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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小玉被眼前的神顏震的愣了一下,那人看見小玉一副看癡了的模樣,皺了皺眉,嫌棄的動了動腿。

        小玉回過神,忙又緊緊的抱住:“公子救命啊,這人分明是個(gè)拐子,只要再等得片刻,我家人就趕過來了,到時(shí)再來分說。”

        “誰有功夫和你在這攀扯,走,與我回去和老爺說去。”大漢拽著小玉的胳膊就往回拖。

        “兄臺,且慢動手。”忽然一道聲音從頭頂上傳來,聲音有點(diǎn)冷冽,但聽在小玉耳中猶如天籟。

        大漢神色變了變,似乎沒想到,眼前這人真會多管閑事。手遲疑了下但還是沒有放開,微微瞇著眼道:“小子,你爹娘沒教過你嗎?外出行走,要得無事,少管閑事。”

        “嘭”一聲悶響,只見劍鞘如龍,點(diǎn)在大漢胸口之上,男子冷哼道:“我父母早喪,自是沒人管教,只憑我的心意行事,這事我管定了。”

        這劍鞘也是精鋼所制,很有幾分分量,打得大漢捂著胸口后退了好幾步。

        見這里發(fā)生糾紛,周圍的路人漸漸圍了過來看熱鬧。

        小玉連忙爬起來往后走了幾步,喊道:“麻煩哪位去叫下巡邏衙役,這邊有個(gè)拐子拐人。”

        大漢看了看周圍越聚越多的人,瞪著男子道:“好小子,你給我等著,我現(xiàn)在就去稟告我家老爺叫人來。”且說且退,一扭身,就往原路跑了過去。

        小玉見此忙道:“不好,他還有一個(gè)同伙,已經(jīng)拐帶了一個(gè)小孩,正準(zhǔn)備下山坐船走呢,可別讓他跑了。”

        那男子聽聞,交代小玉原地等著自己,飛奔直追大漢而去。

        小玉拿起袖子擦了擦臉,只覺得渾身被汗水濕透,半分力氣也沒有,只能勉力站著。

        “小玉,小玉,是你嗎?小玉!”遠(yuǎn)處傳來齡官、寶官和婆子的呼喚聲。

        小玉忙揮了揮手,高喊:“我在這兒。”

        齡官一把沖過來抱住小玉,渾身摸了摸說道:“你沒事吧,嚇?biāo)牢伊耍阍趺闯蛇@個(gè)樣子了?”

        寶官跟在后面,看到小玉蓬頭垢面的模樣,嚇得哭了起來。

        婆子并兩位衙役也追了過來。

        看到小玉,婆子長舒了一口氣,合掌念聲“阿彌陀佛!好歹沒事,不然我回去可怎么向娘子交代。”

        衙役在旁邊問道:“拐子呢?哪里去了。”

        小玉忙指著旁邊的岔路道:“衙役大哥,拐子朝那條路下山去了,一共有三人,一個(gè)壯漢,一個(gè)小廝模樣的抱著個(gè)被拐的孩子,聽他們言語,山下還有個(gè)人在船上接應(yīng)。有個(gè)好心的公子已經(jīng)追過去了,你們趕緊過去看看。”

        兩位衙役聽聞連忙追趕過去。

        寶官和齡官去前面茶攤的借了些水,給小玉梳洗了下。幾人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一直也沒等到人。

        婆子急道:“姑娘們,我們還是先走吧,已經(jīng)耽誤好長時(shí)間了,現(xiàn)在走去千人石還來得及,再等下去就真的遲了。”

        “可是我答應(yīng)了人在此等他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回去被娘子責(zé)問,你已是盡了心,剩下的就看天意吧。”齡官也勸說道。

        無法,小玉也不好堅(jiān)持,只能隨著大家往千人石方向走去,一路上回了好幾次頭,只是總也瞧不見那位公子的身影。

        直到再也看不見那條岔路,心里有點(diǎn)悵然若失,還不知道那個(gè)小孩有沒有得救,那位公子姓甚名誰呢。

        路上,齡官她們細(xì)問起小玉經(jīng)過,方知那個(gè)拐子還想順帶拐走小玉,幸好有位年輕的公子相助,才脫了險(xiǎn)。

        “這些拐子真是該死,也不知道衙役們有沒有追上,山下就是碼頭,那個(gè)孩子要是被抱上了船,五湖四海的可哪里找去,他爹娘可不得哭死。”婆子嘆息道。

        齡官握緊小玉的手道:“下回可再也不敢了啊,真真被你嚇?biāo)廊ィ阋怯袀(gè)三長兩短,叫我可怎么好。”

        看小玉低頭不語,以為被嚇著了,開玩笑道:“幸而有福氣遇見貴人相救,可惜咱們小玉還太小,不然救命之恩,當(dāng)以身相報(bào)才是。”

        小玉咧了咧嘴悶聲道:“姐姐說笑了,只是有點(diǎn)對不住那位公子,還沒好好謝謝人家,說好原地等他,也不知他回來不見我,會作何想。”

        “咱們也是身不由己,無愧于心就好,想來那位公子今天來虎丘賞月,說不得也會去千人石,未必沒有機(jī)會再遇到呢。”齡官摟著小玉的肩膀,輕聲寬慰道。

        眾人也沒有心情再游山玩景,只匆匆趕路,過了二道山門,很快就來到了千人石。

        “千人石滿千人坐,千頃云浮千頃煙。”

        千人石是一塊平坦的大石頭,在虎丘山劍池旁邊,因可容納千人席地而坐,而得了這個(gè)名字。

        只見此時(shí)已經(jīng)坐滿了人,有唱曲的,有聽曲的,有湊熱鬧的,上到官員,下至走夫,男女老少,熙來攘往,好不熱鬧。

        眾人忙尋找起周娘子她們,最后還是芳官眼尖先發(fā)現(xiàn)的她們,忙大聲招手讓她們過去。

        見過周娘子,小玉她們已是最后到的,大家都默契的沒有提及遇到拐子的事,只推說看景忘了時(shí)間。

        “你們這個(gè)時(shí)辰來也趕巧了,馬上就要更定,快開始了。”芳官招呼大家坐下,手指著前方的一個(gè)老者說:“看,那就是有名的蘇老先生了,是曲圣魏良輔的嫡派真?zhèn)鳎鼛啄暌呀?jīng)很少出來了,沒想到今年竟也來了。”

        小玉她們剛坐下來,突然鑼鼓笙簫一起伴奏,歌聲驟起。也不知道誰先開始唱的“錦帆開,牙檣動,百花洲,清波涌……”這是《浣紗記打圍》中的歌詞,時(shí)人都能唱上兩句。

        成千上百的聲音合唱在一起,虎丘曲會正式開唱了。

        一開始都是各自相熟的人圍成一團(tuán),吹吹打打,酌酒高歌,好不開心。

        李嬤嬤興致來了,還在張嬤嬤的琵琶聲中唱了一曲,惹來一陣陣喝彩。

        小玉一直留心四周,希望可以再次見到那位公子,可惜秋節(jié)燈如晝,不見少年人。

        直到夜深,快到亥時(shí)了,周圍人也玩累了,才漸漸散去。

        只剩下一兩百人,這留下來的都是行業(yè)內(nèi)的曲家清客和癡迷昆曲的人。這時(shí)候,真正的高手才會分批安排前往場地中間上場。

        小玉她們在旁邊看著,不敢發(fā)出聲響,生怕打擾別人演唱。

        明月浮空,石光如練,周邊一片寂靜,一管笛聲悠然響起,管弦笙簫也隨之應(yīng)和。只聽唱曲者聲細(xì)如絲,接著音量漸大,婉轉(zhuǎn)時(shí)傷感斷腸,激越時(shí)裂石穿云。

        一曲唱罷,再由名家點(diǎn)評,眾多參賽者一一唱過,再評比出優(yōu)勝者,其中不僅有獨(dú)唱的還有對唱的。

        “一贊一回好,一字一聲血,幾令善歌人,唱?dú)⒒⑶鹪隆!?

        小玉這才見識到昆曲的魅力,一唱三嘆,每個(gè)字都特別妥帖,每個(gè)音都在纏綿悠遠(yuǎn)的意境里。

        想起自己還被張嬤嬤夸過有天賦,不禁心下慚愧。又很佩服這些人,藝近乎道,這得下多少苦工,才能唱的這么好,自己是再不能的。

        可惜沒能等到?jīng)Q出最優(yōu)者,已到三更,周娘子擔(dān)心大家熬不住,也就帶著眾人返程了。

        路上寶官都睡著了,小玉也有點(diǎn)迷糊,今日先是遇拐,又是聽曲,很耗了些心神。

        唯有齡官眼神發(fā)亮,一路上不住的贊嘆神往。回去后愈發(fā)下苦功練習(x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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