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我無力抱起我的父皇母后。
我只能并排把他們安放在地上,換了個尊嚴的姿勢。
我對著他們的遺體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對不起,父皇。
對不起,母后。
對不起,沛國。
我拿起劍撐在身前,一步步走向緊鎖的宮門。
“瑤瑤,你不能走。”
封御捂著胸口驚呼,他因失血過多已不能行動。
走?
我走到那里?
我刺了封御一劍,我已心如死灰。
我的國被我的愛人亡了。
我的家被我的愛人毀了。
走?
哪里還有我的容身之處?
我對著封御擠出一點笑,
“這輩子,我已無路可走了。善待我的國人,我們再也不見!
我的父皇母后給了我無上的尊榮,我的兄弟姐妹均以國禮對我。仿佛我是這沛國唯一的公主。
那么,我就是這沛國最后的尊嚴。
我使出最后一點內力,躍上宮墻。
封御掙脫護衛,踉蹌地沖過來,搖著頭向我哭喊:
“遙遙,不要,不要……”
我張開雙臂,讓自己直直地倒下去。
大紅的嫁衣在空中飛舞,熠熠生輝。
我的父母,我的國家,我生長依托的全部,因我而亡,我為之陪葬。公平。
但我終究沒有陪葬成。
長樂公主大婚的喜訊傳遍了五湖四海。
在外游歷的師傅聽聞喜訊,也趕到了封府,要喝上一杯徒弟們的喜酒。
他沒想到封御存了這樣復國報仇的心思。更沒想到,封御已躋身沛國朝堂,竟不知長樂公主就是他的華瑤師妹。
封御是御國寵妃生下的小皇子,御國唯一的皇子。御國皇帝老來得子,自是喜不自禁,以國名給他取了名。在封御的童年里,備受寵愛。
但好景不長,御國內外受敵,風雨飄搖下,御國皇上把他托付給了方外島的師傅。果然幾年后,御國被沛國所滅,皇族被屠殺殆盡。
封御遠在東瀛,為御國存下了最后一絲血脈。
知道內情的御國舊部,千辛萬苦找到方外島,認了少主,建立了復國的殺手組織“雙尺閣。”
這一切就在師傅的眼皮底下,他竟被自己一手帶大的少年蒙在了鼓里。
吉時已過。迎親的隊伍還未回府,封御的軍隊卻圍住了來喝喜酒的滿朝文武。
再愚鈍,師傅也知道了大事不妙。
他一路騎馬飛奔至皇城宮,仍只看見我從宮墻上翩然飄落。
大紅的嫁衣在空中揮舞著它最絢爛的模樣,熠熠生輝。
到底是晚了一步。
師傅見到我,
內臟俱損,奄奄一息。
我睜開眼時已是一個多月以后,身體躺在去東瀛的船上。
我知道,師傅是要把我帶回方外島。
那里是這個世上唯一還可以安放我的地方。
但我不想回去。
我不想死在封御曾經待過的地方。
我的骨頭已經碎裂,我的臟器多半受損嚴重。
我知道我快死了。
師傅給我續命的良藥,不過將將能續我兩個月的時間。
“師傅,我不想回去。”
“瑤瑤,回方外島,那里有救你的辦法!
我不知道他指的辦法是什么,但我實在沒有力氣再做爭執。
我沒有動,也動不了。
任由師傅一碗碗灌下湯藥。
不再開口說一句話。
師傅看我面如死灰一心求死的神態,搖搖頭,找了個話題:
“他受了重傷,在榻上躺了一個月,方舉辦了復國大典,國號御,年號啟方;蕦m還沿用了沛國的皇宮。”
“皇族全都充軍發配,你的父皇和母后均以國葬之禮被厚葬,埋入皇陵。你不要多思。”
國葬之禮,一代君王的葬禮,可不就是一個國家的葬禮。
我不想提他。
他是我的殺父仇人,不共戴天。
那一劍我是真的想要殺他。
只恨他沒有格開我的劍,臨死還讓我欠他一次情。
“師傅,我困了!
我的父皇殺了他的父皇,他殺了我的父皇。
天道如此。
我不想去計較他該對我父皇感念什么仁義恩情,我只想兩人此生不復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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