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6
又一次受到夏洛克·福爾摩斯的當眾嘲諷,并且認為自己絕對是他首當其沖諷刺對象的安德森,忍無可忍的看向頂頭上司雷斯垂德,“你確定?你要把案子交到這個精神病人手里?”
夏洛克則只是漠然冷淡的道,“我是高功能反社會人格,做好調查再發言。”
說完他完全不理會蘇格蘭場一伙人,锃亮昂貴的黑色皮鞋踩在地上,越過屋外的警用桌,徑直走進室內。
他完全無視桌子上擺滿的警廳防護衣,半點沒有穿上一件的意思。
而安·博林更是不可能理睬誰,如果不是必要,她連那個卷發男人都懶得搭理,因此她幾乎是比夏洛克還要早的,就已經對什么事都不感興趣的轉身,邁步走了進去。
“你得穿一件防護衣——算了。”雷斯垂德從提出要求到放棄只用了一秒鐘。
而蘇格蘭場的其他人,這一刻心里下意識浮現的是——夏洛克·福爾摩斯到底是從哪找到的,這樣一個和他一樣這么不可一世、目中無人的女人?
至于雷斯垂德,他又不是第一次被夏洛克不放在眼里了,他早就已經習慣了。于是此時,他就當做好像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和手下探員穿上防護衣,然后走進去。
繞過屋室中央一座高大的,放置著盔甲和英格蘭戰弓與箭囊的武器展示臺,此時,慘案發生的場景,闖進所有人視線中——
死者的遺體幾個小時前已經被帶到肯特郡警署進行尸檢,地上只留有一灘血泊,白線畫出尸體的輪廓,標示著死者被發現時所在的位置與姿勢。
“據城堡里的其他人說,道格拉斯每天晚上都會在城堡各處巡視一番,這間屋子也是其中之一。”懷特·梅森探長將附近的伊登布里奇鎮警署第一時間趕到時,拍下的幾張命案現場照片給他們看——
死者仰面躺在血泊之中,四肢攤開,頭部因為大火力手槍的近距離射擊,被炸得粉碎,甚至連半邊肩膀都已經不成人形。
死者里面穿著窗格睡衣,外面披了一件棕紅長袍,赤腳穿一雙毛氈拖鞋,因為倒在地上的姿勢與褲腿寬松,褲腳處不免向上翻起了一些,左腳露出一截腿腕。但比起衣著上這些不值一提的細小之處,更讓所有人都倍加關注的是——
在死者的胸前,橫著一只大約一英尺半長【457mm】的轉輪手槍。
沒必要去看肯特郡警署的案件報告,夏洛克僅僅只是一眼掃過,就能看出那是一支美國史密斯·韋森公司所產的m500轉輪手槍,其子彈動能,甚至達到了以威力巨大名揚全球的“沙漠之鷹”的一倍。
與此同時,他只消一眼,就能排除自殺可能,血跡的分布與身體姿勢、傷狀角度形態,絕對不可能是死者自己造成的。
夏洛克僅僅只是看著這張尸體照片,由于他超群至極的觀察能力,和對人體骨骼與肌肉、皮膚的極端了解,他的眼睛簡直如同醫學x線機一樣,眼前仿佛出現無數文字化為實體迸發出來——
身體姿勢呈現的骨骼形態與骨骼磨損程度、肌肉形態與皮膚紋理:五十五歲左右
脊柱正常,未見變形
手臂骨骼與指骨正常,無異常粗大
皮膚干燥粗糙
跗骨(足后半部的短骨)踝骨病變腫脹
手腳處有零星水皰
咨詢偵探挑眉,這具尸體身上,沒有呈現出時常使用長弓的「脊柱側彎變形,小臂與指骨骨骼異常粗大」,反而出現「皮膚粗糙,足骨骼病變和手足皰病」的糖尿病癥狀,真是有趣。
而在死者身旁的地上,扔著一張奇怪的卡片,上面字跡潦草的寫有兩行字,第一行寫著一個大寫體字——“w”,其下則是兩個大寫字和三個數字——“vv341”。
“w和vv是什么?”一個蘇格蘭場探員忍不住說道,“名字的縮寫嗎?還有數字341,又代表什么意思?”他顯然感到一頭霧水。
“wvv341。”懷特·梅森探長搖了搖頭,對此也沒有結論,“但這張卡片一定是兇手留下的。據報案人塞西爾·巴克說,他在0點28分發現死者被謀殺后,沒有碰過這間屋子里的任何東西,城堡里的其他人也都證明了這件事。”
他詳細說到兇案發生時,住在城堡里的人,“巴克是肯特郡幾個莊園的主人,經營著附近最大的農業區,很富有。作為道格拉斯的好友,他時常被邀請來城堡做客一段時間,昨晚就是如此,并且在今天之前他已經在赫弗城堡住下超過一周了。而城堡里的其他人,則是常年住在這里——道格拉斯夫人,還有管家和女管家,兩個男仆與三位女傭。他們都是肯特郡當地人,而且沒有過任何犯罪記錄。”
也許是因為這位地方探長一直表現的性情和氣,沒對夏洛克說過什么譏諷言辭,因此在他講話的過程中,夏洛克似乎也并沒有打斷或是口出惡言的意思。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指望這位咨詢偵探表現的多懇切真誠那就別做白日夢了,他全程面無表情,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著,那種表情就好像他整個人早就已經神游天外了一樣。
夏洛克視線掃過照片里倒在血泊中的死者,頭部已經只剩一攤模糊淋漓的血肉,他腦海中閃過道格拉斯的臉,和他的一概信息——
五十三歲,五英尺九英寸高,身形瘦長健壯,富有,父母皆去世多年,母親是英格蘭人,父親美籍愛爾蘭裔,遺留給他相當典型的愛爾蘭人特征,紅發,綠眼,面容粗獷,頭發剪的很短,方下巴,蓄著短胡子。1983年自美國移居不列顛,三年后娶妻成家,沒有子女。
而在夏洛克一副冷漠走神的敷衍神情之時,他身旁的安·博林,倒是看起來比他認真不少,她面容安靜,聽著那位當地警探講述。不過她的視線,不時的,在距離死者身體不算遠的那個武器展示臺上掃過,尤其是戰弓旁的幾個箭囊,和箭囊中的長箭。
與她之前在屋外時,一眼能看清箭頭、直接懸掛在墻上展示的長箭不同,武器展示臺上的這些長箭被放在箭囊中,她無法看見箭頭。
她看著那幾個箭囊,心里默數了數支數。
夏洛克在看見她的視線后,他那雙在室內光線下,在灰綠之中似乎呈現出藍、金色彩的眼睛,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覺得她還不算蠢。
而此時,肯特郡的懷特·梅森探長正繼續說道,“不過為了排除所有可能,我在巴克報案以后的二十分鐘,帶著肯特郡警署探員到了這里后,就對城堡里的所有人都做了火藥殘留與金屬反應,并沒有任何人出現硝煙反應。”
“而且因為這把左輪手槍的子彈動能甚至都已經達到了大火力步槍彈水準,這樣大的火藥劑量,兇手開槍后,甚至會讓他身上都染上火藥的燃燒味道,槍油味更是會直接就能被聞出來。但城堡里的這些人身上都是沒有的。”
梅森探長顯然是一位優秀的地方探長,他已經盡可能的考量了各種可能,“當時聽到槍響時,所有人都已經休息了。因為巴克位于二樓的臥室距離這間發生慘案的屋子距離最近,所以他是第一個趕到這里,發現道格拉斯被謀殺的。但其他人也只是比巴克晚到了一分鐘而已,所有人就都跑來了。”
“所以我認為城堡里住的人,是可以排除嫌疑的,即便兇手犯案時佩戴了手套、衣物或其他東西——以至于能夠讓他/她的手上、身上不被染上火藥痕跡與氣味,但僅僅是一分鐘的時間,又怎么可能足夠他/她藏匿起那些東西呢?”
懷特·梅森接著分析,“就算是最早進入這間屋子的塞西爾·巴克也不可能,其他人在睡夢中聽見槍聲被驚醒后,很快就聽見了巴克匆匆從樓上跑下來的急促腳步聲。顯然巴克也沒有時間去消除所有犯罪痕跡,因此是沒有嫌疑的。所以我猜測,兇手是在開槍射殺道格拉斯后,就跳出了窗戶,游過護城河逃離了。”
雷斯垂德對懷特·梅森探長的看法表示同意,“我也認為不會是城堡里的人,而是一個外來人,而且很可能是一個職業罪犯。看看這個現場吧,兇手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可能查證追蹤的線索——血跡、指紋、足跡、毛發或者哪怕是衣物纖維。住在城堡里的這些一輩子過著鄉村生活的當地人,實在不太可能做到。如果不是太過荒謬,我幾乎都要懷疑這是幽靈犯下的罪行了。”
在懷特·梅森與雷斯垂德說話過程中,一直沒什么表情,看起來幾乎像個“機械人工智能”的咨詢偵探,在聽見雷斯垂德的那句幽靈后,向他身邊的深發女人看了一眼,夏洛克心想——
這兒確實有個“幽靈”。
只不過這起謀殺案不是她犯下的而已。
而他對雷斯垂德那句“沒有找到任何物證痕跡”的反應,是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抽拉式放大鏡,對準了那幾張地方警署第一時間趕到時,拍下的死者遺體照片。
雷斯垂德在凌晨接到懷特·梅森電話求助,當即趕來這里時,就看過了這些照片,上面完全沒有可以追查疑犯的線索。因此他此時看見夏洛克的舉動,只覺得他在做無用功,于是說道,“還是稍后去警署解剖室查看遺體吧?照片上實在不可能看出什么來。”雖然他凌晨時看過遺體后,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懷特·梅森也和氣的說道,“詳細尸檢報告應該很快就可以出來了,還是說你想要先看過所有已經有結果的檢測報告?”梅森探長將他手上最為詳盡的案件報告拿出來,“死者與現場的血液毛發dna檢測,和指紋、牙齒等相關檢測,都在這里了。”
夏洛克卻似乎完全沒有看上一眼的打算——既然麥考夫那個有著嚴重體重問題、生平最厭惡出外勤的英國特務頭子,都專程到這兒來跑了一趟,夏洛克自然是不會指望這些報告結果的,情報部完全可以將它們修改成他們想要的任何樣子。
他認為唯一可以采信的,也許僅有眼前的這幾張照片,它們是在報警八分鐘后,趕到這里的伊登布里奇鎮警署探員,所拍攝的死者照片。
希望情報部的人,動作沒有那么快。
于是夏洛克繼續將放大鏡一寸寸細致的在照片上移動,尤其是其中一張聚焦對準了死者身體下方位置的遺體細節照片。
夏洛克手中的黑色抽拉式放大鏡,停在死者褲腳與毛氈拖鞋之間露出的一截腿腕,在放大后,原本肉眼看來,是皮膚紋理的成象,此時呈現出真實的細節,在死者腳腕處,有著一小片不規則的灰棕色斑點。
“這是什么?”有蘇格蘭場探員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夏洛克口出惡言,“大腦被切掉一半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是泥點。”
“泥點又怎么樣?昨天這里在下雨,死者腳腕被濺上泥點有什么奇怪的。”安德森立刻說道。
“閉嘴,安德森,整條街的智商都被你拉低了。”夏洛克簡直可以出本書專門教人如何罵人,而且一定會暢銷整個大英帝國。
而他說完后沒有再搭理安德森,夏洛克視線盯著那些泥點,腦海里閃過的無數信息與推算分析,簡直如同一臺人類現代社會最高科技水準的高速計算處理器。
他說道,“從泥點濺射的形態推算出的土質硬度,再加上泥點的顏色,這些泥點是在——”
他大腦中閃過—然后又被他推翻、揮開無數的城鎮名,最后剩下的是——
“湯布里奇。”
夏洛克肯定道,“肯特郡的湯布里奇鎮。”
“湯布里奇鎮又怎么樣?”薩莉·多諾萬警官只覺得這個怪胎又在裝神弄鬼,“湯布里奇就在赫弗城堡的東邊,距離這里只有二十分鐘車程,道格拉斯去了湯布里奇,腿腕上被濺上了泥點,有什么出奇的。”
夏洛克覺得和蘇格蘭場這些人對話就是在浪費時間,他沒有興趣去教導蠢貨成才。于是他直接看向地方探長懷特·梅森,“讓你的人去湯布里奇的旅館餐廳酒吧這些地方,詢問他們這幾天忽然出現的外地人——他是美國人或者愛爾蘭人,五十五歲左右,五尺九寸高,瘦長健壯。”
雷斯垂德完全一頭霧水,“什么?為什么?”
夏洛克沒有半點耐心,“顯而易見。”
“什么?”雷斯垂德簡直已經暈頭轉向。
“顯而易見。”咨詢偵探竟然好似完全沒有再對他解釋半句話的意思,而是轉身看向那個原本應該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此時,她從他身邊離開,走近了這間屋子中央的武器展示臺,她從箭囊里抽出一支羽箭。然后她轉過面容,看見那個目光正投在她身上的卷發男人。
于是安·博林抬起那支箭,對他說道,“鐵制錐形箭,箭頭四英寸長,戰爭中可以輕易穿透鎧甲。”
夏洛克挑眉,看著她視線轉向箭囊,繼續說道,“英國長弓手在戰場上,會每人攜帶24只箭放入箭囊,”她手指點了點箭囊,“這里有四個箭囊,其中三個都是24只箭,這一個——”
安·博林指向一個箭囊,“這里只有23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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