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來信
顧衍突然朝著黑黢黢的門外道:“廿九!
廿九方才被動靜驚醒,在他們說話說到一半時,就過來了,只是覺得屋內的事似乎與自己沒什么關系,才猶豫著沒進去,可他聽到顧衍要走,便覺緊張起來,雖然聽他的意思是還會再回來,可在此等他的影衛都被吩咐了事情,自己卻可能是被他忘在這里的。
心里失落又糾結,沒想到顧衍會突然叫他出來,廿九下意識走了出去,極其不順口地叫了聲:“殿……殿下?”
“你跟我走吧!鳖櫻艿。
如今他用不上這孩子,更不會帶孩子,時常照顧不到他的孩子心性,不如早日帶他去上京,交給他那個在御影司任職的兄長。
廿九童稚的雙眸頓時迸發出欣喜。
他們一行人走得匆忙,也不多余地收拾什么東西,直接上了路。
他們選擇的是騎馬北上,水路雖便利,卻快不了,且一路上定然少不了遼王派來的阻礙,走水路不好防備。
顧衍本想去看沐晴筱一眼,又怕自己忍不住,不舍的情緒一旦起了點苗頭,就會迎風漫長,將人束縛住,若是不小心把她驚醒了,怕是更走不了。
此時騎在飛奔的駿馬上,他才敢任由不舍的心緒肆意生長,想著在路上休息時要給她寫封信,好好解釋一番,勸她生氣歸生氣,別悔婚另娶,不……生氣也不好,氣壞了身子。
天穹漸漸地明亮起來,太陽緩緩升起,將沉寂一夜的土地喚醒。
窗外鳥啼聲清脆悅耳,沐晴筱坐在妝奩前細細描眉。
“姑娘,玉門山那幾人一大早就過來,非要守著院子,趕都趕不走,也不知是抽什么風!鼻圜爝M屋道。
沐晴筱挑了挑眉,卻也猜不出他們什么意圖,只得等梳妝好后,再出去問個究竟。
她有種莫名的預感,這或許跟顧衍有關,但顧衍又不是不管她的意愿,自作主張折騰的人。
梳妝完畢后,她走出里間,到了正堂坐下,下人正要傳早膳,被她攔。骸跋劝涯菐兹私羞M來吧,問問到底有何事!
御六等人進來后,先是恭敬行了一禮。
他們出身御影司,本只聽令于最高皇權,而按陛下的意思,宸王就算現在只是暫時掌控他們,以后遲早也會是他們真正的主子,除此之外他們連楚王都敢動,可見地位超然。
然而這段時日的耳濡目染,加上殿下臨行前的囑托,他們都知道沐晴筱在殿下心上的地位,不敢怠慢絲毫。
“沐姑娘,殿下臨行前讓我等留在您身邊保護您,這是殿下讓我交給您的!庇f完,拿出一枚赤金令牌,雙手托著呈上前去。
沐晴筱秀眉微蹙,徹底怔愣住了,半晌后才接過那一方令牌,拿到手中便瞧見上面鐫刻的“宸王”二字。
“宸王?”她喃喃問道,語氣帶著些荒唐和不敢置信,“顧衍?”
“是。”御六肯定地答道。
屋內一陣久久的沉默,連候在一旁的青黛和綠蘿都幾乎屏息不語,一邊震驚著,一邊默默消化這驚天轉變。
沐晴筱摩挲著那赤金令牌,臉上沒什么神情,亦不言語,眸光晦暗不明,讓人看不透她如何想。
過了半晌,她幽幽問道:“你們也不是什么玉山門的,是吧?”
“我等是出自御影司的影衛!
“他去哪了?”
御六莫名從這簡短一問中,品出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暗暗捏了把汗,為自家殿下老實解釋道:“天沒亮的時候,上京突然傳來急報,說陛下突發惡疾,殿下迫不得已連夜啟程回去!
沐晴筱聞言愣了愣,如此不告而別倒是怪不了他,那就只剩下最后一個問題。
她對顧衍的來歷早有懷疑,她向來厭惡別人表里不一地欺瞞她,可顧衍從未讓她感覺到絲毫惡意,與二房夫婦,楚王,甚至是秦文策,都是不一樣的。
久而久之,這份懷疑早已不會讓她有多生氣,甚至她能感覺到顧衍的猶豫和小心,她只當他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反正距離婚期還有些時日,她可以給他時間。
此刻他一直隱瞞的事情浮出水面,她更多的是震驚和困惑不解。
如此出身顯赫地位尊崇,若是一般的男子,恨不得刻在腦門上,引得旁人趨之若鶩,他卻偏偏藏起來,還百般掩飾,將自己融入塵埃里,只捧出一顆真心。
她這般疑惑著,便直接問道:“他為何要隱瞞身份?”
御六頓了頓,低頭回道:“我也不知!
沐晴筱心想,難道他是因為執行什么秘密任務,比如偷走她庫房里那份密告?
“那……我二叔他們知道嗎?”
御六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后,老實道:“知道。”此時連他也困惑起來了,殿下似乎就只瞞著沐姑娘,可又最在意沐姑娘。
沐晴筱也反應過來了,敢情就她不知道。
她一時猜不出什么原因,只覺得微微失落,她雖看不上仗著與生俱來的地位權勢,認為人人都要供著他的那種人,但顧衍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他還會回來吧?”
“會的,殿下將令牌留給姑娘,正是此意。”
沐晴筱默默攥緊了手中的令牌,片刻后輕嘆口氣道:“他將你們留在這里,但我確實沒什么用到你們的地方,你們自便吧,想在春和堂住著等他都行。”
“沐姑娘,殿下臨行前鄭重囑托,我們不敢違背懈怠,您就讓我們跟著吧,殿下說……若是您有半點閃失,他就不管上京的事了,您或許不知如今局勢,陛下臥床不起,遼王蠢蠢欲動,若殿下任性起來,這天下就……就完了!”影衛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天亮時已陸續收到不少消息,陸乾所言毫不夸張。
“他還挺會威脅人……”沐晴筱沒覺得自己能影響他如此,他應當也不是如此任性不知輕重之人,大抵是戲言而已。
不過她神色也有些凝重,此事居然還與遼王有關,難道遼王想造反不成?
如此她也理解了顧衍的心思,他怕遼王被逼急了,萬一對她不利,可他自己的處境明明更危險。
“他身邊或許更需要你們!
御六苦笑搖頭:“不一定,殿下比我們厲害多了,向來不需要我們隨侍保護,甚至將我們視為累贅,我們也就只能在別處幫他。”
“比你們厲害多了?”沐晴筱看見御六肯定地點頭,一時無言。
顧衍,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說好的提不動劍呢!
什么俠客救了他,全是胡扯。
她深吸一口氣道:“罷了,你們想如何,便如何吧!
然而再厲害也不過是□□凡胎,想到他們所說的上京局勢,沐晴筱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神不寧。
她想起上一世,她收拾東西去上京也是在這個月,只是當時皆是兒女情長,甚少聽說局勢變化,到了上京更是沒多久就被禁在別院。
在別院的幾個月,是她記憶最模糊的一段時日,她記住的幾乎只有麻木和心如死灰,其間似乎短暫地有過一縷輝光,可她記不清了。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那屢輝光的出現,沒有帶來絲毫改變。
午后她在書房處理完賬目,又翻起了手邊的書冊。
突然不知怎么的,想起早前草擬的一份招贅告示,已經被她扔掉了,可內容仍記在腦海里,在此刻緊跟著浮現。
驀然間,她似乎明白了顧衍向她隱瞞身世隱瞞武力的原因,還有,從他那醋勁和對別人的態度來看,他的性子內里明明是有鋒芒的,還有些霸道,卻時常在她面前乖巧討好得刻意,只有偶爾忍不住了才耍點小性子,這些或許都是因為看見了那份隨手草擬的告示。
沐晴筱一邊回想著,忍不住搖頭輕笑,他故作溫順乖巧,以為她看不出來,卻不知那是對外人應招的要求,而他哪里需要應招了?
另一邊。
顧衍一行人剛解決完一批刺客,趁著停下來歇會兒的間隙,他拿著上午路過鄉鎮買來的筆墨紙,滿腦子話語卻又糾結萬分,好半晌紙上都只有一句問候。
“殿下,山雞烤好了,先吃吧。”陸乾舉著串在樹枝上的烤雞走過來,低頭不經意一瞥,頓時忍不住道:“哎喲,您蹲這半天我還以為寫多少頁了呢,照這速度,歇一趟寫一句,等沐姑娘收到信說不定都……”
話沒說完,他就收到顧衍冷冷的凝視,頓時將“另娶”二字咽回了肚子里,轉而道:“您先吃,吃飽了才能文思泉涌嘛!”
顧衍賭氣似的將信紙隨意折疊收好,接過烤雞面無表情地吃了起來。
三天后,一行人已到了青州,而遠在寧州的沐晴筱,也收到了顧衍厚厚的一沓信紙。
沐晴筱意外又驚喜地展開,細細看了起來。
問候過后,第一句便是氣勢洶洶的二不準——不準生氣,也不準另娶他人。
她輕呵一聲,這要求真是沒道理,他瞞了她那么多事情,沒與她坦白便不告而別,還不準她生氣?要不是她對他足夠知情達意,早就氣得不知南北了。
不準另娶倒還算合理,畢竟她悔婚前還要給他些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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