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喜歡
林懷錦勢在必得,紀瑤不客氣地翻了白眼,當即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
“給你、給你,我當年給你傳過多少東西,怎么不認賬了嗎?我給小倆口傳些東西就不可以嗎?”
紀瑤塞過去,林懷錦嚇了一跳,攤開手掌心,一方潔白的帕子,上面什么東西都沒有。
林懷錦也不是好糊弄的,將帕子攤開仔細看了,“為何什么印記都沒有。”
“我怎么知道,你當年給我家主子寫的詩詞,濕了吧唧的,我懂了嗎?”紀瑤也不客氣,直接懟了過去,不忘說道:“你說你這么不厚度,摻和小兩口的事情,不怕天打雷劈嗎?”
帕子上干干凈凈。
林懷錦看了半晌,沒看明白,但也沒有還給紀瑤,依舊堅持道:“我轉(zhuǎn)交給阿折。”
紀瑤跳了起來,伸手去奪過來:“不成,誰知道你什么心思,當年云成公主托你給我家主子送東西,你嘴上答應得好聽,轉(zhuǎn)頭自己就昧下了,我不信你。林太傅,你自己干的缺德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嗎?你不清楚,我可清楚了,我自己親手交給折相。”
紀瑤聲若洪鐘,府門口的仆人都聽了進去,羞得林懷錦紅了臉,她也不做辯駁,伸手邀請紀瑤進府說話。
“我就不去了。我不大喜歡你家的風氣。”紀瑤擺手,“我就在門口等著,年歲大了,沒幾年可活,我想讓自己舒服些。”
她只是仆人,不是顧思懷,林懷錦自然不會勉強她,自己轉(zhuǎn)身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紀瑤松了口氣,將手中的帕子緊緊握住了,幸虧自己臨走前撈了一方干凈的帕子塞進懷里。
呸,林懷錦就不是個東西。
太傅府門前寂寥,紀瑤的馬車就顯得很顯眼,來往的人都會看一眼。
在她犯瞌睡的時候,折相的馬車而止。
她沒有下車,而是等折相下車,然后,倚老賣老地招呼人家近前。
“進來、進來,有好東西給你。”
折清見到紀瑤,有些詫異,吩咐仆人止步,自己登上馬車。
上車后,紀瑤就放下車簾,故意高聲道:“有人托我給你帶個好東西。”
車內(nèi)的紀瑤將帕子塞過去:“你先生問,就說我來送這個,是洛唐給你的。”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車外壓根聽不見,然后,她才將香囊塞過去:“這個才是洛唐給你的。”
折清都接下了。
她將香囊拆開,取出里面的紙,塞進袖袋里,然后將帕子拿在手中,與紀瑤點頭:“姑姑,我先回去了。”
“那你走吧。不對,給我將車錢付了,我不能虧本呀。”紀瑤的聲音又大了起來。
折清頷首,“自然不能讓姑姑破費。”
她下車后,吩咐下屬將車錢付了,護送紀瑤回家。
等她入府,林太傅就在門前等候。
折清瑩白的手中多了一方帕子,她瞇了眼睛,故意說道:“聽說洛家姑娘富甲一方,就給你送一方帕子?”
“先生說笑了,她的錢是她的錢,與學生無關的。”折清淡笑搖首,“禮輕情意重,學生怎好嫌棄。”
“你手中的戒指是她送的?”林懷錦注意到她手中多了一枚戒指。
多年來,折清清心寡欲,對這些情事都不懂,更不會戴這么明艷的戒指,分明不是她的品味。
折清低頭,下意識用掌心掩蓋住戒指,玩笑道:“她送的,摘不下來了,等過些時日尋個辦法摘下來,讓先生見笑了。”
說話時,她羞澀低頭,耳尖微紅。
林懷錦面上的笑止住:“她是小兒女情意,你切莫誤了自己的心。”
“先生的話,我記住了。”折清抬首,目光清明,認真答復先生。
她一如往常,讓林懷錦挑不出毛病,但她的疏離,讓人不安。
折清往日見她,看似冰冷,可時而有笑,這段時日以來,都是這副冰冰涼涼的模樣。
林懷錦深切感知到眼前的人不受控制了。
她擺擺手,道:“你回去吧。”
“好,先生也要早些休息。”折清神色自若。
折清轉(zhuǎn)身而走,感知背后的目光一直跟隨自己,她挺直腰桿,舉步如常。
她像往日一般先回書房,關上門。
攤開袖袋里的紙。
是一張清單。
上面都是稀世寶物。
折清霍然明白,這是洛唐十一歲回京時帶回來的寶物。
洛唐為何特地送過來?
折清扶額。
深深一想,折清就明白了,洛唐藏不住它,唯恐丟了,便主動送給她。
小神棍竟然這么信任她。
折清受寵若驚,她勾了勾唇角,本欲笑,可是很快,笑容止住。
清單之中有一方大端硯。
大端硯是前朝古物,此刻赫然擺在她的桌上。
她低頭看向自己桌上的大端硯。
眼眸深深。
這是她去歲拜相時,先生所增。
林懷錦為何有洛唐父母的遺物呢?
折清陷入疑惑中。
按照洛唐的說法,她的東西已經(jīng)落在了蕭家舅父,也就是如今的鎮(zhèn)國公手中。
難不成賣了?
不對,大端硯這樣的寶貝,有市無價。
賣是賣不得,只能是贈送。
鎮(zhèn)國公贈予林懷錦。
贈送這么貴重的物品,只能說二人關系密切。
多年來,林懷錦雖說有太傅的頭銜,可她不入朝,不過是虛名罷了。
可她私下里與蕭家來往,這就意味著她插手朝堂了。
折清闔眸,死死捏著清單,很快,她恢復過來。
她平靜地將東西收拾好,放在自己的香囊中,隨身攜帶。
燈火煌煌,如囚籠,將折清的身軀籠罩住。
她低頭,掃過手上的戒指,不知為何,她笑了起來,唇角微彎。
小神棍,還是很聰明的。
折清心中的神棍美美地睡了一覺,醒來之際,蕭家的人都不見了。
女眷們?nèi)ニ聫R里拜神,今日不回來。
文若文蘭坐在門口打花絡子,見她出來,抬頭看了一眼,沒有理會。
在婢女們看來,蕭家女眷去上香都不帶她,可想而知,她就是被拋棄的。
一個被舅家拋棄的表姑娘,還有什么寵愛可言。
不過是頂了姑娘的名頭罷了。
殊不知洛唐壓根不介意,人走了更好,她的時間就是自由的。
她再度偷偷溜出府。
來到顧宅。
她去拜見顧思懷。
顧思懷身子不好,躺在院子里曬太陽,少女三步并兩步靠近,上前行禮:“顧先生。”
“你來了。”顧思懷睜開眼睛,皮膚在陽光下顯得透明,眉眼不展,憂愁凝結(jié)。
洛唐打量她,她也笑著看向洛唐。
顧思懷雖說是在笑,但她的笑容無法驅(qū)散她眉頭的憂愁。
“自己搬凳子坐下。”顧思懷招呼一句,“你怎么今日過來了?”
“我一覺醒來,蕭家的女眷都去上香了,我一看啊,今日有時間,就溜出來找您玩了。”洛唐語氣輕松,維持著歡快的情緒。
顧思懷這才正視看她,少女模樣精致,皮膚欺霜賽雪,整個人十分爽朗,像是一朵潔白的蓮,出淤泥而不染。
她的陽光與明媚,讓顧思懷有些恍惚,似乎見到多年前同樣模樣的云成。
她闔眸不忍去看。
洛唐搬了凳子坐下,顧思懷目視前方,“你來找我,是想干什么?”
“聽故事。”洛唐目光狡黠,微微一笑,雙眸十分明白。
算計得明明白白,一點都沒有藏著掖著。
顧思懷忍不住笑了,洛唐歪頭看著她:“我可以聽一聽您和云成長公主的故事嗎?”
“你不想聽聽折相的故事嗎?”顧思懷勾起唇角,年輕真好,皮膚好,性子也好,一眼看過去,哪里都好。
少女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光,整個人精致得不像話,像是匠人手中精心雕刻的美玉。
洛唐揉揉自己的臉,笑得有些僵硬了,她搖頭說:“不想聽。”
折清的事情,她比顧思懷還了解。
她知道的比顧思懷還要多。
顧思懷擺手,微微坐直身子,長發(fā)披散著下來,鬢發(fā)中摻雜著些銀絲。
她不過四十幾歲,卻像是一位垂暮老者。
但洛唐見的人太多,她看得出來,顧思懷年輕時受到過極好的教養(yǎng),骨子里的規(guī)矩依舊還在。
這樣一位貴女,隱于市集之間,過得貧苦,很難想象她這些年怎么過來的。
或許都是女子,洛唐心中有些憐憫她。
顧思懷含笑,纖細的手臂搭在扶手上,瘦得皮包骨頭,但她的臉上笑,又十分真誠。
“你是想問我是喜歡云成還是喜歡折相的恩師林太傅,對嗎?”
洛唐噗嗤笑了出來,沒有掩藏自己的心思,“您愿意告訴我?”
“我喜歡林懷錦。”顧思懷大大方方說了出來。
洛唐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她還以為顧先生會喜歡云成長公主呢。
不得不說,她的祖宗是個戀愛腦。
因為林懷錦真不是個東西啊。
洛唐嘆氣,顧思懷仰面躺著,說起舊事,她顯得十分輕松,“我呀,我與她一道長大,我二人是表親,我是她的表姐。”
表姐與表妹。
洛唐睜大了眼睛,她覺得有趣啊,這是一起長大的情分,難怪云成公主做了這么多事,都走不進顧先生的心里。
“您既然喜歡,為何不見她呢?”
顧思懷看著她:“你喜歡過一個人嗎?”
洛唐搖頭。
前世她沉迷爭權(quán),想的是權(quán)傾朝野,兒女情事不過是絆腳石,沒什么可想的。
“等會,我問錯了,我重問。”顧思懷意識到不對勁,轉(zhuǎn)而重新問:“你喜歡折相嗎?”
洛唐:“……”
她試圖解釋:“一個女子看另外一個女子,不僅僅是喜歡,還有欣賞,你懂嗎?就是欣賞。”
顧思懷笑了,“你想說的是惺惺相惜,對嗎?”
洛唐:“對對對,就是這個。”
顧思懷卻說:“那就說明她有什么地方吸引你了。”
洛唐點頭如搗蒜。
顧思懷話鋒一轉(zhuǎn):“那下一步就是喜歡你了,也說明你不是一見鐘情。”
洛唐:“……”話都在你嘴里,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
她繼續(xù)問:“您還沒說您同云成公主的舊事呢。”
“你為何在意這些事情呢?”顧思懷疑惑。
洛唐訕笑,“我也是好奇啊。”
顧思懷戳破她:“你不是好奇,你是為折相,對嗎?”
聰明人說話,要么彎彎繞繞,要么直來直往,讓你尷尬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洛唐捂著眼睛,羞于開口。她就是想找到林懷錦參與折家一案的突破口罷了。
她沒有人脈,沒有錢,只能厚著臉皮裝傻問顧思懷。
她正愁著怎么繼續(xù)的時候,后面?zhèn)鱽砺曇簦骸跋壬娦α耍褪囚[著玩。”
折清的聲音,冰冰涼涼,如同冰玉落下來,聽得人心口咯噔一聲。
“你怎么來了?”洛唐聞聲站了起來,看向身后。
折清一襲月白色常服,站在庭院中,情絲迤邐,散于肩上。
整個人被陽光籠罩,臉上賦予一層柔美。
洛唐的話說完,折清便伸手,拉著她的手腕,語氣溫和:“隨我來。”
她就這么直接動手了?
洛唐哎呦一聲,面頰白里透粉,她脫口而出:“你又被下.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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