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他那個樣子醫(yī)院怎么能給他辦出院啊?”
“不是說安排了人幫忙看著嗎?那現(xiàn)在他去哪里了有人知道嗎?”
沈喬心里面有無數個問題, 正源源不斷冒出來。
“這個……我問了醫(yī)院的人。因為是本人要出院他們才讓的,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九點多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在了。”
羅曦去年也才剛研究生畢業(yè), 遇到這種事情顯然有些慌, 聲線不穩(wěn)。
沈喬皺了一下眉:“好, 我知道了。”
問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沈喬干脆掛了電話, 心里茫然又緊張。
本來是想給那人打一個電話, 可拿出手機才發(fā)現(xiàn), 自己根本沒有那個人的聯(lián)系方式。
她因此而越發(fā)著急起來。
沈喬本身就是個急性子, 尤其是什么事情沒有達到預期的時候, 她就會不斷的鉆牛角尖。在房間里來來回回走了五圈之后,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來給羅曦打了電話。
“那醫(yī)院那邊有沒有什么線索可以找到他?”
她問。
“醫(yī)院這兒只有內部監(jiān)控,有他在醫(yī)院里的畫面,但出去之后就不知道了。不過, 既然他都可以自己辦出院,應該就沒有什么問題了吧?”
電話對面的工作人員小心試探。
沈喬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話的時候情緒有些失控。
她面色有些不自然,輕咳了一聲, 解釋說:
“主要是因為現(xiàn)在這件事鬧得很大,媒體都在盯。我怕他出去之后亂說話。嗯, 再說了,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時候媒體又拿這一點做文章,說我們漠視生命,對他視而不管怎么辦?”
“對哦……”
那人若有所思的拖長了語調, 過了半晌, 才又問了句:
“可是頭子, 他不是你遠方親戚嗎?你看能不能有別的聯(lián)系方式。雖然沒有聯(lián)系咱們這邊, 會不會是回家了呢?”
羅曦問。
她不問還好, 一問沈喬就更覺得尷尬了。
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除了少數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她很怕丟面子,但偏偏那人還總是要跟著她。她就只好跟團隊里面的人介紹說他是她的遠方表哥,過來給安排個保鏢的工作。
好在關擎向來沉默寡言。雖說這些話都是私下里跟別人說的,他本人知不知道沈喬不太確定。但至少他從沒因為這件事找她茬過,也從沒有戳破過她的謊言。
“我……”
沈喬話說了一半,有點圓不上自己的謊了。
她現(xiàn)在是真怕那人出點什么事。主要是,關擎這個人的心思她捉摸不透。如果不能在身邊看著,那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一顆隨時能毀了她的定時炸彈。
“我在聯(lián)系他家人在問了,你那邊也查一查。他這個樣子就離開醫(yī)院,醫(yī)院那邊也是有責任的。”
“好,我明白。”
羅曦很快應聲下來。
掛了電話,沈喬仍然有些頭疼。閉上眼睛時,昨天站在臺上的瞬間仍然像碎片似的在眼前閃過。那些碎片是玻璃似的,銳利且冰冷。
早餐也沒心情吃。
其實從昨天下午到現(xiàn)在,沈喬除了喝水,都還沒有吃過東西。但可能是因為平時也保持身材習慣了。最開始有種饑餓的感覺,過了那個勁兒,現(xiàn)在又一點都沒感覺了。
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更重要的事情上面。
她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關擎為什么要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出院?出院之后又去哪里?這些問題都讓沈喬覺得緊張害怕,歸結其原因只有一個——她愧疚。她心虛。
她確實有些心虛。
憑良心講,她平時對關擎真的有點不好。當然,也沒有跟所有人說真話。關擎手里本來就捏著她的把柄和軟肋。
如果他向媒體曝光說其實他是她的未婚夫,但卻一直遭到她的嫌棄,也不承認他的身份怎么辦?再加上,昨晚是他救了她。
他若是出了什么事,假稱說沈喬這邊態(tài)度卻是不聞不問,毫不關心。
這些種種一旦疊加在一起,如果再被媒體為博眼球有意引導一下輿論,那她的演藝生涯基本就到頭了。
娛樂圈混不下去不要緊。
沈喬最怕的是,一旦鬧大影響到家里的股價和生意。自己家里人也不會放過她的。
當然,還有另一部分原因。
那就是沈喬真的不想讓關擎有事。雖然這一點,沈喬自己并不想承認。
她就是莫名的感覺有些愧疚。
自己一直對那人不太友善,可是他卻救了她……
她怎么對他的。他又是怎么對她的。
其實高下立見。
沈喬現(xiàn)在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而這時,一個念頭忽然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關擎不是跟爺爺關系不錯嗎?而且最開始也是爺爺把對方領到家里來的。那爺爺肯定聯(lián)系到他的吧?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事情真的很嚴重,她打死也不會找老爺子問關擎的事情。就怕那小老頭以為自己對關擎有意思——
那自己之前所有的抗爭就都白費了。
畢竟從爺爺把這個男人介紹給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是打死不從的態(tài)度。
當時老爺子要把他的聯(lián)系方式給她,她死活都不要,扭頭就走。就連后來硬發(fā)給他的聯(lián)系方式,沈喬也是連看都不看。甚至覺得存在那里就煩,甚至干脆連記錄都刪掉了。
可現(xiàn)在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已經超出了她所能控制的范圍。
眼下,她只能這樣做。
沈喬猶猶豫豫,最終還是撥通了老爺子的號碼。
等到漫長的一分鐘后,電話才終于轉交到她爺爺手里。
老爺子自從退休之后就不問世事,每天就是逗逗鳥,澆澆花,除除草。公司的事也不管,外面雜七雜八的事也不管。就連子女想見他一面,都得提前預個約。
“爺爺,你有沒有關擎的聯(lián)系方式?可以再給我一下嗎?”
“或者,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簡單問候過后,沈喬著急地問。
“小關?誒,你們兩個你說巧不巧。他剛剛才到樓下,我剛跟人說讓他進來呢。怎么?你不是跟他一起過來的?”
老爺子熟悉而和藹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出。
關擎去爺爺那邊了?
沈喬聽到這里才總算舒了一口氣。還好。還能去找爺爺,說明至少那個人身體和腦子目前是沒有問題的。人還活著,一切就都好說。
可是……
可是關擎去找爺爺做什么?難不成是要去告她的狀?
想到這一點,沈喬整個人又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沈喬之所以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絕大原因是因為家里的背景和圈子能給她這種底氣。
她的資本和背景也正來源于此。
雖說現(xiàn)在春風得意的人是她爸和她叔叔,但全家上下沒有人敢得罪的還是老爺子。其威嚴和身價均不減當年。沈家的產業(yè)之所以能這樣常年不到,那是因為一切高樓大廈都建立在根基之上。
這個根基就是老爺子。
至于為什么,還是不可說。沈家和陸家一向交好也是有這個原因。兩家從上上輩開始就有著錯綜復雜的關系。
也就是所謂的權力圈。
她脾氣雖大,到外面各種作,別人也拿她沒有辦法。可唯獨對爺爺的要求,她是一點抵抗和反駁的余地都沒有。
一想到關擎要去告狀,她就緊張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沈喬連忙收拾了東西,連妝都來不及化。只是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叫了司機過來。然后換了最普通的厚牛仔服。又戴了一副黑色口罩配白運動鞋,急匆匆的出門。
酒店外面人不多。
陽光照在她臉上,稍微有一點刺眼。沈喬隨手攏了一下頭發(fā),很快鉆進打開的車門里。
——
路程有些遠。以至于沈喬折騰了幾個小時才到。
她心里忐忐忑忑,直到進去的時候,心臟還提在嗓子眼里面。
穿過面積很大的一片花園,沈喬才見到正在客廳里喝著茶,頭發(fā)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爺子。
房間內放著古典的琵琶曲。
除了不遠處的一個女人在表演茶道之外,客廳里就再沒有其他人了。
“那個……爺爺,關擎呢?”
她四下看了看,也沒看到那男人的影子,于是忍不住問。
其實沈喬過來的時候已經做了很大的心理準備。
只覺得再見關擎的時候一定會尷尬得很。她甚至想好了,實在不行的話她就服一服軟,對方應該也不會把她怎么樣。
結婚怎么了。結婚以后再離婚不就好了?
反正他只是想跟她結婚,不是嗎?
沈喬滿心灰暗的想,那就結婚吧。反正對方又不是缺胳膊少腿,雖然看上去是有點恐怖,但對她也沒有那么不好。
如果關擎真是壞人。
等到時候結婚住在一起之后一露餡,她自然也有了理由離婚。
沈喬就這么想了一堆,也糾結了一路。卻萬萬沒有想到,她跋山涉水過來之后,卻根本沒有見到那個男人半個影子。
“哎。”
沈喬在那邊問著,卻只看見老爺子喝了一口茶。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他接連搖頭,然后將砂壺的茶杯輕放下,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老于啊,我最終還是欠你兩個人情。沒機會,還是下輩子再還吧。”
沈喬臉色一白,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站在那里手足無措:
“爺爺……”
老爺子這才看向她,語重心長道:“昨天的事我聽說了。”
“其實現(xiàn)在想一想,確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太急功近利,理所當然,還搞那老一套的東西。老了,跟不上時代了。再者說,我這一輩欠的人情想用小一輩的人生大事來換,這確實對你也不公平。”
“小關說得對。這事終歸還是講究你情我愿。”
老爺子嘆了一口氣。
“本來想著年輕人,多相處相處,能有機會就是最好的。可現(xiàn)在看來,還是咱們家沒有這個福分了。”
“但是他爺爺當時救我了我一命,他現(xiàn)在又救了你一命。”
“咱們欠人家兩個人情啊……我實在是不能心安。”
說完,又是接連搖頭。
沈喬站在那里,嘴唇動了動,臉色愈發(fā)蒼白。但也只能小心翼翼,試探地問:
“關擎他過來和您說什么了?”
“沒什么,放心吧。”
老爺子走過來,拍了拍孫女的肩膀。
“你以后也不用再聯(lián)系他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他以后不會再跟著你了。”
沈喬愣了愣,說話結結巴巴: “什,什么意思?”
或許是這一轉變來得太過突然,她竟然一時轉不過這個彎兒來。
“還能是什么意思?小關說了你們不合適,過來委婉的退了婚。”
說到這里,老爺子又是重重的唉聲嘆氣。
“我知道你心氣高,看不上他。其實小關不說我都知道你平時是怎么對人家的。罷了。罷了。”
“你這個性子……哎。”
老爺子搖了搖頭,背著手離開去陽臺了。只剩下沈喬一個人仍在客廳發(fā)呆。
什么意思?
關擎……把她退婚了?
過來的時候,沈喬已經在腦子里預想了無數種可能。卻偏偏沒有想到這一種。
其實她能感覺到很多東西。
比如那男人的占有欲。再比如雖然不怎么愛說話,但實際上卻是很細心的人。
她穿短裙下臺的時候會脫下外套幫她當著,她上樓,但周圍有記者在下面的時候,也會用外套護在后面。
他有著天生就靈敏的嗅覺,以及天然的野性。
他某些時候實在是異常寬容。就像沈喬死活不愿意承認他和她有婚約,寧愿跟周圍撒謊;甚至在別人面前數落他的時候,那男人也不會回嘴,不會過多辯解。
只是看著她一天到晚氣惱,又耀武揚威的樣子,一句話都不說,仿佛根本就不會生氣。
可有的時候,沈喬但凡過了一把嘴癮,說喜歡或者是要和某位關系不錯的異性有稍微的肢體接觸時,那個人就會陡然變得危險和恐怖起來。
像一匹野狼,突然露出了血紅的眼睛和鋒利的尖牙。
其實沈喬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在她身邊到底是為了錢,還是為了色。
又或者兼而有之。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在這件事發(fā)生之前,關擎都在很認真的在乎和對待這所謂的訂婚關系。
所以她想了那么多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關擎會過來找爺爺退婚。
他到底怎么了?
是因為昨天嗎?
可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幫她擋那一下。擋完了又說要退婚。這也說不通啊?
不知道為什么,沈喬心里沒來由亂糟糟的。
她被退婚了。
而且還是被一個她看不上的男人退婚了。這說出去多么丟人,多么可笑。
沈喬攥了攥拳,或許是突發(fā)奇想,又或者是情緒使然。她又跑到陽臺老爺子正在澆花的地方,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爺爺,他想退婚這件事我不知道,之前也沒跟我說過。”
“昨天等團隊把他送到醫(yī)院,手術之后他就一直昏迷,然后我……等我今天醒來他就已經不在了。”
“您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嗎?”
“或許,或許我可以當面跟他說一聲謝謝,再給一些金額補償……”
她話剛說了一半,卻被老爺子打斷了。
對面抬起頭略了她一眼,然后又將視線收回去,依舊做著“園丁”的工作。用工具剪將一株花多余的分杈剪掉:
“你以為什么人都愛錢?”
“若是什么事給錢就能了結。你覺得我想不到?”
沈喬低下頭,態(tài)度誠懇:“爺爺,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老爺子嘆氣,沒再為難她。而是給旁邊管家使了一個眼色,讓對方把聯(lián)系方式給了沈喬。
十幾分鐘后。
沈喬終于從老爺子家出來。此時車門已經開了,司機拉開了車門等著她上去。但她卻站在了門口,一直低著頭看著手機。
屏幕上的那一串數字,就是關擎的聯(lián)系方式。
沈喬的手指一直停留在撥出鍵上,但一直沒有足夠的勇氣撥通出去。
就算撥了,自己要怎么說?
她雖然的確是有些自私,也很作,但并不意味著她是一個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人。關擎救了她。刨除其他所有外在,這都是不爭的事實。
她想,自己至少也得跟他說一聲謝謝。
如果他要錢,她也可以盡可能滿足。又或者是給他買幾處房產或是一小部分股份,算是還了人情。
大致想好之后,沈喬才終于鼓起勇氣,按下了撥出的按鍵。
她將手機放在耳邊。
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過了幾秒,聽筒里傳來的不是男聲,而是一道冰冷的機械女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does no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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