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垣墉
宮芷一頓,抬頭向山門方向望去。
只見山門處亮起一道黃色光芒,以極快的速度向著血色光刃飛來。
黃光迫近,宮芷凝神看去,那黃光乃是一道劍形法旨。
“道音峰的劍訣法旨?”宮芷暗自猜測之際,那法旨便已沖入血色光刃之中,發出“哧”的一聲。
隨著法旨沒入血色光刃,鄭承韜受到的巨力驟然變小,身陷泥沼之感也蕩然無存。
“行持道兄,快退!”鄭承韜正在思索是否要一鼓作氣,破開的血色光刃之時,忽聞那洪亮的聲音再度響起。
第二次聽到這個聲音,鄭承韜已經確定了來人身份,再不猶豫,雙腳一蹬,飛身而起。
劍意決絕的血色光刃在受到那黃色法旨攻擊后,便如失了后力一般,在原地停留片刻后,砰然碎裂,化為縷縷細小的血色碎片,四散而開,別有一番凄然絕美的意味。
只是這種凄美之中卻潛藏著巨大的危機,鄭承韜望著那血色碎片,心中升起一陣后怕,若非自己及時離開,恐怕此刻早已被那碎片切得千瘡百孔了。
鄭承韜浮在半空,大口喘著粗氣,他看了看魊剎,又轉頭朝著山門處俯首一拜,謝道:“多謝戊土宮主相救。”
順著鄭承韜的目光望去,果見一人踏劍而來。
來人乃是一中年男子,他穿著一身玄黃色道袍,身形挺拔,面容溫和儒雅,正手捻劍訣,御劍騰空。
細看那道袍,金縷纏邊,絕非凡品,道袍的左邊胸口處有兩個以金色絲線鐫繡而成的字:戊土。
戊土宮主陸垣墉是道音峰五行宮主之首,一身修為極其高深,是整個道音峰除了掌門劍尊之外的第一人。
御劍而行的速度本就勝過御真元而行,加上陸垣墉高深的道行,僅個呼吸間,便已至鄭承韜身旁。
陸垣墉看了看道臺四周,只見秦遵綱、周潺溪和連烽皆盡昏厥過去,命懸一線;又見不遠處的魊剎正控制著納魂幡吸收白澤剩余的最后一個魂魄——天魂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毅然彎腰,朝著鄭承韜一拜,“都怪我未能嚴加管教劣徒,使其叛逃出峰,這才引得今日之難。請行持道兄去道臺調息,剩下的就交于我吧。”
鄭承韜聞言,連忙搖頭,還欲再言,卻見陸垣墉已經朝著魊剎沖殺而去,鄭承韜苦笑一聲,體內只剩一絲真元的他再上前的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鄭承韜緩緩落地,走至連烽身邊,四處望了望,并不見太玄劍的影子,他抱起連烽,向道臺走去,他心中明白:方才未能殺死連烽,現在戊土宮主已至,縱使殺心再重也不能再對連烽動手了。
陸垣墉御劍而起,停在魊剎對面,并未急著進攻,而是用眼角余光看了看鄭承韜,見后者已將連烽救起,這才放心地看向魊剎。
陸垣墉并不知道殫魄珠之事,只當魊剎是借神獸魂魄煉制納魂幡,朗聲道:“魊剎,你先助連烽出逃又在此煉制這等至邪之物,今日本宮主就替這陰幡中的魂魄滅了你這惡鬼!”
“嘿嘿。”魊剎干笑兩聲,雙手緊緊捏著法決,假意看向陸垣墉,實則一直注意著納魂幡,緩緩道:“陸宮主此言差矣,道音峰為煉鑄太玄劍不惜以人為鼎,本座不忍坐視令徒白白丟了性命,這才出手相助,陸宮主怎么反過來怪上本座了?”
陸垣墉指著魊剎,破口罵道:“你這惡鬼顛倒是非!令連烽為太玄劍器鼎實屬無奈之舉,我道音峰何時說過要殺死器鼎來煉鑄太玄劍了!”
“陸宮主說笑了,器鼎者,靈器之爐鼎也。”魊剎盯著陸垣墉,嘴角滿是譏笑之意,“器鼎煉靈之法是將靈器殘片融入剛誕生不久的嬰兒體內,再授其本門功法,以其真元日夜培育,十載之后,靈器便會恢復如初。屆時,只須以真元烈火將器鼎煅為灰燼,便可取出靈器。如若不然,靈器便會永遠留在器鼎體內,永不得為他人所用。若真如陸宮主所言,既然道音峰不欲煅燒器鼎,那為何還要對連烽窮追不舍呢?”
“戊土宮主!魊剎是在拖延時間,神獸白澤的魂魄已被殫魄珠煞氣浸染,萬萬不可讓納魂幡將其魂魄盡數收去,請宮主莫要再言,速殺之!”
陸垣墉剛欲反駁,忽聞道臺上宮芷的聲音傳來,他看向距離納魂幡只有數寸距離的最后一道魂魄,果見那白色光帶上附著一道道濃郁的黑氣。
陸垣墉面色一正,殫魄珠之威他自然有所耳聞,只是當年上坤谷一戰后,殫魄珠便不知所蹤,何時又與神獸白澤的魂魄融為一體了?
但此刻已顧不上思索緣由,陸垣墉右手持劍,右臂向前一擺,口中大喝:“惡鬼!罷手!”
“嗡!”陸垣墉的佩劍遐圻瞬時脫手而出,發出一聲厚重的劍鳴之聲,直取散著幽幽綠光的納魂幡而去。
白澤的天魂已有半寸沒入納魂幡中,焉有半途而廢之理?魊剎眼中綠芒跳動,騰出一只手來,張開袖口,朝著遐圻劍射出三道錐刺。
“不自量力!”陸垣墉一引劍訣,遐圻劍頓時大放黃光,速度更甚一分,直直與飛射而來的錐刺相撞。
“鐺!鐺!鐺!”金石碰撞聲傳來,在遐圻劍的黃光之下,那三道錐刺觸之即斷,無力地向下墜落而去。
魊剎一邊看著愈來愈近的遐圻劍,一邊看著慢慢被綠芒拉入納魂幡的白澤天魂,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嘯,不甘地松開了手訣,控制著納魂幡避開了遐圻劍的攻擊。
手訣一停,白澤的天魂也停止了移動,納魂幡射出的綠芒將白澤的天魂強行從中扯斷,一半留在納魂幡中,另外一半失去了綠芒的牽引,飛速回到靜立在半空的白澤體內。
見剩余的另一半天魂已經回到白澤體內,魊剎雙眸中綠火似燃,手中法決連連變換,惡狠狠地道:“陸垣墉!”
“區區惡鬼!何敢直呼本尊名諱!”陸垣墉張手招來遐圻劍,周身爆出濃厚的黃光,凌空踏步,直奔魊剎殺去。
魊剎眼中滿是憤恨之色,他咬破食指,借墨綠色的血液在半空中書下一字:魈。
血字生成的瞬間,納魂幡散出地綠芒立時大盛,直刺的人睜不開眼。
陸垣墉亦復如是,突然大盛的光芒刺入他的眼睛,令他不自覺地微微瞇起眼睛。待他適應了這光芒再度睜大眼睛之時,那血字早已融入了納魂幡。
“嗚!”
一道嘹亮的鬼哭之聲響起,一雙干瘦的手從納魂幡之中緩緩探出,緊接著便是干枯的雙臂、嶙峋的雙腿、佝僂的身子。
陸垣墉猛然止住身形,看著從納魂幡中緩緩邁步而出的身影,眼中滿是詫色,他認得出這道身影正是泰安府的上一任魈剎,
可……那魈剎分明早在數十年前便死于劍尊之手,怎么會出現在納魂幡中?
一如之前,從納魂幡中出來的魈剎直直地看向魊剎,眼中鬼火閃動,舉起雙手,就要沖向魊剎。
突然!
魈剎停下腳步,鼻尖抽動一下,猛然轉過身去,看著陸垣墉手中散著黃光的遐圻劍,干枯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眼中綠色鬼火大燃,腳尖一點,以極快的速度襲向后者。
魊剎見狀,翹起嘴角,大聲笑道:“上任魈剎死于道音峰之手,今日也算是仇家相見了,正好給他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
語罷,魊剎渾身亮起綠芒,發出一聲尖嘯,同魈剎一道向陸垣墉殺去。
見二鬼沖來,陸垣墉并無絲毫躲閃之意,周身土黃色的光芒再甚一分,拍了一下遐圻劍寬闊的劍刃,和著厚重的劍鳴聲,持劍而上。
“嘶!”
魊剎張開雙手率先而至,一只手流轉著綠芒的尖銳指甲劃過遐圻劍劍刃,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之音,另一只手高高揚起,向陸垣墉面門抓去。
與此同時,魈剎繞至陸垣墉背后,并起干枯的四指,以手為刀,向魈剎后心刺去。
前后皆危的陸垣墉面色如常,大喝一聲,全身爆出土黃色光輝,一轉劍身,朝著魊剎攔腰劃去。
魊剎眼神一凝,看著黃光大盛的遐圻劍,選擇了后退避讓,沒有硬接。
陸垣墉只顧眼前之際,魈剎的手刀已至,指向前者后心刺去。
手刀穿過那厚厚的黃色光輝,眼看就要碰到陸垣墉后背,再難有半分寸進。
魈剎的手刀如同被埋入萬丈黃土之中,進半分是難,退半寸亦是難。
擊退了魊剎,陸垣墉眼中閃過一道利芒,將遐圻劍一橫,扭過身子,借著扭轉之力,向魈剎腦袋削去。
“增!”
同一時間,魊剎御著納魂幡出現在魈剎背后,雙手捻訣,口中大喝。
法決一下,納魂幡頓時旋轉起來,一道綠芒從中激射而出,直直沒入魈剎后背。
受到納魂幡加持的魈剎周身突然爆出數道綠光,魈剎憑著綠光之力,猛地一拔,在遐圻劍快要碰到腦袋的一瞬間,擺脫了黃光的束縛。
見魈剎逃脫,陸垣墉也不惱火,反倒翹起嘴角,冷哼道:“陰冥道,不過爾爾。如此修為,談何報仇?”
道臺之上,秦遵綱、周潺溪和連烽三人并排躺在地上,鄭承韜喂他們吃下幾顆青囊丹后便將他們平放在地上,自己則是與宮芷并肩打坐,調息恢復。
“陸垣墉的修為愈發高深了。”鄭承韜看著與兩位鬼剎相斗仍不落下風的陸垣墉,眉頭微微皺起,“加上太玄劍現世,只怕這神州再難安寧了。”
宮芷鳳眼盯著陸垣墉,微微頷首道:“以連烽的修為御動太玄劍尚有如此威能,若真讓劍尊得到太玄劍……”
鄭承韜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又看向宮芷的額頭,見后者額頭上的梅花印記再次由絳紅色變為淡紅色,暗松一口氣,“你的心印……”
宮芷轉頭,看著已經轉過頭去的鄭承韜,面紗之下的笑容悄然綻放,“只是結了手印,心印未開,并無大礙。”
鄭承韜應了一聲,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看向山腰的方向,岔開話題道:“不知道瑾瑜他們醒了沒?”
“凝血丹之毒已解,按時辰算也該醒來了。”宮芷順著鄭承韜的目光向山腰處望去,眼中憂色不減,“希望他們不要貿然上來才是。”
山腰處,古樹下的三道人影早已不見了蹤跡,一只山鼠探頭探腦地從靠近地面的一個樹洞中鉆了出來,望著向山上走去的三道身影,吱吱地叫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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