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大課間要舉行開學典禮，順便征用了第三節課和第四節課。

        學生需要迅速到操場集合，時間緊迫，年溪隨便從抽屜里掏出一個小冊子，來不及細看，便趕著往操場去。

        每次到操場，年溪都忍不住感嘆一句：

        這操場也太大了！

        操場的中間，有背向的兩個觀眾席，中間連著四層的小天臺，他們經常會坐在臺階上聊天、看夕陽。

        不過開學大典學生很多，坐的地方遠遠不夠。

        頂著烈日，開學大典正式開始。

        年溪盯著手中的《高考數學公式例題大全》，真就隨手一拿，就拿成了數學。

        這個時間，她不想浪費掉。

        她打開小冊子隨手翻了翻，上面的好多公式原理她看都看不懂。

        又往后翻了翻，看見最后幾張的關于數學家的介紹，從古至今，從國內到國外。

        還是這個比較有意思。

        臺上的開學典禮還在繼續，陣陣掌聲響起，人群烏壓壓的一片。

        “下面由學生代表發言”

        安靜的人群有了些嘈雜的議論聲。

        年溪好奇的抬起頭看了看，是班上的那位新同學在上面演講。

        向清舒碰了碰年溪的肩膀，示意她。

        “你聽。”

        年溪微微側了側身子，豎起耳朵，聽著隔壁班女生的議論。

        “臺上那個男生長得真帥！”

        “帥有什么用，他還和好多女生糾纏不清呢！”

        “不可能吧！我聽我朋友說，這個男生還挺不錯的。成績也很好啊！在桑榆二中的時候，成績一直是年級前五十！”

        “你忘了，之前打架那件事鬧的那么大！”

        “那誰知道呢！”

        “要說這個男生半點貓膩也沒有，誰信啊！”

        臺上的學生對著他的過往議論紛紛，年溪捉摸不清，這位新同學看上去不像是愛惹是生非的人。

        蔣懷遇的演講內容無非和往年一樣，先夸一夸學校上一屆的升學率，再說一些場面話，再鼓勵同學們努力學習。一點新意都沒有。可即便是這樣，在結束時依舊收到了雷鳴般的掌聲。

        因為他們是高三，除了開學典禮的一系列流程，還請了勵志學長和演講名師激情澎湃的來做演講。

        正值盛夏，烈日當空。

        一群學生就站在太陽底下。

        年溪又累又餓，還很熱。拿著小書不住的扇著，她看了看身旁的向清舒，滿頭大汗。從口袋里掏出一節紙遞給她。

        向清舒趕緊擦了擦汗，神情煩躁。

        “為什么還沒演講完，我都要曬死了。”

        “啊啊啊！求求了，趕緊結束吧！”

        向清舒的這句話，引起了一片不小的波瀾。

        最后踩著上午放學的點結束。

        向清舒拉著年溪就近找了一個洗手間，向清舒裸露在外的皮膚通紅一片。不斷地用涼水沖著。

        年溪見她的臉上都通紅一片，將手浸濕，貼到她的臉上。

        “你不是紫外線過敏嗎？怎么不向老劉請假？”

        一提起這個，她就來氣。

        “我也想啊！但老劉說所有人必須參加。”

        “屬實給我整無語了。”

        沖洗了一會，皮膚上的灼燒感消退了不少。

        因為惦記著補作業，向清舒早上的時候帶了兩人的中午飯。

        “走走走，回去補作業。”

        兩人回到班上的時候，發現那個叫蔣懷遇的同學在一邊吃午餐，一邊學習。

        年溪實在是敬佩他的學習精神，心下也默默地希望他的努力有所回報。

        年溪走到座位上，兩人只是互相點了點頭。

        “年溪，你過來。”

        向清舒沖她擺了擺手，示意手中的午飯。

        年溪搬著凳子，坐到了向清舒的旁邊。

        蔣懷遇新轉來這個學校，怕自己跟不上課。便想著趁些空余時間多學一學。

        一回到班上，他就看見了班主任劉老師在往班級告示欄里貼東西。

        見他來，笑著朝他招了招手。

        “蔣懷遇啊！過來看看。”

        蔣懷遇走過去，是在貼成績表。一下他就看見了排名第六的的年溪同學。

        他仔細算了算，自己的成績大概可以排到第三名。

        “劉老師，我可以拿到座位上看嗎？”

        “可以，記得別弄丟了。”

        劉老師囑托了他一句，就離開了。

        蔣懷遇拿著成績表，坐在座位上仔細鉆研了一下其他學生成績。

        文科培優一班，一共五十人，男生只有十二個。

        這里學生的成績比他在原來的高中要好上許多。第一名就有六百二十分了。

        他將排名一一往下看，看到第六的年溪時，滿是震驚。

        語文一百四，英語直接滿分。除了數學，其他科目都很高。

        蔣懷遇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年溪她是怎么做到在數學三十分的情況下，其他科目考這么高的。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教室外面傳來了說笑聲。

        正好是他疑惑的人進來了。和朋友說說笑笑。在看到他后，明顯的震驚了一下。

        見她走近，蔣懷遇打開數學書，蓋住了成績表。

        年溪和向清舒令人緊趕慢趕，終于在下午放學前，補完了所有的作業。

        晚上的時候，周老師留了一張綜合數學卷。

        他們的課已經全部學完了，現在應該進入一輪總復習了。

        周伯庸也是想看看他們的底在哪里，好根據他們的情況來進行針對性的復習。

        將作業補完上交，兩人放學回家時都一陣輕松。

        向清舒挽著年溪的胳膊，嘰里呱啦的說著一些奇聞八卦。

        在聽到關于蔣懷遇時，年溪明顯來了精神。

        “年溪，你覺得你同桌長得帥嗎？”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

        “還挺不錯的，怎么了。”

        向清舒左右前后看了看，小聲地說：

        “其實我覺得那個叫蔣懷遇的新同學，沒她們說的那么不堪，但是確實有很多關于他不好的事情。”

        年溪想起她早上說的話，問道。

        “你早上說的，幾個女生因為他打架，具體過程是什么呀？”

        向清舒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前因后果。

        “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藍顏禍水，幾個女生為誰是他的女朋友而打架，碰巧里面一個女生的哥哥是個街頭小混混，很愛打架，便找了好多人來，那其他女生怎么可能認輸，也找了不少的人，最后三十多人打成了群架。”

        “蔣懷遇是懲罰最嚴重的，勒令轉校。”

        年溪聽到這里，眉頭一皺。不解道：

        “雖然說這件事是因蔣懷遇而起，但為什么他被勒令轉校啊！”

        這一點，向清舒也不是很理解。

        “我也不懂，因為事情因他而起？”

        年溪一臉問號，還挺奇怪的！

        向清舒看她緊皺著眉頭的樣子，撒嬌道：

        “哎呀，別想了，我們去買雪糕啊！”

        年溪放學回到家，宋如惠正在做晚飯，是她最愛的紅燒排骨。

        “快去洗手吧！準備吃飯了。”

        她迅速地洗了個手，端坐在餐桌旁，宋如惠將三菜一湯端上桌子，年溪左右看了看，問道：

        “媽，我爸還沒回來嗎？”

        宋如惠嘆了口氣，回答道：

        “我們先吃吧！我給他留了一份。”

        晚飯后。

        年溪坐在書桌前，看著周老師留的那張卷子，一度茫然。整張卷子，她只會做幾道題，倒是很對得起她三十分的成績，一點也不冤枉。

        這是她一個高三生該有的水平嗎？

        年溪看著讓自己腦瓜子疼的數學，在確定自己剩下的都不會后，果斷壓在英語書下，打開英語書。

        嗯……

        頓時身心舒暢！

        蔣懷遇放學之后并沒有著急回家，而是等到天黑，寫完了作業以后。才慢吞吞的往家里走。

        一路上，穿過熙攘的人群，高大的建筑。走到了一個破舊的小區。

        路邊的燈光一閃一閃的，像是隨時都會滅一樣。

        蔣懷遇走上三樓，打開家門。

        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個杯子，他動作極快的接住了。可讓他意想不到的還在后面。

        他被重重的一巴掌扇得身形不穩，一個趔趄靠在了墻上。

        蔣懷遇下意識的護住臉，明天還要上學。

        男人喝的醉醺醺的，揪著他的領子。惡狠狠的說：

        “你為什么現在才回來？”

        “呸！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從廚房里走出來一個瘦小的女人，女人嫌棄的看了他兩眼。痛斥著男人。

        “你又打他臉干嗎？到時候街坊鄰居又要瞎議論。”

        男人松開了蔣懷遇的領子，晃晃悠悠的往里走。

        蔣懷遇默不作聲的拿上自己的書包，往房間里走。

        女人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廚房里還有點飯，你待會去吃了，被整天一副死人臉，好像我們虧待你一樣。”

        蔣懷遇背對著他們，諷刺的笑了笑。眼里沒有半點溫度。

        他回到屬于自己的這個小房間。

        陰暗、潮濕、

        因為沒有窗戶，所以透不見半點光亮。

        臉火辣辣的疼。

        蔣懷遇估計著時間，果不其然，有人敲了敲他的門。

        “去把碗刷了，把家里收拾一下。”

        蔣懷遇打開門，走到餐桌前，見男人倒在沙發上打著呼嚕，他低著頭，默不作聲的收拾著。

        廚房里留給他的是發霉的饅頭和昨晚剩的炒芹菜。

        他鼻子一酸，將發霉的地方扯掉。大口大口的吃著這些本該出現在垃圾桶里的殘羹剩飯。胃里一陣陣的反酸。

        再堅持一年，馬上就好了。

        蔣懷遇只能一遍遍的這樣安慰自己。可是他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

        將廚房都收拾好，蔣懷遇離開了家里，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出來什么都沒有帶，連現在幾點了都不知道。

        不過現在天色昏暗，天上有不少的星星來照亮他腳下的路。

        蔣懷遇嗅到了一股燒烤香味，他順著味道走了好遠，終于找到了一家燒烤店，店外坐著不少的人，生意火爆。店員忙的團團轉。

        他見店門上寫著招聘服務員，那個負責烤東西的好像是店主。

        蔣懷遇走到他的身邊，問道：

        “請問，你們這里還招服務員嗎？”

        正在負責燒烤東西，胖胖的男人聽見這句話，立馬激動的抬起頭。

        “招招招，小兄弟啊！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細說，麻煩你等我一會兒！”

        蔣懷遇見他為人客氣，連忙說：

        “我先幫您吧！”

        男人一陣感動。

        “小兄弟，那麻煩你幫我把這些食材穿起來。”

        蔣懷遇洗了洗手，帶上一旁的手套，開始往簽子上穿食材。

        老板見他穿的有模有樣，這才開始專心燒烤。

        越是臨近后半夜，人也越多。

        他穿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老板看他這動作，十分滿意。

        等到客人都走的七七八八，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叫到了店里。

        周輝看著面前這個瘦瘦高高的小伙子，利落老實。在燈光下，他才注意到男生臉上的傷，拿出一瓶冷飲，遞給了他。

        “敷敷吧！”

        蔣懷遇從他手里接過冷飲，放到臉上。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蔣懷遇，今年十八歲。”

        聽到他這年齡，周輝還有點驚訝，才十八歲。

        “這么小，你不在家里學習，怎么出來打工了？”

        蔣懷遇抿嘴笑了笑，為自己編了一個較為得體的理由。

        “家里太窮了。”

        周輝聽著他的這句話，若有所思。

        “我們這個燒烤攤下午四點開攤，你晚上六點過來，包晚飯。大概需要工作到凌晨一兩點，一個月三千五怎么樣？你的時間安排的過來嗎？”

        蔣懷遇趕緊點了點頭，他真的不想再丟掉這個機會了。

        周輝從口袋里拿出兩三百塞到蔣懷遇的手里。

        “你先拿著，這是今天的工資。”

        蔣懷遇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什么。

        “謝謝你，周哥。”

        周輝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說：

        “你都叫我一聲哥了，就別提什么謝不謝的了。”

        “好了，明天記得準時來上班。”

        蔣懷遇手里緊緊的攥著那兩三百，心中暗暗發誓。

        以后一定要好好報答周哥。

        蔣懷遇踏著月色，回到了那個家。今天是他活了這么多年了，最開心的一個夜晚。

        同一個月亮，不同的世界。

        深夜的最后，年溪還是做起了數學卷子。

        新學期剛開始，她還是不要挑戰周老師的底線了。

        年溪一邊做題，一邊翻著嶄新的數學書。

        一道題她得翻來翻去好幾遍，翻的她心煩意亂。

        媽的！越翻越著急，這特么都咋做啊！

        熬夜做題的代價就是榮獲兩個國寶同款黑眼圈。

        第二天她像是被吸干了精氣神兒一樣，整個人蔫蔫的。

        年媽媽心疼的摸了摸年溪的額頭。

        “寶啊！是生病了嗎？”

        年溪趕緊打起精神，她只是昨晚和數學大戰到凌晨兩點。

        她慘贏……

        昨晚做夢都被數學拿著刀追殺，夢境過于真實，年溪竟也在夢中體驗了一把被追殺的感覺，驚心動魄的。

        著實刺激。

        年溪匆忙和母親說了再見，時間快要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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