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寧心安神茶
賈赦是個明白人,這兩個墨錠乍看之下不起眼,但在懂行的人眼中價值千金,如果純粹親戚往來,犯不著送這么重的禮,林如海此舉,主要是為了給賈敏賠不是。
賈赦對這兩枚墨錠當真是愛不釋手,又把玩了良久,才將墨錠遞給張氏,“收著吧,留給元春做嫁妝也好。”
好讓人知道,他們賈家雖然是將門之后,但也不是不懂詩書的粗人。
張氏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下,那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瞧著張氏的嘴嘟的都可以掛二兩油了,賈赦心知張氏還在為賈敏的事不高興呢,安撫道:“你也知道賈敏絕對是偏著賈母的,何必跟她認真?”
套一句老話,認真你就輸了!
張氏嗔道:“我難道不知道她的性子,可元春這事……我就是有氣。”
就連賈赦都心里不舒服了,更何況是她。
在一家子都是穿越加重生的裝嫩老鬼中,也就只有元春這么一個孩子是正常的,這些年來,她可是真的把元春當成自個的親生女兒來養(yǎng)了,突然被賈敏揭了元春的身世,她這心里能舒服才怪。
賈赦微微一嘆,“賈敏雖然有些過了,但也不敢太過,可說是點到即止,你要是連她都受不得,等回了京之后,你該怎么面對那兩位。”
賈母的手段自不用提,即使是王夫人,光看她在賈珠抱妹出走之后還能穩(wěn)穩(wěn)的坐在她的賈府二太太的位置上,便知道她不是個好相與的。
張氏咬了咬下唇,“大不了我少帶孩子們去賈府便是。”
橫豎兩家已經撕破臉,即使不來往,旁人也說不出什么。況且她怕什么,她又不是真古人,向來不在乎什么名聲,只要拿出幾分當年對待那些金主的厚臉皮,也就夠了。
張氏會說出‘少帶’,可見得賈赦這些年對她的調/教也不算白教,好歹懂了點人□□故,可是會說出‘少帶’,可見得她的腦袋里還是沒多少彎彎繞繞,這才會想的如此簡單。
賈赦搖了搖頭,“有些事不是你不管便可以真不管的。”
他直接舉了幾個例子,“要是賈母帶著賈政、王夫人上門哭呢?你見是不見?”
別說這種事情不可能啊,以賈母和王夫人的性子,還真有可能做出上門撒潑的事,真碰到了這情況,張氏固然可以硬氣不見,但元春好不見嗎?
繼母也就罷了,要真讓親祖母在大門外哭,元春以后還能做人嗎?
賈赦又道:“要是寧國府的賈尤氏帶著賈母和王夫人上門,你見是不見?”
他們和二房算是鬧翻了,但和寧國府之間可沒有鬧翻,賈尤氏雖是賈氏一族的宗婦,但本人卻是個糊涂的,萬一她帶著賈母和王夫人上門,難不成他們還能夠做出當著賈尤氏趕人的事嗎?
即使是他,也不好不給寧國府面子。
未了,賈赦不忘下結論,“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而賈政和賈母正是他所知道最沒臉沒皮的一個人啊。
“那該怎么辦?”張氏郁悶道:“難不成要平白受著氣嗎?”
她受點氣就算了,可元春要是被那兩人欺負一點半點的,她可受不住。
賈赦沉吟了一會兒,“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真鬧的狠了,你就關門放三個兒子便是!”
雖然有些不講武德,但這才是最有效的辦法,畢竟即使有千般方法,張氏學不會也是枉然,不過還好他還有三個兒子,先不說賈瑚和賈珠早就摩拳擦掌等著跟賈母算帳了,就算是最蠢的賈璉,也有的是辦法對付她們。
他頓了頓又道:“況且……元春也沒有那么弱。”
他們幾個聯(lián)手教導出來的孩子,可沒有這柔弱的,他反倒擔心元春會不會把賈母和王夫人給打……咳咳,氣出好歹才是。
“唉。”張氏微嘆,“我只愿元春這一輩子,都不用遭遇到這些遭心事。”
有什么事情,到她為止就好,別傷她的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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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賈赦和張氏因為賈敏而不高興,另外一方面,賈敏也為了賈赦不高興。
一回房,賈敏便一個勁的直喊心口疼,王嬤嬤連忙讓人送上了寧心安神茶,低聲勸道:“太太,你也知道賈大老爺的性子,何必跟他置氣。”
賈大老爺那嘴是出了名的狠毒,當年罵遍全京,就連老太太、隔壁府的老太爺也曾被賈大老爺罵過,可見其毒舌,跟這么一個狠人耍嘴皮子,豈不是自找罪受嗎?
賈敏怒道:“可我這氣就是下不去。”
賈敏就著王嬤嬤的手連喝了好幾碗寧心安神茶,林家最重養(yǎng)生,重溫養(yǎng)不重效速,這林家特調的寧心安神茶也比其他家的要來的更藥效溫和些,同樣也見效極慢,賈敏連喝了好幾碗,但這氣始終下不去。
她氣的直接把茶碗一推,“不喝了!”
她至今臉還燒的慌,她貴為巡鹽御史夫人,在揚州這地界也算是一等一的人物,也只比甄家的新婦甄李氏略差一點罷了,平時只有被人捧著的份,還是頭一回被人這么下面子,偏生下她面子的還是她的大哥、大嫂,嫡親的侄兒、侄女,著實讓她有氣都發(fā)不出來。
賈敏眉心緊蹙,“賈赦這廝當真是沒安好心,好好的一個孩子都被他教壞了。”
雖是訝異賈赦早早將元春身份合盤托出,但先前元姐兒眉眼間對二哥滿是不屑之色,好好的一個孩子怎么會跟自己的親生父親如此生份!?必定是被賈赦給教壞了。
她冷哼一聲,“還以為他是個好的,沒想到用心如此險惡。”
林如海一進門便聽到賈敏埋怨賈赦,林如海微微皺眉,難得的說了大實話,“敏兒,我瞧大舅兄對幾個孩子當真是真心的。”
原先沒見到珠哥兒和元姐兒的時候,他也多少有些擔心這兩個孩子,雖然大舅兄將兩個孩子放在他名下,但即使是自家骨肉,都難免會有偏心的時候,況且這兩個孩子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他也有些擔心兩個孩子在大舅兄底下受了委曲。
但一瞧到這兩個孩子,他便知道這兩個孩子不但沒受過什么委曲,大舅兄是真的把這兩個孩子給放在心上養(yǎng)的,要不怎么能養(yǎng)出賈珠這么灑脫不羈的性子,元姐兒更不可能這么大膽,什么都敢往外說。
真正的性子是隱藏不住的,能養(yǎng)出這般性子,便知道兩個孩子不曾受過委曲。
“他怎么可能會是真心教養(yǎng)二個孩子。”賈敏嗔道:“珠哥兒的功課這么好,他還壓著珠哥兒不讓他更進一步,我瞧他是怕珠哥兒搶了瑚哥兒的風頭。”
林如海微微嘆息,他這個妻子什么都好,出身好、容貌好、學問好、人品也好,也算是個心眼通透之人,偏偏遇到自個娘家時,這心便偏到沒邊了。
他揮了揮手讓王嬤嬤下去,所謂人前教子,背后教妻,即使是在自個家里,林如海也給賈敏留足了臉面,屏退眾人后,再仔細給賈敏分析。
“官場上的事可沒有這么容易,大舅兄壓著他們,也是為了他們好,況且瑚哥兒的學識比珠哥兒要來的扎實,也沒什么壓不壓的。”
舉人不過是官場的入門磚罷了,官場里的事可沒有這么容易,做人做事可比做學問要來的重要多了,他見兩個孩子舉止有度,又能在不滿十五的年齡便考中了秀才,可見得大舅兄在兩個孩子的身上當真盡了心了。
況且兩個孩子的年齡在這,即使中了舉,也無法入仕,與其干耗著,還不如再壓一壓,多通曉些人情世故,將來入了官場也不至于被人欺騙,大舅兄壓著他們,也是為了他們好。
“哼!”賈敏不悅道:“幾個孩子上進也是張氏教的好,跟我大哥有什么關系。”
她大哥就是一個紈褲,真正教孩子想來是張氏,關她大哥什么事,夫君當真是謝錯人了。
林如海神色古怪,欲言又止,要是今日之前,他說不得也相信了賈敏此話,但在今日跟大舅兄聊過之后,他倒是有幾分懷疑,大舅兄以往的紈褲之名究竟是真是假?是大舅兄藏拙?還是賈府老太太故意讓人傳出去的?
不過瞧著賈敏的神情,林如海聰明的對此事不與置評。
壓著賈珠不讓他繼續(xù)科舉一事也就罷了,哪怕賈敏沒進過官場,她心下也明白,以賈珠的年紀,即使進了官場也會被壓上好一陣子。
可元春這事讓賈敏著實惱怒,“還有元姐兒,她那性子,要是讓人察覺了,說不定好好的前程就沒了。”
什么話兒都敢說,她那幾句不敬生父的話要是讓旁人聽見了,大好的前程都被毀了。
“這有什么不好。”林如海笑道:“我看大舅兄也沒那心思。”
先不說大舅兄也不需要依靠女兒來穩(wěn)固自身地位,再則,現(xiàn)在朝堂風向不定,瞬息萬變,一個不小心說不得會像副相明珠那般一朝從天上落到地下,不參與皇家事,才是最安全的。
賈敏向林如海抱怨了幾句,都被林如海不輕不重的勸回來。
見丈夫都不站在自己這邊,賈敏氣悶的很,怒道:“難不成按著你說,賈赦還是個好人,大大的好人!如果是好人,怎么能對養(yǎng)育自己多年的母親說告就告呢。”
林如海嘴唇微張,遲疑了一下,誠實道:“我看這事不算冤枉。”
賈敏氣的跳起,“我母親──”
“敏妹!”林如海沈聲道:“當年那案子可是圣上親審,就連老太太的誥命可是圣上親自下旨摘的。”
圣上最是惜老,要不是當真罪證確鑿,以圣上的性子,怎么可能會直接摘了老太太的誥命。
賈敏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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