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無能之能
元朔從包內取出一柄銅錢劍,然后結印,將銅劍幻化為幾十柄,接著指揮他們拼裝成一個幾十米長的巨劍,最后引血、刻金符,指揮銅劍從高處的裂縫劈下——
裂縫變大,但柱子巋然不動。
方紹魚從荷包取出零食,喝著雪碧,悠哉看元朔忙上忙下。
幾次劈下來,石柱搖搖欲墜,但元朔已經耗盡力氣,干脆坐下來搶方紹魚的零食吃。
還沒閑散夠一分鐘,石柱倏然崩塌,方紹魚緊急躲避,元朔則被蹭傷了胳膊。
石柱坍塌后,從中迸裂出青煙無數,漫蓋穹頂,幾乎要擠破整個空間。
全是曾被獻祭之人的魂魄。
這番沖擊般的景象讓方紹魚心頭一緊,石柱萬年來不知道吞噬過多少生靈,照這樣下去,陰氣將會充斥這里,以兩個道士微乎其微的陽氣,別說肉身破損,不被惡鬼吸干就算好結局。
鬼魂們很快發覺了道士的存在,元朔撐起屏障,拉著方紹魚一起躲,方紹魚也使出全力加強這道障壁。一碰到屏障就損耗大半魂魄,鬼魂最初不敢前進,但隨著道士們身上的血氣漸盛,對生命力的渴望壓倒了恐懼,鬼魂們蜂擁向他們,很快捅穿了屏障。
元朔哀嘆:“沒想到今天真的要死在這里……”
方紹魚則仍不服輸,割破手指,將沾血的木劍投向不同角落,分散了鬼魂,而后與身邊的魂魄們纏斗。
元朔也豁了出去,吃下幾顆忘憂丹,隱去痛覺,以極限損耗靈力的速度不斷刻符、投符。
精疲力盡之際,他們已經站都站不起,一瞬間被鬼魂淹沒。
方紹魚感到自己五臟六腑被一群青煙亂竄,好像被針板前后抨擊,痛得失語。
出師未捷身先死,不過因伏魔而死,這個結局倒也還好。何況,還有個人墊背——
眼前莫名出現了刺眼的光亮。
灰色的煙塵散去,青煙們似乎正在抽離她的身體,叫囂聲也微弱了。
……誰?
有個人一步步靠近,他全身包裹著一層淡藍色的屏障,離她越來越近,直到與她網在一起。
她隱約看到那顆粉色的星趨近,融入他的身上。
他的血,一滴一滴點在她的臉上。
冰冷的、幾乎凝固的血。
蘇醒過來時,她仍在河岸邊,身邊站著兩個人。
元朔把葫蘆瓶給林肆,林肆則皺眉:“不用了,我回去醫院看。多謝。”
“去哪個醫院也買不來的,看在你來得及時的份上,借你一顆。你看她都吃了,傷不是好很快?”
“……”林肆禮貌地說出真相,“它看起來很惡心。”
方紹魚坐起來,看著身上逐漸恢復的傷口,又看著滿身劃痕的林肆,一臉茫然。
元朔看向方紹魚,淺笑:“醒了?這次是你慢了,我們倆等一百年。”
林肆也幾步走近她,關切:“還疼吧?等會兒一起去醫院檢查一下。”
她晃了晃胳膊,問:“陣破了?那些魂魄呢?”
元朔說:“破了。現在咱們已經出來,那棵樹也沒了,原路返回就能走。”
她看向古樹的方向,果然空了一塊。
方紹魚召出引路鳥,三人默默無言,隨著青鳥來時的方向走。
到半程,元朔忽然開口:“這次把這么多的魂魄放出來,魂使絕對會查到底,你們還是先做準備的好。”
方紹魚:“……”
林肆:“……魂使?是什么?”
元朔一時無語,又擺擺手:“算了,我還有事,要先走,后會有期。”
方紹魚:“……”
林肆:“……”
元朔嘆息:“兩根木頭么。”
語畢,他御風飛走,不見蹤跡。
兩個人仍是默默地走,方紹魚沉浸在心事里,覺察時,林肆已經和她并肩。
他一直在望她。
方紹魚被一個額頭、眼角、臉頰全滲血的人盯著,感覺怪異,就拿出一塊手帕給他。林肆一邊擦傷口,一邊疼得吸氣。
她忍俊不禁,問:“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和那個道士聊過了,你們救鄭秘書的時候忘了關門,我就跑下來,然后誤打誤撞就找到了。”
“這些傷口是怎么了?”
“哦——砍樹砍的,”他語調輕松又平常,“我聽到你們在樹里說話,找了塊石頭砍樹,后來有根會動的荊棘纏上來,我拿石頭硬割斷了,接著繼續砍樹,砍到后面來了一陣風,樹上的白花順著我砍的那道縫鉆了進去,一下樹就倒了,再后來……好像沖出來一大堆東西,我只看見你,就跑過去了。”
“……哦。”
“剛那個道士說我看不見很多東西,所以也沒搞清楚具體是怎么回事。”
白花?樹上開的白花應該是鳳汀,遺忘之花,記得它可以輕易剝奪人的記憶,但也能為某種人所用,剝奪妖異設下的防護,甚至可以剝奪妖物的元丹。方紹魚身上還有兩瓶鳳汀花碾的粉,有時懶得施法,會用粉給人抹除記憶,卻從沒見它發揮過大用。
看來鳳汀在不經意間被林肆牽動了,破除了陣法的防護,并且反用那道防護保住了林肆自己——但也只是推測,畢竟林肆看不見鬼,毫無靈力,似乎只是個普通人。
走到鬼門關前,方紹魚把桂葉貼在林肆額頭上,然后拉著他繞過鬼差,回到了她家附近。
方紹魚打開手機看表,距離他們離開人間已經過了整整一天。
她解除林肆的隱身,給他指方向:“那邊直走一公里有個診所,如果不想去可以等這邊的公交車回市里,”
“……你不去?”
“不去。”
“……我應該算救了你一次吧?難道不應該謝我,然后請我吃飯?”他的眼神仍然真摯。
她打量他被弄破的西裝襯衫,搖頭:“鄭欽被老錢附身,出賣了你公司的機密,你回去重新核對一下最近那個公園企劃案的內容——好了,我也救你一命,兩不相欠。”
林肆輕嘆一聲,微笑:“好吧——謝謝。那,再見,我就坐這里等車。”
回到家時,方紹魚勞累地癱在床上,直接昏睡到第二天天亮。
不知不覺,已是初秋,方紹魚又開始新一輪的秋困,睜開眼,就看到那位不知名的仙女站在那里,對著鐘表凝望。
方紹魚揉揉眼睛:“你好,又來看老板嗎?他不在。”
仙女點頭:“嗯,我知道他不在。我覺得這個表盤很好看,幫我包起來,可以嗎?”
方紹魚把她看中的抽象畫裝飾鐘取下來,仔仔細細包好,遞給了她。
正在這時,計叔回來了。古怪的是仙女沒有注意到他,只是低頭轉賬,而計叔也并沒有看到仙女。
明明兩個人的距離不足半米,但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
他們……看不見對方?!
方紹魚先是懷疑了計叔的視力,故意繞到仙女身邊,發現計叔只是瞥了方紹魚一眼,又繼續倒在躺椅上,外放傷心情歌。
情歌的聲音那么難聽那么大,仙女卻不為所動。
于是,方紹魚把鐘表遞給了仙女,趁著計叔閉眼的瞬間跟著仙女出門。
仙女有些意外:“還有什么事嗎?”
方紹魚直截了當:“你和計叔之間,是有什么詛咒不能見面嗎?”
她想起那天林肆說看得到仙女,可是同為凡胎,計叔卻完全看不到,只能理解為仙女與計叔之間存在著某種結界,就像方紹魚給林肆下過的那種捉迷藏結界。不過,方紹魚的結界更簡單,很容易失效,以這位仙女的能力,破一個結界不該如此困難。
路人都被仙女吸引了目光,仙女垂眼,低眉淺笑:“要一起喝杯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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