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賭石
“廢物!”
霍嚴一記飛腿把跪在地上的人踹出半米遠。
“你就是這么給大少爺辦事的?!”
霍禪坐在主座下首第一位,神情晦暗不明。
眾人議論紛紛。
在這種地方,林林總總的賭石店很多,但只有出過高貨翡翠的店,人氣才旺。
被踹出去的人顯然也知道這一點。
他不明白的是,他找的是緬甸最好的場口,進的是老板信誓旦旦給他保證能擦漲的料子,說有色,能出綠,甚至很有可能是滿綠。
他信了,買了。
霍家二位少爺交代的事他怎么敢不好好辦?!
他被踹了一腳,電光火石之間想明白了。
這根本就是一盤針對霍家的棋!
他只是一個馬前卒,哪里知道目標直指霍家大少爺霍禪。
怪不得,怪不得半年前他的馬仔介紹老板給他認識,說是交個朋友,日后好照應。
他陸陸續(xù)續(xù)在老板那里買了幾塊,價格高是高,可幾乎個個出綠!
霍嚴一吩咐下來,他馬上就想到這個老板。
霍家出手闊綽,上百萬砸下來,他不信一個帝王綠都開不出!
結果……
他捂著胸口,明白自己這是著了道。
可現在,多說無益,霍家的錢都打了水漂。
他絕望地閉上眼睛。
這時,一把折扇分開了人群。
“喲,這是怎么了?”
尹笛明剛湊上熱鬧。
以霍禪的手段,這么重要的事兒不可能翻車。
除非家里家外的,有人故意搞他。
很明顯,霍嚴在眼皮子底下讓人給玩兒了。
更明顯的是,霍禪留的后手也不大順利。
要他說,舍得砸錢,直接買個開出來的翡翠不是更好?干嘛把運氣壓在原料上,越賭越難收手。
但他也明白,玉器世家往上頭送禮,送的是買的翡翠,丟人都不夠丟的!
他轉眼間想了這么多,手上卻把那個捂著胸口咳嗽的人扶了起來。
“有話好好說,干嘛踹人啊?”
霍嚴上前,“我管教下人,你多管什么閑事?”
尹笛明掏了掏耳朵。
“不就是開不出好料嗎,至于沒見過世面似的吵吵嚷嚷?”
說罷,折扇一敲腦殼,“誒呀,瞧我這記性,我忘了霍家的場子一向開不出什么好料。幾年不見……怎么霉運都帶到外頭去了?”
圍觀的人群一下子炸了鍋。
常年混跡在賭石場子里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點迷信。
畢竟,一刀天堂一刀地獄,神仙也難斷寸玉。
這消息要是傳出去,霍家接下來幾個月的營業(yè)額都大大縮水!
“敢問閣下,姓甚名誰?”
霍禪從下首站起來,拱著手道,“我霍家,沒得罪過您吧?”
“這般妄下定論,可非君子所為!”
尹笛明推了推眼鏡,裝作定睛一看,“哦喲,霍禪霍少爺!”
“怪我怪我,有眼不識,失敬失敬!”
“小生實在心直口快,還望霍少爺見諒啊?”
霍禪冷哼一聲。
“既然閣下這般看不起霍家,不如就讓霍某開開眼,看閣下能否破了霍家的霉運!”
喲?
這是讓他賭的意思了?
開好了,剛才那番話正正好打了他自己的臉;開壞了,他就是個不會看玉的騙子,沒人會信一個江湖神棍的胡言亂語。
霍家大少爺可真不是容易做的。
前前后后想了好幾步啊。
“行啊,那我今兒就露一手,看看霍家的場子里,到底有沒有好料!”
————
杏疏賴在搖椅上,手習慣性地摸向脖頸,卻空空如也。
奇怪,自己好像少了點兒什么。
少了點兒什么呢?
上輩子,自己好像有個不離身的東西。
是她的錯覺嗎?
————
尹笛明撩起長衫跨過門檻,在霍家場子的石頭堆里轉來轉去。
賭石這東西,賭的就是一個眼力、手感和運氣。
以前他從不相信這些玄乎的事兒,學的也是專業(yè)行當,手摸把拿這種土路子,他不屑。
但上輩子走了一遭,由不得他不信。
他轉悠了一圈兒,發(fā)現場子里大料子非常多。這種料子不分場口的話,單價貴,出綠少,多半是坑人的。
而且今天這事兒,沒必要讓霍家撿了便宜。
他看上一塊黃皮殼的小料子。
這料子皮殼是真黃,黃得跟鵝卵石似的,大小跟周圍一比,明顯遜色很多。
他估摸著能有個十七八公斤,夠了。
他扇子一指,“開這個。”
霍禪手一揮,就有保鏢把那塊料子扛上來,放到面前的八仙桌上。
“你開,還是我的人開?”
尹笛明一躬身,“看霍少爺方便。”
霍禪倒是笑了,笑得讓人脊背發(fā)涼。
“大哥!”
霍嚴猛地一起身,“你讓我看看!”
霍家的孩子,也是從小在石頭里滾大的,要說一點兒本事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賭石這東西,有賭種底霧水癬松花裂綹棉和雜質之分,變數太大,很難聚財。
因此,現在子弟們大多走的是翡翠商人的路子,親自下場賭的少了。
但霍嚴是誰?
他是跟著他大哥長大的,從小咬著牙在場子里混,他大哥吩咐他辦事,還從沒翻過這么大的車!
自然不服氣。
霍禪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沒把尹笛明當活人看的樣子。
挑戰(zhàn)他的威嚴,只有死路一條。
“拿燈過來!”
一打眼他就知道是開春那一批大馬坎的料子,他親自看著人進的。
大馬坎場區(qū)位于烏魯江下游,距離帕敢約三十公里,以大馬坎為中心所產出的翡翠塊體,統(tǒng)稱大馬坎賭石。
這個場區(qū)的水石比較多,個頭一般不大,都是小料子,但油性很大,溫潤細膩,色級比較高。一般來講,大馬坎的料子都是做手把件兒的,因為料子太小,出不了大貨。
霍嚴接過強光電筒在料子上一寸一寸照。
他心下一沉。
料子下面有白霧!
大馬坎的料子,多見紅霧、黑霧、黃霧,一旦出現這種霧色,基本上料子的水頭不會太好,出好貨的可能性很小。
但一旦有隱隱約約的白霧,那這塊料子的種水一定好,至少在冰種以上。
在賭石市場上,一般分玻璃種、冰種和糯種三個大類。玻璃種為上,糯種為次,以此劃分。
可大馬坎的冰種又不一樣了。這里面有山石水石之分。
大馬坎多是水石,水石就是翡翠原石在河流里面經水流沖刷形成的,種水比山石要好上一個檔次。
水頭長的翡翠,出貨就很好看。
所謂外行看色,內行看種水。有了種水再看色,價格翻幾倍不定;但只有色卻無種水,價格基本就會被定得很死,沒什么翻盤的可能。
霍嚴臉色不大好,回頭看了看他哥。
霍禪也沉著臉。
該死的,當時怎么把這塊料子看走眼了!
霍嚴一邊氣急敗壞地想,一邊伸手對老師傅做了個“請”的手勢。
霍家的風度不能丟!
尹笛明還是那個欠揍樣兒,搖著扇子說,“看都看完了,那就開吧?”
“不過話得說在前頭,開完了,算誰的?”
霍禪勾起一個微笑,看得人心驚。
“這塊料子算霍家請的,開出來了當然算你的。”
老師傅問,“是切是擦啊?”
“直接切。”尹笛明無所謂道。
真男人就要勇于面對所有的恐懼!
人群寂靜無聲。
“咦?”老師傅把料子從切割器下頭拿出來,“這是個紅的?”
“飄紅花,這是飄紅花!”圍觀的人群里有個人喊起來。
“轟”地一聲,人群沸騰了。
“別以為這石頭垮了,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飄紅花翡翠原石!”
“以前我只看見過漂綠花飄藍花春帶彩呀,黃加綠呀什么的,這飄紅花翡翠還真是第一次見!”
尹笛明也挺懵,他還以為是個水頭挺好的綠,沒想到開出個紅。
老師傅把這料子拿過去,對著自然光看了看,下了定論。
“大馬坎極品福祿壽翡翠,高冰三色。”
人群的哄鬧聲更大了。
“多一色,貴一倍!”
“這可真是發(fā)財了!”
霍禪看著燈下的料子,顏色奪目,火紅火紅的,滿是朝氣;玉質細膩,質地均勻,白紅黃交織在一起,有種不可多得的生機。
他瞇了瞇眼。
尹笛明一磕扇子一拱手。
“霍家底蘊豐厚,實在是在下眼拙。”
“既然是霍少爺請,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承讓承讓。”
尹笛明往衣領后頭一插扇子,上前抱著石頭轉身欲走。
“等等!”
這么特別的石頭,百年難得一見的收藏級翡翠,沒必要再開第二刀了。
三色,正好做個福祿壽擺件兒,不可能打手鐲牌子。
不止霍禪動了心思。
“小兄弟,請留步!”
坐在主座上一直看戲的人開口了。
“咳……咳,今兒我們也算有緣,不如這塊石頭讓給我吧?”
“你開個價兒。”
“這……”
“郭老,萬萬不可!”
霍禪上前一步,“今日這事,是我手下人辦事不力,還望郭老見諒。”
“我馬上加派人手,勢必在正日子之前尋到合適的玉!”
“不用了。”他擺了擺手,“我看這個就挺合適。”
郭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放心,誰的玉不是玉啊?再說,這是霍家的場子開出來的,你急什么?”
“這位小兄弟,你看怎么樣?”
郭老一雙鷹目炯炯地盯著他。
尹笛明心說可真是蓋了帽了。
誰家場子開出來的還不一定呢。
他把石頭重新放回桌子上,拍了拍手上的灰。
“郭老,這兒人多眼雜,我們擇處詳談?”
郭老捋捋胡須,“正有此意。”
“小兄弟人不可貌相,實在是好眼力!”
“哪里哪里,全憑運氣。”
“……”
霍禪看著二人,臉色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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