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長樂
被駙馬都尉杜荷引著，兩位公主穿過東宮的層層嚴(yán)密的守備，姍姍來遲。
長樂公主停下了腳步。
似乎又回到了幼年的那個時候，眼前的場景虛實交錯，與舊人舊事依稀重疊，始作俑者卻換了正主。
承乾哥哥……為什么。
心底莫名蔓延起無邊的黑影，滲進(jìn)粘稠的絕望和恐懼，窒悶不已。
李麗質(zhì)撫著心口，看著那黑洞洞的殿門口，白著臉后退一步。
還好身后有人挽住自己，不至于沒有支撐。
“阿姐莫怕，”還以為她是方才受了驚，城陽公主忙寬慰她：“杜荷方才不是說了么，父親好得很，弟弟也好得很，你若是擔(dān)憂他們的安危，咱們可以瞧一瞧？”
杜荷？
莫非阿妹也參與其中？那——
李麗質(zhì)目光低垂到自己臂上的手，恍惚地點點頭，勉強(qiáng)一笑：“都到了，先去看看兄長吧。”
李淑文舒了口氣。
自己還是那個當(dāng)年自己，背著嚴(yán)厲的父親和長姐幫助兄長的自己。
有的事明明是錯的，但她不能揭露，只能悄悄地幫他掩蓋下來。
她害怕，母親走了，這個家沒了兄長的保護(hù)，他們幾個又該怎么辦呢？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兄長死。
城陽眨了眨眼，一滴淚滑脫眼角，下定決心，攙著長姐入了殿內(nèi)。
卻沒有預(yù)料中成功的喜悅，濃郁的藥香沖入鼻尖，屏風(fēng)后的人疲憊地揉著額心，將侍奉的人趕了出去。
“兄長何故——”
李麗質(zhì)急急地沖上前，話到嘴邊又覺不妥，對著臥榻上的那副病容，沉默下來。
她都知道。
父親偏心，寵四弟寵得天下皆知，朝內(nèi)黨人遍布，流言四起，父親卻偏偏放任不管，前有狼后有虎，兄長也不好過。
說是謀反，還不若說是自保。
那二字終于未說出口。
一如少時，長樂公主坐在兄長身旁，抱住了他的臂：“承乾哥哥，我好怕……”
兩人沉默著，但所思所想已是十分明了。
李承乾當(dāng)然知道她要問什么。
不過她既然再未追究，怕也是想通了。
于是嘆了口氣，向站立著不知所措的阿妹招招手：“淑文也過來。”
城陽抹去眼淚，便也聽命坐了過去。
藥香有些發(fā)苦，三人就這么沉默地坐著，一句未言，卻也心知肚明。
李承乾拍哄著自家阿妹的背，待顫抖的抽泣聲停下來，輕輕道：
“不過是舊疾，我吃了藥，一會兒就好了。”
“今日為兄要你們倆來，是有要事托付。”
李麗質(zhì)抬起腦袋。
“淑文，”李承乾卻轉(zhuǎn)過頭，肅穆地看向城陽公主：“大內(nèi)現(xiàn)下無主，咱們的兩個小妹還在那里，你務(wù)必安撫好他們一眾人等。”
這倒不是什么難事。
城陽公主爽落點頭，鄭重作拜道：“兄長放心，我一定保護(hù)好兩位阿妹！”
殿內(nèi)沉重的氣氛輕松起來。
胸膛的心跳緩而有力，綢緞?wù)粗涞暮梗�有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兄長還是那個兄長，并沒有如傳言那般性情大變，這非常時候還能想到照顧幼妹……她應(yīng)該多來東宮看看哥哥的。
李麗質(zhì)有些愧疚，執(zhí)起兄長冰涼的手，看著那清瘦了許多的臉，眼眶發(fā)酸：“承乾哥哥，我也可以幫你。”
“當(dāng)然有很重要的事要托付于你。”
拭去那幾顆珍珠淚，李承乾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你深得父親信任，行為端莊妥帖，也最能使眾臣信服。今日來我這兒，一會兒看了父親，就當(dāng)是代他們探了情況，打消那些大臣們的疑心，莫讓朝廷生亂。”
此情此景，一如幼時的那個夜晚，重任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李麗質(zhì)堅定了目光。
李承乾感激一笑，自枕下取出一帖，躑躅地交到了她手里：“這是父親寫的牢……咳，告知舅父，讓他莫多作擔(dān)憂，繼位之事我與父親已談妥。明日朝會，如期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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