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駱賓王
“芳菲碧草連天色,爛漫芙蓉適逢春。”
一只皙白的秀手撫上粉嫩的花葉,那層層疊疊如柔軟的裙瓣,蹭在腕上,蹭入掌心,癢癢的。
芙蓉搖曳生姿,馨爽的香味引來三兩只翩翩的藍蝶,逗笑了賞玩她的主。
也驚艷了欣賞她的人。
嫂嫂生得可真美,和阿娘一樣美。
李明達拉拉身旁阿姐的袖,向那兀自弄花的美人兒嫂嫂努努嘴。
是我見猶憐,我見猶憐!
城陽發怔地看著自家吟詩的皇嫂,雀躍地跑了神。
那詩意她沒怎么斟酌懂,但由那柔和好聽的嗓音念出來,比歌兒還好聽可是事實。
于是上前一步,笑盈盈道:“難怪大兄將這園子送你!
唔?承乾?
蘇薰回過了神,手已被人牽起,那小姑子冒光的大眼水靈靈地看著自己,甚是甘甜。
有點呆,看起來讓人很想保護的樣子。
李明達初覺得她這阿嫂的過人之處,抿去笑意,也跟著解釋道:“難怪阿兄將這小園子贈與阿嫂,您這通身文雅的氣質,與這美麗的芙蓉花真是太契合了,明達以為,阿兄乃是獨一無二地好眼光!”
“小殿下~”
蘇薰有些招架不住這小公主如此贊嘆,被她二人端詳著,已是暈紅了臉:“哪有的事!我,我不過是識得幾個字罷了!
“您這哪里是幾個字哇!
城陽卻是滿臉地不認同:“自開了崇文館,嫂嫂的房中可是從未少過書,我上次就見你做那《女則》的筆記,上上次我可是親眼見你教象和厥《六韜》,上上上次還去請教那顏先生的《漢書》,天,真是不曉得你不會哪個……”
這樣的女子,方配得上做她的嫂嫂,大唐的皇后嘛!
公主殿下將所見所聞揭露出來,無不驕傲,可那面皮稍薄的皇后卻紅了面,急忙解釋起來:“淑文,我,我是想效仿上皇后殿下,教導皇兒乃是我的責任,我作為國之母后,又豈能無知呢?”
蘇薰正被夸得無措,不想有人偷偷握上了自己的手,貼上自己的臉蛋。
果不其然軟軟和和,暖和得很。
小公主瞇了瞇眼睛,心下也跟著軟和起來:
若是阿娘在世,應該也是如此地模樣吧。
“總之阿嫂是很厲害的女子。”
城陽看著自家難得高興起來的阿妹,又看了看人桃子般的臉色,卻是喜愛得緊,拉起她的手揉了揉:“我那大兄向來眼光極挑,你不曉得當年母后在時,那可是大鵝樣兒睥睨一切的傲氣,嘖,可是誰都看不上呢!”
說罷努努嘴向遠方眺去。
“比方你瞧,那個拿著筆頭畫畫的,咱們的六王叔,那可是宗室里數一數二的書畫奇才!還有跟在皇兄身后那個湊熱鬧的老先生,顏勤禮,那人字寫得也是甚好的?還有還有,那個姓駱的小郎君……”
咋咋呼呼地指點了一圈對岸的一眾,城陽的視線回落到了皇后身上,愈發傲然:“阿兄其人,對于喜愛的人,是從不吝嗇給予的,他若是對你大方,就是真的看好你。阿嫂,作為阿兄的人,你就得自信些!越自信他越喜愛你!”
就是這樣。
這樣地簡單,且粗暴。
芙蓉園里,叢花的間隙漏出一角靈動的襦裙,緋綾金紗之中,剛剛襯得上幾位佳人的風采。
三人一個講解得頭頭是道,一個聽得津津有味,一個笑得牙不見眼,向這邊看了幾眼,時不時地心有靈犀相視而笑,熱鬧得很。
自己到底是喜歡什么呢?
是稱心,還是皇后的影子呢?
李承乾錯過漢王的畫筆,抬起頭來,凝望著遠處的窈窕女子。
薰娘。
薰娘今日穿得鮮艷,紅裝包裹著如玉的身姿,金色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背對著自己的身形甚至不必近看,都探得出她的六七分美麗。
和清爽優雅,平和柔美的氣韻。
心跳得有些亂。
李承乾眼睛閃了閃,捏了捏自己發汗的手心。
是心虛嗎?
“……我這園景的構像,承的是展子虔的法,樹林濃綠,但點染諸粉,不失濃麗生機,尤其是皇后殿下和長公主殿下三位佳人置于美景之中,更是有天仙入畫之感,殊美,殊美!”
李元昌卻不知帝王已經跑了神,自得收筆,卻聽身后的少年郎君朗朗開口:
“花中來去看舞蝶,樹上長短聽啼鶯。
林下何須遠借問,出眾風流舊有名!
那郎君眺著遠方,嘴里的詞句念完,已是癡了。
怎么會有這么靈動的小娘子……
有人咳了數聲,駱賓王回過神來,方發現眾人都在瞧自己,漢王殿下也便罷了,就連方許官自己的當今陛下,亦在疑惑地看著自己。
駱賓王霎時紅了臉,連忙俯身告罪:“陛下,殿下恕罪,臣失禮了。”
“無礙,無礙。”
李承乾倒是不怎么計較這些虛禮,但對方望的方向十分地不對頭,再加上方才的詩……
于是警惕起來:“你方才吟的可是上皇后的詩?”
糟了!
駱賓王腦中一個激靈,回想一遭方才的詩句,方知錯漏,臉色瞬時慘白:“臣,臣只是忽有所感,初見如此多的牡丹,只覺十分應景,卻不知……”
什么所感!這可是上皇后的詩,人已故去,卻在陛下面前提起來,這人可真是沒眼色。
顏勤禮有些氣憤,瞪了推薦的禍首漢王一眼。
這人是他推薦的,但又不是他指名道姓帶來的,瞪他做什么?
兩人暗自較勁著,揪著心等著帝王的反應。
“哦,是這樣啊!
他還以為是這牛犢子大了膽子,敢挖自家墻角了呢。
李承乾默默收起某個殘暴的念頭,面上卻是沒怎么生氣,擺擺手以示安撫:“能震引賓王心弦,想必先母的詩文也當屬世間卓絕,我甚欣慰,只是……”
談及上皇后,氣氛于是低迷了些。
在場的除了新晉的駱郎君,其他兩位對某人已頗為了解,心下一個咯噔。
陛下不會又是——
果聽他感傷一嘆。
紅了目,輕輕道:“賓王,你七歲詠鵝之時,先母尚在世,她很欣賞你這樣有才華的孩子,若見了你,定然十分喜歡!
長孫皇后?
駱賓王不曉得帝王的意味,但聽到那句“喜歡”的時候,目光不由轉向方才的叢花之中。
卻不見方才那泠泠嬌笑,顧盼生輝的紫衣少女。
只好再把失落的心放了回去,定了定心,謙恭推辭:“臣不敢當,上皇后為天地母,自然慈愛眾生,濟惠我等,這是圣賢的遺德,然則陛下昭容英姿,思睿慧敏,鐘靈毓秀,心純若水,自然唯得母親偏愛,這是誰也比不上的!
魏王事過,這天下大約無人不知當今陛下會吃父母兄弟的醋了吧。
駱賓王抬頭,悄悄看了眼漢王的神色。
對方像是松了口氣,贊賞地向自己點了點頭。
果然皇帝和氣起來,爽快地拍拍他的肩,哈哈朗笑起來:“君真妙人也!如此,你明日便入我崇文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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