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綁架
兩人靠得太近。
折清微微避開,動作不大,還是落在洛唐的眼里。洛唐一頓,而后挑了眉,品了品剛剛的動作。
難怪一輩子不懂情事呢。
真直啊。
她眼刀掃過去,折清面朝她的一側臉頰不經意間泛了紅。
“折相,你別那么正直,或許可以多活兩年。”
她的聲音輕且緩和,聽起來,軟綿綿的。
折清抬起眼,洛唐挑眉,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帶著幾分不羈。
眼前的洛唐,與她見過,聽過的洛唐家姑娘極為不同。
難道真了換了芯子。
對于借尸還魂這樣的事情,折清自然是不信的。可一次次的接觸,讓她不得不信。
蕭家教不出這樣善于思考,見識獨特的姑娘。
折清有自己的思考,她不是傻子,也意識到眼前的洛唐極為不同。
她順勢就問:“你來自哪里?”
洛唐背著手,凝視折清
她問,就說明她懷疑了。洛唐順勢就回答:“我來自百年后,你信嗎?”
折清立即就問:“你來自顧思堂一脈,對嗎?”
“和聰明人說話,我很開心。”洛唐拍掌叫好,“你信呢,我就是顧唐,不信,我就是洛唐。”
折清頷首,“你為何選擇相信我?”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折清雖說身居相位,可名聲不好呀。
尋常人都不想與折清打交道。
洛唐不一樣,她主動將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交給她,這點信任,超過了所有人。
所以,折清今日愿意過來。
洛唐笑了起來,面孔微微朝上,撩起眼皮,同時,整個人的氣場就變了。
無形之中,她身上有幾分威儀,給人施壓。
“因為我覺得你是個傻子。”
折清:“……”
“如何說呢?”
洛唐回到:“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
折清瞬息就明白了,“后世對我的評價不好,能問問哪里不好嗎?”
“折相,我剛剛說了,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洛唐收斂笑容,故作悲憫:“你的事跡都被抹干凈了,我讀不到你的東西,史書上三兩筆。”
折清眼皮發跳:“如何記載。”
洛唐笑著說:“何必在意這些,不過堤壩案對你的先生評價很高,你該懂,這些都是你的功勞。”
堤壩案,是讓折清開始懷疑自己的恩師。
折清頷首,面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她慣來如此,沒有太多的感情。她轉身朝外走去。
洛唐提起裙擺跟上,走了兩步,她驀然停下。前面的折清脊背挺直,如青竹,攪弄一番天地。
洛唐放慢了腳步,其實今日折清過來,出乎她的意料。
折清是什么樣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折清眼中只有天下蒼生,怎么會在她身上停留。
洛唐不覺笑了,你瞧,我給于你信任,你給予我目光。
折清啊折清,林懷錦究竟是怎么對打壓你的。
兩人走到門口,馬車已在等候,折清等候兩步,洛唐追了過來。
折清回身,衣袂蹁躚,姿態嫻靜極了,她輕聲開口:“我不送你回去了,回去后別急著與蕭家翻臉,待結契后,搬出來,確認自己安全后再慢慢行事。你這件事,牽扯到宮里的三皇子了,不僅牽扯他,還有其他朝臣。”
“我知道,這是三皇子行賄一事。”洛唐表示明白,“我的事情,我自己知曉,你記住我的話了嗎?”
折清眼睫驟然輕顫,少女在她面前,言笑晏晏,可說出口的話,極為老成。
折清清楚地感覺出自己臉皮發熱,熾熱的溫度,讓她很不適應。
她長到今日,官至高位,很少有人讓她這么臉熱了。
“你先別急著臉紅,我們既然是合作者,你也要聽我的。”洛唐笑瞇瞇地看著她,“折相,你臉紅的樣子很可愛。”
折清遲鈍,然后剜了她一眼。
這句話聽起來是在調侃,可實際上,洛唐并非是無理之人。
那夜的事情,洛唐只字不提,像是沒有發生。
那夜,折清清楚地知曉自己有多狼狽。她的狼狽,她的不安,只有洛唐看到了。
但,洛唐從來不提,從來不以此為要挾。
少女看著甜美嬌軟,但折清知曉,她是有底線有分寸的人。
折清不得不對上少女的眼睛,這會,她的臉不紅了,恢復白皙干凈的膚色,她說:“我記得你的話,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
“很棒!”洛唐像哄孩子一般夸贊一句,嘴角勾著,“再接再厲,我先走了。”
折清臉又紅了。
折清紅著臉,看少女爬上馬車,沉默不言。
洛唐掀開車簾,露出明媚朝氣的臉頰,“再會啊,我的合作者。”
折清哭笑不得。
馬車駛遠了。
身后突然傳來聲音:“呦,笑成這樣,高興嗎?巴巴地從官署趕來,心里肯定是高興的。如果是我,肯定高興壞了。”
紀瑤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折清的臉頰再度因羞澀而紅了,幸好她背對著紀瑤,紀瑤也沒有看到,若不然,又添了一句嘲諷的話。
折清深吸一口氣,輕輕吐出來,努力讓自己情緒平和下來。她轉過身,說道:“姑姑,我先回去了。”
“走了也好,我就不用做晚飯了,晚上我熱熱飯菜也合適。”紀瑤望著天,再度陰陽怪氣。
折清微笑,從袖袋里取出一只荷包,遞給紀瑤:“姑姑,缺錢了盡可告訴我。”
“這就見外了,我倆吃不到什么,對了,下回讓你送菜的時候,多送些葷腥,我又不吃素。”紀瑤喜出望外,伸手就接過了荷包,“真好啊。”
紀瑤高興呀,接過來還沒看兩眼,就看到折清手上的戒指,“你怎么還沒摘下來?”
“近日忙。”折清回復一句,旋即將手藏進了袖口里。
紀瑤咦了一聲,看破不說破,甚至指教兩點,說:“我瞧著她來的時候,身上衣裳料子都是舊的,小姑娘正在長個子,給人家買些衣裳料子。我知道你摳,但對她摳,就不是摳了,懂嗎?”
折清:“……”
“姑姑,我與她干干凈凈。”
紀瑤擺擺手,目光掃過她正經的面容,再度指點:“好姑娘不多,洛唐算一個。”
“你之前不是說蕭家的人都不是好東西嗎?”折清皺眉,怎么又改口了。
“啊,我有說嗎?”紀瑤故意疑惑,“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喜歡,你高興呀。你知道什么是喜歡嗎?”
折清搖頭。
紀瑤說:“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你有過嗎?”
折清沉默。
紀瑤觀察她的神色,發現她還是一本正經,不喜不嗔,頓時沒了教下去的想法。她納悶道:“你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樣啊,我教你這么多,你就沒點感覺嗎?”
“姑姑口中的其他人是誰?”折清作勢詢問。
紀瑤不說了,狠狠剜她一眼,好像在看自己不聽話的學生,“真沒趣,活該快三十歲還沒成年,還沒意中人。”
折清:“……”
折清無辜極了,朝紀瑤行禮:“姑姑,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礙眼。”紀瑤失望極了,怎么就不開竅呢。
折清回官署去了。
她今日匆忙離開,官署里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她做。
回來后,下屬陸陸續續進來稟報。
死去的杜明蘇就是她的下屬,實則卻是林懷錦的人。不僅是她,還有許多人。折清坐在案牘后,看著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頰,努力維持從容。
她要做的就是清除自己身邊的害蟲。
她回來得完晚,離開的時候自然就晚,下屬們陸陸續續走完了。
出了官署,她的馬車旁停了一輛馬車。
車上的寧安公主朝她揮揮手,“折相。”
折清緩步走過去,揖禮:“殿下。”
“我給你準備了好禮。”寧安伏在車窗上,笑顏如花,瓜子小臉在夜風顯出幾分柔弱,她含笑道:“我知道你不收禮,但我知道這個禮物定然合你的心意。”
寧安公主是當今圣上的第三女,是中宮嫡出,今年十八歲。
她與她的哥哥弟弟一樣,都十分有野心,也因她是女子,在太后跟前侍奉,由太后教導,手中的實權多過兩位哥哥。
其實當今圣上沉迷丹藥,不問朝政,向來都是太后理政。
所以,寧安的野心格外大。
折清聽懂了話外之意,回之一笑:“上回酒樓上,殿下的酒可不是好酒。”
“我知道,接走你的是洛唐。”寧安公主收斂笑容,故作天真地看著她:“折相,你與孤聯手,孤替你查清折家的事情,不好嗎?孤給你做主,多好。”
“殿下說笑了,臣食君祿,替君辦事,怎可生二心,家師知曉了,不會饒臣的。”折清淡淡一笑,立于燈火下,身影被拉至頎長。
“行了,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寧安直起身子,“上來,去我府上喝一杯。”
若是往日,折清必然拒絕,但今日她知曉對方有備而來。
至于那份禮,肯定對她很重要。
折清登上公主的馬車。馬車極為奢華,里里外外,華蓋奢靡,前有四匹馬拉著。
尋常人家馬車,一匹馬就夠了。她的馬車,四匹馬拉著。
登車后,寧安就朝她靠過來,柔軟無骨。折清卻皺眉,道:“殿下,你身上熏了多少香料?”
“折清,你……”寧安公主氣極了,“你怎么那么不懂風情,除了你,誰家女兒不熏香。”
折清朝外挪了挪,寧安伸手將人拉回來,“折清,我二人結契好不好?”
折清被拉得一歪,險些摔下去,她無奈地看著胡鬧,“殿下,臣說過,臣不結契。”
寧安道:“那你是喜歡那些臭男人了?喜歡誰,孤將他剁碎。”
折清無奈,索性不說話了。
寧安歪在她的身上,一股香味撲鼻而來,她屏住呼吸,驟然想起洛唐。
洛唐也曾與她靠近,但洛唐身上的香氣很淡,聞起來,很舒服。
其實公主身上的香味不濃郁,只折清過于敏感,才會覺得濃郁了。
折清一本正經地坐著,寧安纏了她一路,最后下車的時候才松開。
寧安笑呵呵地開口:“阿折,我今日擄了一個人回來,送于你,如何?”
折清:“……”
寧安伸手,折清避開她的手,“你擄了誰?”
寧安委屈極了,眼尾下垂,嘴角耷拉著,“阿折,我喜歡你,你怎么就不懂風情呢。”
折清率先下了馬車,漠視寧安公主的話。
她隱隱感知,寧安擄的人是洛唐。
“這么急呀。”寧安跟著下車,裙擺逶迤,步行至折清眼前,望著她喜怒不現的面容,“你們二人過了一夜?”
折清冷靜下來,“殿下帶我去見見她。”
“這么急呀。”寧安冷笑,“杜明蘇的案子,究竟怎么回事?”
這就是她今日的目的。
杜明蘇盜竊折相的章略,轉送給林懷錦,讓林懷錦丟了大面子。
她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折清立于門庭前,不茍言笑,眉眼清冷,掃了寧安一眼:“殿下,人呢?”
寧安擺擺手,聲音慵懶道:“引折相入府。”
門旁的婢女引著折清入府。
穿過前院,行至甬道,接著拐進一間院子里。
屋里明燈璀璨,門前婢女靜靜候著。
引路的婢女在門口就停了下來,“折相,您自己進去。”
折清沒有遲疑,提起裙擺,邁過門檻,過了落地屏風,行至床前。
屋內香氣繚繞,溫度也暖和。折清掀開床上的錦帳,果見到床上臉色蒼白的人。
沒來由的一股怒氣涌入腦海里,幾乎將她吞噬。
折清俯身,壓著怒氣,伸手拍了拍床上人的小臉,低聲呼喚:“洛唐、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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