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阻止斯內普教授打魔法石的主意，只要讓他忙不過來就行了。

        她要占據他所有的空閑時間。畢竟她現在已經確定了，在斯內普教授面前，她是絕對安全的。就算玩砸了，最壞結果也不過就是被斯內普教授關幾天小黑屋，非常劃算。

        正好她手上就有一個半成品實驗，絕對夠讓斯內普教授忙不過來。

        為了不讓斯內普教授尷尬，她還是要裝出一幅小心翼翼地討好他的樣子，不管心里有多放松。

        斯內普教授很累，一看是她，似乎松了一口氣，“改天吧，維多利亞。”

        “當然，先生。”維多利亞也看出來他似乎很累，“如果你這么累，干嘛不去睡覺呢？我能幫上什么忙嗎？”

        斯內普教授的眼皮動了一下，又搖了搖頭，“回去吧。”

        維多利亞剛一轉身，又聽見他說，“等一下。”

        “你有和其他什么人談過三頭大狗嗎？”

        “我……”維多利亞無言以對。

        “維多利亞！”

        “沒有，”維多利亞說，心想這不算撒謊，“我沒有和其他任何人談過三頭大狗。但是，先生，我聽過有人說起過。”

        “誰？”

        “我不能說，先生。我不會告訴你的。”維多利亞的心沉了下去，那種難過的感覺又要把她淹沒了。

        “是奇洛嗎？”

        “不是，”維多利亞低聲說，“先生，求求你，別再問我了。”

        斯內普教授一步一步逼近維多利亞，她一步一步后退，直到墻抵住了她的后背。

        “先生，”維多利亞的聲音依舊很低，卻十分清晰，“你真的覺得魔法石能給你想要的一切嗎？我不這么認為。點石成金，長生不老，這就好像一個小孩子想象有一種玩意可以讓所有的好事都發生一樣，這不可能是真的。”

        西弗勒斯愣了一下，這和他想的不一樣，維多利亞似乎并沒有想要魔法石的意思，他得問個仔細，而且，魔法石是真的。“魔法石確實真實存在，維多利亞，尼克·勒梅活了快7個世紀了。”

        “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性，是有兩塊魔法石，或者說，尼克·勒梅達成了兩項成就：煉金石和不死藥。然后也許是有意的防范，也許是無意間產生的誤解然后他放任了這一點，流傳至今的說法就是魔法石。”維多利亞的思路越來越清晰，“如果是這樣，霍格沃茨這個魔法石，很可能就是煉金石。黃金之所以寶貴，是因為稀缺。用煉金石大量制造黃金，這和濫發紙幣沒有區別。在麻瓜歷史上，有一段時間，鋁比黃金珍貴得多，就是因為稀缺。再說了，為什么尼克·勒梅沒有大量制造黃金？也許你可以在最初的階段獲得利益，可是一旦讓人發現你能拿出來大量黃金，優勢就沒有這么大了。然后你就要浪費漫長的一生只為了保護那些你根本用不出去的黃金，又或者花一個加隆只能買到一杯牛奶。”

        西弗勒斯現在可以確定，維多利亞沒有想要魔法石，她就只是單純的好奇。只可惜，魔法石太過珍貴，就算他不曾追隨黑魔王，也不可能為她向鄧布利多開這個口。等等，如果她對魔法石是這種態度，那她之前對他的防備，是什么原因？還有現在，仔細想想，這姑娘實際上是在勸阻他。

        她以為他想要魔法石。她以為他是壞人！果然還是波特！

        “那么，是格蘭杰燒了我的袍子？斯萊特林對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那次。”西弗勒斯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聲音，“你包庇了格蘭杰？為什么？你覺得是我在詛咒波特？格蘭杰想要燒死我，你只擔心她會被開除？！”他擔心奎洛在利用她，可她已經認定了他是會偷竊魔法石的壞人。

        維多利亞對此毫無準備，話題的跨度太大了，“先生，我……”

        “滾出去！滾！”

        維多利亞站在原地沒有動，她還沒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呢。斯內普教授抓著她的領子，直接把她丟出了門。

        冷靜，要冷靜！她基本上就是在說，魔法石沒什么好處還很危險，為什么斯內普教授這么快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他是怎么說的？“你包庇了格蘭杰？為什么？你覺得是我在詛咒波特？格蘭杰想要燒死我，你只擔心她會被開除？！”

        假設1，斯內普教授發現了她的目的，惱羞成怒了。可信度：低。她要借閱禁書的時候他就應該已經發現了，現在才生氣恐怕有點反應太慢了。

        假設2，斯內普教授沒有在詛咒波特，那么詛咒波特的就另有其人，那么這個人偷竊魔法石的概率很可能也高于斯內普教授，那么……斯內普教授當時就是在保護波特，為什么？哦，當然了，這就是鄧布利多保釋他的交換條件。對了，斯內普教授讓她離奇洛遠點，斯內普教授很關注奇洛，假設確實有一個人在覬覦魔法石的話，至少斯內普教授在防備奇洛。說起來，斯萊特林對格蘭芬多的魁地奇比賽，奇洛就在斯內普教授身后，隔了一排。

        這也很好地解釋了為什么假設1不成立，斯內普教授不應該反應這么慢，除非他沒有圖謀魔法石，他才沒有很快想到這個方向。

        維多利亞終于想起了拉文克勞流傳很久的一句話：一切嫌疑歸于黑魔法防御術教授。從前她以為這是“一切責任歸于臨時工”的霍格沃茨版本，現在她明白了，黑魔法防御術這種一年任期的職位，毫無前途可言，那么必然需要額外的好處來吸引人。去年的伯恩斯教授給了她錯誤的固定印象，現在她明白了，這個職位上，不僅有才不配位的白癡，還會有奇洛教授這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聰明人。

        這次才是徹徹底底地搞砸了，而她毫無補救方案。

        她比格蘭芬多三人組還不值得原諒。

        西弗勒斯怒火沖天，假期結束后他要扣格蘭芬多20分！拉文克勞也要……不，格蘭芬多60分，拉文克勞20分！門外很快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維多利亞又哭上了。西弗勒斯更生氣了，她還委屈上了？！哭泣聲斷斷續續，他聽得心煩意亂，一個閉耳塞聽就可以解決問題，但是……能哭至少說明人沒出事，眼不見心不煩。還是波特可惡，維多利亞見過他的腿傷，維多利亞幫他對付了三頭大狗，波特有什么理由懷疑他？對了，三頭大狗，波特怎么知道的三頭大狗，要么是夜游，要么就是奇洛蠱惑的。奇洛看起來還不知道怎么通過三頭大狗，維多利亞沒有出賣他，哪怕她以為他想要偷魔法石。那天她一定很難過，格蘭杰一定是用三頭大狗證實了他的嫌疑，對，就是這樣，說不定這三個人把巨怪也栽贓給他了。維多利亞還是個12歲，哦不，13歲的小女孩，她還幫了他，她能怎么辦呢？這些天她在想什么？哦，她想要盡可能不著痕跡地阻止他，真是不自量力。真是，又可氣又可笑。

        西弗勒斯到底拉開了門，沒好氣地說，“進來。”

        女孩進門，哭得更厲害了。她實在是太能哭了，動不動就哭。他可從來沒有見莉莉哭過。唔，她可能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呢吧，之前她在說什么，魔法石不值得浪費時間，說不定她現在嚇壞了，又怕又委屈。小孩子本來就麻煩，何況還是愛哭的女孩子。

        “你還要哭多久？”

        “你怎么能這么快就原諒我啊？”女孩哭著說。

        西弗勒斯一愣，原諒？他什么時候說要原諒她啦？哦，她已經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她還敢哭？她還有理了？他召喚出一包紙巾，嫌棄地丟了過去，“從頭開始說吧。”

        女孩哭著道了謝，一邊哭，一邊抽抽嗒嗒地從頭開始解釋，果然是波特三人組。從她的敘述來看，好在波特三人組并不是被奇洛蠱惑了，他們就是蠢。他們果然把巨怪也栽贓給了他，哼！他只要繼續盯著奇洛一個人就足夠了。

        “首先，遠離奇洛。如果我需要再重復一次的話，我會非常生氣。”

        “是，先生。”

        “其次，離格蘭芬多遠點，所有的格蘭芬多，尤其是格蘭杰和波特。”

        “是，先生。”

        “最后，關于魔法石，煉金和不死是可以同時成立的。用你的腦子想一想，維多利亞·梅森。”

        “這是不可能的，只有超新星爆發那樣的能量才能制造出金原子。”

        西弗勒斯這時發現，一說起正事，維多利亞立刻就不哭了。“白癡！別總是用你那些麻瓜理論解釋魔法。煉金和不死可以同時成立，如果魔法石的本質是永久變形。”

        “厲害，這太有才了。你真的是才華橫溢，先生。我太崇拜你了……”維多利亞忙不迭地拍馬屁。

        “閉嘴！”西弗勒斯說，同時心里確實是得意的，這可是他的獨門分析，或許前人有類似的觀點，但是他們肯定沒有寫下來。沒有人會把對魔法石的任何研究成果寫下來，除了尼克·勒梅。

        “即使是魔法，也需要遵守一些守恒定律吧，無論魔法石的本質是什么，它都要提供超新星爆發的那個能量。我一直覺得尼克·勒梅只是發現了魔法石，現在我覺得也許尼克·勒梅只是發現了魔法石的正確使用方法，而且錯誤使用方法的代價就是死亡。”維多利亞一邊想一邊說，“也許魔法石也起源于某場超新星爆炸，這樣的話就說明魔法本身的歷史和宇宙一樣長。天哪，這玩意可能和宇宙微波背景有什么關系，現在我真的有點興趣了……”在斯內普教授的瞪視之下，維多利亞的聲音越來越小。

        斯內普教授搖了搖頭，“閉嘴，過了這一陣再說。”

        維多利亞乖巧地點了點頭。

        斯內普教授瞪著她，瞪了好一會，自己嘆了一口氣，起身布下一長串的咒語。“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討論魔法石，維多利亞·科妮利亞·梅森。”

        “你知道我的中間名？”維多利亞又驚又喜。

        “閉嘴，聽我說！不要再和任何人討論魔法石，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情況下都不行。如果你要研究魔法石，不要和任何人合作，除非你已經做好了允許他謀殺你的準備，事實上，現在說這個可能有點早，如果你打算結婚，你就得用同樣的標準選擇你的丈夫，當然，放棄研究魔法石總是更好的選擇。不要借閱圖書館的書，做好偽裝和防護，去黑市購買。如果你不知道去哪里購買，那就說明你沒有做好準備。如果你不確定你的偽裝和防護措施是否足夠，不要去。如果你已經弄到了全部三本書，不要讓人知道。雖然沒有其他任何人知道這三本書的存在，你還是不能就此做任何筆記，書上不行，別的筆記本不行，寫完就立刻燒掉也不行。所有的知識、理論、推測和結論必須只存在于你的腦子里。不要留下任何痕跡，無論你成功或失敗。我說清楚了沒有？”

        “清楚了，先生。”

        “你一定會死的，無論有或者沒有魔法石。”西弗勒斯倒不認為魔法石只有一塊，他認為是世人所知的魔法石，只有尼克·勒梅那一塊，真是個輕信的傻子，怪不得能和鄧布利多成為朋友。

        “我明白了，先生。”維多利亞認真地點點頭，試圖表現出最大程度的鄭重，“所以，你覺得，是不是尼克·勒梅也厭倦了這種生活，所以才愿意把魔法石拿出來？那么校長應該已經有一個計劃了吧？在這個計劃里，魔法石要么完璧歸趙，要么最后會毀掉，無論如何，小偷是不可能成功的。咦，無論真相如何校長都會聲稱魔法石已經毀掉了。”

        “我說了，不要再和任何人討論魔法石，包括我。是的，我也是這么猜測的。這件事情到此為止。”西弗勒斯打消了清除維多利亞記憶的想法，清除一個聰明人的記憶會造成更嚴重的后果，誰知道她又會懷疑什么。

        維多利亞不知道斯內普教授有沒有注意到，是他先分享了他的研究成果。或許，他需要她的意見？或許他本來打算說完就清除她的記憶？她悄悄地咬破了自己的舌頭，真疼，然而斯內普教授并沒有清除她的記憶——晚上的時候，她愧疚得都睡不著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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