那件事對于慕文依來說，是一個一生都難以洗凈的污點，也是如今虞綰能抓在手里的、為數(shù)不多的把柄之一。

        可為了劉嬤嬤的人身安全，自己必須將這個故事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一陣困意緩緩襲來，虞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今日，自己真的是累了。

        太后寢宮。

        西域進貢的熏香彌漫在寬敞明亮的殿內(nèi)，搖曳的燭火將殿內(nèi)精致的神獸雕像照耀得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宮女們忙進忙出，每個人都神色各異。

        此時的太后，正倚靠著床榻，閉目養(yǎng)神。她的臉色和白天相比，已經(jīng)紅潤了不少。她的精神狀況，也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下來。

        慕文依來到寢宮門口，從御膳房的宮女手中接過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黑色藥汁。

        然后，她端著藥汁，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太后的床榻邊。

        “太后，該吃藥啦�！蹦轿囊赖穆曇粢蝗缂韧�地甜美清脆，就好像是樹上的黃鸝一樣。

        聽到了慕文依的聲音，閉著眼休息的太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慕文依見太后睜開了眼，便立馬綻放出了花朵一般的笑容，她端著藥碗坐到了太后的床畔，關(guān)切地說道：“太后，我扶你起來喝藥吧�！�

        太后點了點頭，被慕文依扶著坐了起來。

        她從慕文依手中接過了藥碗，說道：“文依，世人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可是依哀家看，哀家這次生了這么一場大病，陪在哀家身邊的，只有你呀。你這次真沒讓哀家失望�！�

        慕文依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將枕頭往太后背后墊了墊。

        “太后呀，攝政王和豫王那邊公事繁忙，等他們有空吶，定是會來看你的。太后現(xiàn)在只需專心把身體養(yǎng)好，這樣大家都歡喜。”

        太后聽了慕文依的話，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文依你真是個好孩子啊，越來越懂事了。哀家身邊這么多人，還是你最讓哀家舒心啊�！�

        慕文依有些靦腆地低了低頭，她伸手牽住了太后的雙手，緊緊握住。

        “太后，您既然醒了，那文依便去把太醫(yī)喚來哦�！�

        太后點了點頭。

        慕文依走到太后寢宮外，盯著那兩個守在門外的小太監(jiān)，立馬換了一副表情，嚴厲地怒斥道：“小鄧子，小李子。你們都是傻子嗎，還是聾子？你們在這發(fā)什么呆？沒聽見太后已經(jīng)醒了嗎？趕緊去喚太醫(yī)過來。”

        小鄧子，小李子相視一眼，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應道：“是！”

        說著，兩人趕忙跑去傳太醫(yī)。

        半個時辰后，太醫(yī)診斷完了太后的情況，認為太后已經(jīng)大為好轉(zhuǎn)，三日之內(nèi)便差不多可以痊愈了。

        太醫(yī)走后，幾個小宮女便趕過來又是給太后捶背，又是捏肩的。

        太后捏著自己的眉心，無限地煩悶。

        那日，自己照往常一樣，喝了人奶，之后便莫名其妙地癲癇發(fā)作，而且身上還長出了大片大片的紅斑……用虞綰的話說，自己是中了苗疆的蠱毒。

        奇怪的是，自己之前每日也都會服用人奶與羊胎盤，可也沒見過出現(xiàn)類型的情況��？

        這所謂的苗疆蠱毒，從何而來？又是誰人下的毒？難不成這毒會從天而降？

        這深宮內(nèi)苑，外人不可能進來，所以只有可能是宮內(nèi)的人行兇作案。

        可是，自己身邊的這些宮女侍從早已經(jīng)盤問過了，可疑的人也都大刑審問過了。宮內(nèi)上上下下也調(diào)查過了，也都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人。

        就在這時，太后的心里忽然浮現(xiàn)出攝政王那日說的話，“要小心那個虞綰�！�

        太后抬眸看向慕文依，說道：“文依啊，去把攝政王喚來吧。哀家今日感覺身體狀況還不錯，想同他討論一下那日我發(fā)病時的事情�！�

        “是，太后您先歇息一下，文依這就去傳攝政王。”慕文依乖巧地行了個禮，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走。

        她才剛剛邁開腳，就聽到小太監(jiān)尖著嗓子在外面喊道，“攝政王到�！�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慕文依轉(zhuǎn)頭，只見攝政王一身黛黑色長袍，眉頭緊鎖地走了過來。他直接無視了一旁的慕文依。他走到了太后面前，行了個禮，說道：“見過太后�！�

        太后對攝政王的出現(xiàn)又是錯愕，又是滿意。

        太后抬了抬手，說道：“攝政王快快請起。你來了正好，你們倆同哀家一起討論討論那日哀家中毒的具體事宜�！�

        攝政王點了點頭，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小宮女們圍了過來，為他上了點心，倒了茶水。

        慕文依神色略有不悅，說道：“那日，文依同往常一樣，從御膳房的小宮女手中將人乳端了進來，然后直接就給太后您喝了。這里并沒有什么怪異之處。”

        聽了慕文依的話，攝政王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問道：“御膳房的小宮女？這是何人？調(diào)查過了嗎？”

        “調(diào)查過了。”慕文依回答道：“這宮女名為小蕊，這些年來，太后的主要膳食一直都是由小蕊送來的，也一直都沒有出什么差錯。依文依看來，如果兇犯真的是小蕊，那她早就可以下手了。何必等到今日呢？”

        攝政王很快便捕捉到了慕文依話中的重點，他看向慕文依，眸子里閃著暗沉沉的黑色光芒。

        “倘若，小蕊最近被人收買了呢？”

        太后端起了茶盞，小小口地啜了一口，點頭說道：“攝政王說的很有可能�！�

        慕文依抿了抿嘴唇，心想，如果真是這個小蕊，那自己怕是也脫不了干系。如今，自己只能努力幫小蕊開脫了。

        慕文依深吸了一口氣，解釋道：“太后，攝政王，文依已經(jīng)派人調(diào)查過小蕊了，近日她并沒有出宮，而且也沒有和外人打交道。太后的宮殿里，這些仆役下人們，大多數(shù)都是用了三年以上的了。所以，內(nèi)部陷害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那哀家想聽聽，依你之見，兇犯最有可能是誰呢？”

        其實，太后早就聽攝政王說過兇犯極有可能是虞綰。

        但是，她還是想聽聽慕文依的解釋。或許，她能從慕文依的話中發(fā)掘一些不易覺察的細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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