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桑粒反應過來,他是要給她找今晚穿的衣服。可是,突然喚她為小學妹是什么意思?
再想到要穿他的衣服睡覺……
啊這個,進展是不是太快了?
盡管桑粒心思千回百轉,但迫于她無衣服可換的現實,且她其實也并不介意穿他的衣服。
所以,這夜桑粒穿了言落的衣服睡覺,睡在他家客房嶄新的床單上。
這是第一次穿男生的衣服,且還是貼身穿的這種,桑粒有種肌膚被間接親密了的錯覺。
布料柔軟親膚,衣服上似乎還殘留著男生的氣息,越發叫她心猿意馬。
北京的夜色已濃,桑粒躺在堅硬的單人床上,一味地翻來覆去,睡意全無。
除了心猿意馬以外,她還為言落吃安眠藥的問題隱隱擔憂。
去他房里選衣服時,她看見他床頭的那盒安眠藥,便問他是不是睡眠不好。
然后她得知,他第一次去閱山居之前的一個月開始,就無法入睡,幾乎每天都要依靠安眠藥來保證睡眠。
不過即使吃了安眠藥,他也睡不了太久,他每晚睡的時間都比以前少。
歌手作為公眾人物,精神壓力大,桑粒能夠理解。但言落出道以來,被定位為正能量公眾人物,公眾對他都很仁慈,他應該不至于焦慮成這樣吧?
轉念一想,想到言落的原生家庭和他需要用一生來治愈的童年,桑粒霎時就理解了。
再一想,那次她做他的樹洞,利用唇語解讀了他不打算讓她知道的底細,而言落對此一無所知。這是否又算是她對言落的一種欺瞞呢?
桑粒當時險些要跟他坦白,猶豫中言落卻扯開了話題,問她關于手術的事。
“你做手術時”他停頓一下,像在想象手術畫面,隨后抿了抿嘴唇說,“疼嗎?”
桑粒搖搖頭說:“沒覺得疼,用了麻醉劑的。”
他又問:“那你現在聽我的聲音,跟以前一樣嗎?”
“以前……”桑粒羞澀地笑一下,“以前只在網上聽過你的歌聲呀,沒在現實里聽過,沒得對比。”
“……更早以前呢?”言落緊緊盯著她,似乎想看穿什么,片刻后說“高中的時候。”
“高中……好像也沒怎么和你說過話呀,”桑粒偏開眼神說,“記不清了。”
也是。
言落忽然抬手,作勢要撩開她耳邊的頭發,卻又停下動作,看燈光下他手的黑影疊在桑粒肩上,輕聲問她:“可以看看嗎?”
這個……是能隨便看的么?
桑粒感到混合著言落氣息的空氣在向她施壓,她的呼吸忽然就失去節奏似乎,時深時淺,心也跟著漏了一拍似的。
不敢看他。
桑粒垂著眼沒作聲,手卻老實地抬起來,自動自覺地將耳旁的頭發勾到耳朵后,隨后自嘲地笑說:“它會跟我一輩子。”
她的耳朵小巧,原本很白,但此刻粉紅如桃花,那是她潛意識里嬌嫩的羞澀。
感知她的波動,怕把她嚇跑,言落有意識地克制自己,歪了下腦袋,眼睛看著她耳道里的黑點,手慢慢垂下去,然后很輕很輕地說了句“沒關系”。
桑粒不懂他的沒關系,是指對誰沒關系。對她自己而言,這可太有關系了。
她永遠不可能做一個正常人了。
她日常擔心助聽器出故障或沒電,比人們手機即將沒電或手機丟失惶恐百倍。
她抬頭去看言落,言落卻不看她。他眼睛去衣柜里掃一遍,隨后伸手取下一套短袖運動裝來,在桑粒面前晃了晃:“這套你應該能穿。”
言落個子高,他的衣服對桑粒而言都太大,但這套是修身款,看著較小,桑粒應該勉強架得住,能將就。
桑粒拿了衣服,索性去準備洗澡,進去浴室后,又出來,偷偷摸摸去客廳拿上言落買的一次性內褲。
幸好言落不在客廳,桑粒松了口氣,又扭頭張望他房間的方向,好奇他關著門在房間里做什么。
直至她洗漱好,穿著不合身的男裝別扭地走出來,也沒見言落露面。
雖然很明顯,桑粒應該住隔壁的客房,但她還是去敲房,禮貌征詢主人的意見。
言落開門,目光快速掃她一眼,嘴角浮起一點笑意,說:“挺好看。”
好看?
桑粒不禁懷疑他的眼光,是不是有點毛病。
她沒多謝他的夸獎,只指指客房,跟他確認她今晚的歸宿。
言落走房門看了眼客房,收回目光對她說:“房客的東西都是干凈的,放心睡吧。”
此刻,桑粒又翻了個身。
她有點高興,言落好像不生她的氣了。
互相冰釋前嫌,那說明又可以好好做朋友了,因此言落在她心里又變成了暖陽一樣的言落。
微信提示音響了下。
桑粒伸手從床頭柜上摸來手機,解鎖一看,居然是言落發來的消息:桑老師,明天有什么安排?
師哥說了,明天上午十點開館,為期七天的畫展從明天正式開始,讓她明天上午過去。
桑粒于是回復:我明天上午十點到展館。
桑粒又想起明天周覓要來,便又發一條過去,告訴他明天周覓來北京,她得陪著周覓,隨后又問言老師明天有什么安排呢。
等了一陣子,對面回復:沒安排,明天聽你差遣。
聽你差遣。
這幾個字,有點忠犬意味了。
實實在在被撩到了,桑粒的臉頰霎時燒起來。
身價不可估量的明星,居然要免費聽她差遣耶!
太受寵若驚了呀!
正趴在床上欣喜若狂地手舞足蹈,對方又發來一條溫馨提示:如果餓了的話,可以吃點零食,在茶幾上。
不止是忠犬,還非常貼心。
桑粒按耐不住咧嘴笑,笑得面若桃花,暗自掩面,半晌才止住春心,歡快地踢蕩著上翹的雙腿,打下正經的字眼回復:我不餓。
隨后言落發了條晚安消息過來,桑粒不假思索地回復了“晚安”兩個字。
放下手機,熄滅臺燈,桑粒打算正式收心養性哄自己入睡了,然而做不到。
她沉靜下來的內心,開始暗戳戳地分析,言落這樣子,算不算在追她呀。
最讓人心動的愛情模式,大概就是你暗戀的人,恰好也暗戀你了吧?
很遺憾,上次在閱山306的露臺,她錯過了。
桑粒想,假如這次言落敢于明確走出第一步。那她,要不要稍微惺惺作態一下,然后再答應呢……
桑粒就是抱著這樣的美夢,進入了更深更張狂的美夢里的。
夢里的言落,周身鑲一層春日的暖陽,在她即將轉身離去時,拽住她手腕,將她囿于北京的街角。
他用力過猛,使她的肩胛骨撞上身后著硬邦邦的墻面,實在感到有些疼。
言落垂眼看她,琥珀色瞳孔里倒映出她不知所措面孔。他寬大的手掌,掌住她左側頸項,大拇指摩挲著她柔軟的耳垂,面露狂野之色,當街深深地吻她。
她沉浸在他的深吻里,回應得很熱烈。
長吻過后,他幾分真誠對她說:“小凌同學,這是回應六年前的那個吻,希望還來得及。”
桑粒正欲開口說來得及,語音通話鈴忽然在耳旁炸起,她即刻嚇醒。
氣死了氣死了!
是誰這么討厭!
她還沒給言落答案呢!
桑粒氣惱地拿手機一看,滿心怨懟。
周覓,你這個討厭的家伙!
“喂?”沒好氣地接了,一邊下意識揉酸痛的肩膀,下一刻反應過來,這不是夢里撞的,是這床墊太硬,睡得她骨頭疼。
周覓神秘兮兮:“你猜猜我現在在哪?”
桑粒未經思索:“在廣州。”
“在機場啦,我馬上就要上飛機了,你等著接駕啊,”周覓話題一轉,“對了,你昨晚住哪?你現在還沒起床嗎?”
桑粒看了眼時間,八點多了,是該起床了。她望向門口,沉默地傾聽片刻,聽得見外面有細微響動,應該是言落起床。
桑粒不打算在這個時候跟周覓說太多,便答說要起床了,等她來了北京再說。
結束通話。
桑粒起身走到門邊,回頭見床被她睡得凌亂不堪,實在不好意思把床這樣見人,于是走回來好好地整理床鋪,用手掃平床單,薄毯被也疊成方正體放到枕頭上。
搗鼓到看著順眼滿意了,又去將窗簾拉開,讓秋日淡金的陽光照拂進來。她看進一方框的光里,見飄浮的塵埃活潑跳躍,她知覺地微笑一下。
走出房門,桑粒一眼看見在跑步機上跑步的言落。
隔著陽臺的玻璃門,他在跑步機上揮汗如雨,腳步輕盈利落,放空又專注,完全沒留意到桑粒正在打量他。
一個人體貼與否,以及素質高低,都在生活的瑣碎里了。
正如此刻桑粒所看見的,他在家里跑步,會考慮家里的其他人,所以他把陽臺的玻璃門緊密關了起來,才不至于吵醒還在睡夢里的她。
他實在太好。
桑粒忽然產生這個心念,看他的眼神不自覺地變得溫存起來,嘴角也不受控地往上翹。
然而下一刻,她想到了自己的殘缺。昨晚只顧著做美夢,竟然膽敢忽略這要命的殘缺。配嗎?
言落忽然側頭看過來。
桑粒觸電似的挪開視線,尷尬地抬手摸了摸頸側,這一摸又霎時想起,美夢里言落摩挲她耳垂的動作。
啊更尷尬了。
還是先走為妙吧。
于是,在言落停止跑步,拿毛巾擦汗的當口,桑粒做賊心虛地溜進了洗手間。
洗漱臺上,一只未開封的新牙刷放在顯眼位置,桑粒又是一陣觸動。
她不知如何剖析自己自卑的心靈,心里只簡單存留一個奢念——是個普通就好了。
等她洗漱好,又換上昨日那套衣服,素面朝天地走出來時,言落也淋浴完換了一身干凈衣裳,從主人房浴室出來。
神清氣爽,自帶芬芳。
兩人打了個照面,不尷不尬地互相問好后,言落熟稔地叫她一起吃早餐。
桑粒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神奇地備好兩份早餐在桌上。
她驚詫道:“你什么時候起床的啊?”
他說:“天亮就醒,睡不著就索性起床了。”
桑粒看了眼桌上的烤面包和熱牛奶,雖然是很簡易的早餐,她還是覺得感動,很受寵……
也有疼痛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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