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辱名節(jié)(修)
蘭云楚的性子和蘭云牽相似,同樣的大大咧咧不拘小節(jié)。
但蘭云牽在某些方面卻意外的細(xì)心,與人相處的過程中雖嘴欠愛撩,行動上卻絕對不會越界,與焉已云僅有的幾次身體接觸,一次是為了讓焉已云體面地進(jìn)宮,還有一次是防止沈紅燭再次暴起將他打傷。
所以焉已云知道,蘭云楚和蘭云牽,絕對是兩個(gè)不一樣的人。
蘭云楚看他的眼神里,有很強(qiáng)的占有欲和窺視欲,讓焉已云非常不舒服。
而蘭云牽的眼睛很干凈,干凈的就像從未沾染任何朝堂傾軋的欲望與紛爭,像寶石般澄澈透金。
兩相對比起來,蘭云牽雖然對焉已云好是因?yàn)樽约菏值椎谋鴻?quán),是因?yàn)槊鞔_的利益,但起碼不會蘭云楚一樣,露出這種,這種
赤\\裸露\\骨的眼神。
焉已云覺得有被冒犯到。
所以,當(dāng)蘭云楚故意逗他蘭云牽“想讓他白睡”時(shí),他當(dāng)然知道這白睡后面的主體是“軟墊”而不是他心里想的哪個(gè)誰,但焉已云就是很生氣,特別生氣,連帶著眼睛都瞪圓了,滋出點(diǎn)點(diǎn)星火,心中泛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意。
他雖然感恩蘭云牽對自己的寬容,但他打心里覺得自己并未對蘭云牽多做心思,二人身份有如云泥涇渭分明,蘭云楚的話不清不楚多有曖昧,真的有辱于陛下的名節(jié)。
“錚——”
蘭云楚話未說完,焉已云就先她一步,倏然拔出了手中的佩劍。
這一次,他手中握著的不再是輕飄飄的軟墊,而是實(shí)打?qū)嵉睦淙械朵h,朔朔閃著漠北的寒光和他鄉(xiāng)的冷月。
蘭云楚細(xì)細(xì)聞去時(shí),還能嗅到上面沾染的血腥氣,有敵人的,也有焉已云的,混著對方身上淡淡的竹葉體香,糅雜交纏,像是一股奇異且其妙的暗香,讓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蘭云楚一眨不眨地看著神色漸冷的焉已云。
他的眼尾染上了怒意,此刻微微染著粉色,像是名貴的胭脂抹在了粉白的桃花瓣,漂亮異常。
焉已云不知道蘭云楚此刻還有時(shí)間分心,冷著臉將劍擱在兩人中間,防止蘭云楚越坐越近。
他甚至連衣角都不愿讓蘭云楚碰到,淺湖綠色的眼神像是浸著青山斜雨,讓人覺得似有寒冷的雨絲透著薄薄的衣衫往肌膚滲透,冷的直打顫:
“殿下莫要再往前了。”
蘭云楚收回想要觸碰焉已云的動作,原因無他,實(shí)在是焉已云握劍的手太穩(wěn),未曾偏移半分,只要她再往前一點(diǎn),鋒利的刀鋒就會毫不留情地割斷她的喉嚨。
看著焉已云罕見的被人激怒的神情,蘭云楚也收了笑容,眼神漫不經(jīng)心地飄向外面,余光看見許起潭撓著頭從醉春溪居走了出來,滿臉愁容,動作一頓,方又勾起笑容,不以為意道:
“你就這樣拿著劍對著本公主,可知是大逆不道?”
焉已云勾了勾唇,寸步不讓:“那就等殿下有足夠的資本和臣談大逆不道時(shí),臣再認(rèn)罪吧。”
蘭云楚終于不笑了,轉(zhuǎn)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焉已云,瞇了瞇眼:
“焉已云,你就仗著本公主喜歡你,所以才敢這么恃寵而驕,是不是?”
“殿下何曾喜歡過臣。”焉已云抬起頭,頭上的發(fā)飾定風(fēng)折射出溫潤的淺光,襯的他愈發(fā)面色白皙,眉目如畫:
“殿下喜歡的,一直是那個(gè)男扮女裝的焉已云罷了。”
“我用不著你提醒我!”蘭云楚豁然上前,胸口頂著焉已云的劍尖,像是被激怒了,竟然不敢不顧地撞了上去,將不能動的焉已云壓在身下,面色陰沉地可怕,一雙秀眉擰成死結(jié),一字一句:
“我用不找你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你是男子。”
焉已云微微偏過頭,躲開蘭云楚過于急促的呼吸,冷淡地看著蘭云楚暴怒的臉龐,握劍的手沒有松,甚至也沒有抖,一言不發(fā)。
“你既然騙了我,”蘭云楚伸手想要去碰焉已云,卻被對方直接躲開,動作微頓,緩緩垂下失落的指尖,喃喃:“為何不一直騙下去。”
“沒有必要。”焉已云看著蘭云楚,聲音如嘩啦啦的碎冰掉進(jìn)盛夏的梅子湯里,清晰可聞,毫不留情道:“臣不是為殿下而活的。”
“你是為那小皇帝活的,還是為蘭云牽活著的?”蘭云楚微微彎下腰,和焉已云貼的更進(jìn),表情像是在笑,但是那笑意不達(dá)眼底,甚至還翻滾著無盡暗沉風(fēng)暴:
“我才說了他一句,你便對我動了氣,怎么,這么護(hù)著他,連說都說不得?”
“他是陛下。”焉已云提醒他,“殿下理當(dāng)慎言。”
“呵。”蘭云楚不屑地笑了笑,忍著胸口上傳來的一跳一跳的疼痛,抿唇不置可否。
“將軍,我跟你說,那個(gè)老鴇我的天!!!”
一旁的許起潭正想和焉已云說說自己的“奇遇”,沒想到剛走到轎子旁邊,就看見車夫躺在地上捂著腰痛\\苦□□,而焉已云八風(fēng)不動的坐在車廂內(nèi),正用那殺敵無數(shù)的劍對著一個(gè)妙齡女子,連忙沖上去:
“將軍!發(fā)生了何事?!”
許起潭對焉已云可謂是忠心耿耿,在人手底下跟了這些年,此刻雖然著急但不是沒腦子。
幾個(gè)念頭在腦海里飛速轉(zhuǎn)過后,他連忙放下轎簾,防止有人看見這副景象,見沒人注意到這偏僻的角落,又悄咪咪掀開一點(diǎn)縫隙,緊張地看向與蘭云楚對峙的焉已云:
“將軍,你沒事吧?”
焉已云還沒說話,一旁的蘭云楚就坐不住了。
她捂著被刺破流血的胸口,不爽地看了許起潭一眼:“你瞎啊,沒看到受傷的只有本公本小姐嗎?”
話到嘴邊,蘭云楚看著許起潭疑惑的眼神,又硬生生改了口。
許起潭明顯不認(rèn)識蘭云楚,他參軍后從小兵做到了副將,一直在邊境殺敵,很少入宮,故此也不認(rèn)識蘭云楚,這讓蘭云楚不免有些憋屈。
偏偏她還不能說。
要是表露身份,傳出什么不該傳出去的話,例如一朝公主夜宿青樓啦,當(dāng)街調(diào)戲大將軍啦,這還像話嗎?!
雖然也都是事實(shí)就是了。
“我管你有沒有受傷。”許起潭莫名其妙看了蘭云楚一眼,語氣里不乏驕傲:“這是當(dāng)今陛下賜給我家將軍的馬車,你竟然敢擅闖,你不要命了?!”
好,好的很,還被焉已云的手下反將一軍。
人連根毛都沒摸到,還被這個(gè)不知道哪里來的小廝劈頭蓋臉一頓罵,蘭云楚哪里受過這種待遇,氣的牙疼,豁然彎腰鉆出馬車,甩袖就想離開。
許起潭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整個(gè)上半身微微往后退,讓出一點(diǎn)空間讓蘭云楚出去,才小心翼翼地問焉已云:
“將軍,她?”
“不必管。”
焉已云對蘭云楚的離去,甚至連頭都沒抬,壓根一點(diǎn)表示也無,只是拿出手帕有一搭沒一搭地擦著血,神情淡漠:
“你剛剛進(jìn)醉春溪居,可知道蘇袖衣姑娘身在何處了?”
“咳。”聽到“蘇袖衣”三個(gè)字,許起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個(gè)人都紅透了,像個(gè)老黃牛似的吭哧吭哧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往外蹦出幾個(gè)字,活像是有人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說的:
“知,知道。”
“”焉已云見許起潭一臉尷尬,臉上的紅都快蔓延到脖子根了,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她死了?”
“沒有沒有。”許起潭聞言,先是一愣,隨后瘋狂擺手,在焉已云耐心告罄的前一秒,才“惜字如金”,磕磕巴巴地說出自己的見聞:
“這醉春溪居,攏共分為三個(gè)區(qū),名為東鏡,西暇,南羲。”
“哦?”焉已云沒怎么來過青樓,聞言不以為意:“想是人多,故而分開吧。”
“并不是哦。”
一旁準(zhǔn)備離開的蘭云楚聽到主仆兩人的對話,不知為何又插了進(jìn)來,笑瞇瞇地將話頭攬了過去,假裝沒注意到焉已云見到他又再次蹙起的眉:
“這東鏡,自然是女子與女子尋歡之所,西暇,便是男子和男子買醉之地,至于南羲,才是女子和男子放縱之處。”
“”焉已云轉(zhuǎn)頭看向許起潭。
許起潭微微憋紅了臉,無聲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蘇袖衣姑娘?”焉已云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預(yù)感,遲疑道:
“她該不會”
“蘇袖衣?”蘭云楚一聽到這個(gè)名字,眉心微動,眸光一瞬間閃過一絲淡淡的冷,但又很快裝作若無其事:“她是東鏡今晚要推出的花魁頭牌之一,你們不知道嗎?”
“”焉已云繼續(xù)看向許起潭。
許起潭繼續(xù)點(diǎn)頭,還補(bǔ)充道:“而且老鴇說了,東鏡現(xiàn)在只接女客,不接男客。”
“”眼看著這主仆兩人直接將她無視,一直以來盡心盡力給兩人解說的蘭云楚面上終于漫上些許怒火:“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本本小姐放在眼底?”
焉已云沒理她,轉(zhuǎn)頭對許起潭思索著道:“所以,我們身為男子,是沒有辦法直接見到蘇袖衣小姐?”
“也不是不行。”許起潭犯難地托著下巴:“老鴇說,得等到選舉花魁結(jié)束后七天才能見,畢竟如果將軍現(xiàn)在要見,會讓人懷疑蘇袖衣小姐已經(jīng)提前咳咳咳”
“知道了。”焉已云輕輕垂下眼,嗓子里有些癢,不由得咳了一聲,攏了攏披風(fēng),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說不準(zhǔn)哪天一場風(fēng)寒就能直接要他的命,加上太后那邊還虎視眈眈,這七天不確定因素太多了,他不想賭。
但是,要怎么才能進(jìn)去呢?
“你要是想進(jìn)去,我有辦法。”一旁被無視已久的蘭云楚認(rèn)命地繼續(xù)開口道,歪了歪頭,一副十分八卦的樣子:“作為交換,我要你告訴我,你為什么想進(jìn)去?”
焉已云眼皮都沒抬,就這樣清清冷冷地看著她,既不說話,也不吭聲。
“”
許起潭好奇地看著兩個(gè)人之間暗潮洶涌的氣氛,左看看又看看,想說話又不敢說話,憋的難受死了。
最終,還是蘭云楚率先敗下陣來,開門見山道:
“已云,其實(shí)你可以穿女裝進(jìn)去。”
焉已云:“”
他對蘭云楚會說這句話半點(diǎn)沒意外,“錚”的一聲,利落地將劍收回劍鞘中,不咸不淡道:“扶青,送客。”
“哎哎哎,別呀。”蘭云楚甩開許起潭天大地大焉已云命令最大,虎了吧唧就想過來拽她的動作,脫口而出一句道:
“小皇帝他最喜歡穿女裝的男子了。”
焉已云聞言,動作忽然微不可查地一頓。
眼睫緩緩垂下,顫抖著像振翅欲飛的蝶。
他的這點(diǎn)小動作哪能逃出蘭云楚的法眼,于是再接再厲道:
“他還說,他更中意模樣清純些的。”
“”
焉已云指尖緩緩握緊了劍鞘,逐漸面無表情。
力道大的幾乎泛白,焉已云半晌才動了動唇,尾音一如既往清淺如情人低語,此刻卻沒帶任何溫度:
“哦。”
“他喜歡什么樣的男子,又與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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