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務長，有乘客突發疾病！”給季淮端水的乘務員尖聲喊道，整個前艙瞬間亂了起來。

        “各位乘客，現有乘客突發疾病，在座的乘客有醫生護士或者有急救經驗的人，請速來前艙……”

        “季淮，你怎么了！”李克慌忙地解開安全帶站起來。

        “先生，您哪里不舒服？”空乘不停詢問著。

        “小伙子，你是心臟疼嗎？我這有救心丸。”有好心的大媽也擠來前排。

        季淮歪在座位上，眼前一片光怪陸離，李克，空乘，還有許多陌生的臉亂七八糟地疊在他面前，耳畔嗡嗡的。他聽見許多聲音嘈雜的響在耳邊，卻怎么也聽不清哪怕一個字。

        胸悶，嗓子堵，喘不上來氣，身上特別癢……季淮想說這些，可嘴里嗚嗚的，只能發出些支離破碎的音節。

        “沒有醫生嗎？哪怕從事醫療行業相關的人呢？”乘務長看著季淮難受的樣子，焦急地問身邊去發廣播的乘務員。

        “沒有，問了好幾遍了！”

        “再問！也許有睡著沒聽到的乘客。”乘務長下令，然后她拿起通話器，“機長，我是乘務長，機上有乘客突發疾病，情況危急，機上無醫護人員，請聯系地面，立即返航。”

        “季淮，季淮，醒醒，哪里不舒服？是胸悶還是心臟？啊？”李克擠在季淮面前，不停喊著。

        他看著臉憋得通紅，呼吸越來越費力的季淮，怕得手都在哆嗦。這孩子年紀輕輕的，能吃能喝，能睡能玩的，也沒聽說有什么病，怎么就突然這樣了？

        廣播還在徒勞地一遍一遍重復，依然無人響應。

        季淮翕動著唇，努力表達著什么，李克把耳朵貼過去，聽到的全是一些不知所云的氣音。

        眼見季淮的情況越來越差，李克不敢再等了，只好憑借自己的經驗判斷：“是不是低血糖啊？乘務長，有沒有葡萄糖之類的東西？”

        藝人的生活晨昏顛倒，經常能聽見某某藝人低血糖進醫院的新聞，季淮平素身體健康，現在這種情況，只能瞎貓去碰死耗子了。

        “您確定嗎？要不先給他吸些氧氣？”乘務長略微無措看著李克。

        “先試……”

        “我是醫生！”

        李克話說一半，忽然被打斷，所有人抓到救命稻草一樣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看到說話的人，李克當先寒了臉色：”我警告你！人命關天的事，你少在那搗亂！”

        被經紀人嚴正警告的淺粉背影也不惱，嬉皮笑臉道：“他可是我偶像啊！我怎么可能騙你呢！”

        “那你剛才為什么不站出來，就坐在這看著？”乘務長對這個搗亂的精神病私生也持懷疑態度，聲色俱厲地質問道。

        “我嘛，醫學院還沒畢業，想著如果有更厲害的醫生站出來，就沒我事兒嘍，畢竟人命關天嘛，經紀人你說是不是？”淺粉背影看著李克，笑得天真又無辜。

        李克看著對方濃妝艷抹的臉，再看看座位上臉色漲紅，呼吸費力的季淮，恨得咬肌繃緊。

        今天怎么就這么倒霉！偌大個飛機，一個醫生都沒有！

        說實話，他根本不信淺粉背影是醫生，但凡再有一點辦法，他都不肯把季淮交給這精神病，可他沒有辦法。

        “還耽誤啊？季淮快不行了呦！”淺粉背影的聲音像在戲謔又像在蠱惑。

        “先生，您看……”乘務長也擔憂地勸道。

        “你過來看，少耍花招，季淮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李克瞪著淺粉背影厲聲道。

        此刻他恨不得拿把槍頂在淺粉背影的腦袋上，生怕她搞出什么小動作害了季淮。

        “我還希望我家哥哥饒不了我呢！”淺粉背影擺出一副嬌嗔架勢。

        “你！……”

        雖然嘴里氣著李克，但淺粉背影的動作卻沒含糊，她湊到季淮面前，號脈搏，翻眼皮，看起來很專業的開始檢查。

        李克緊張地看著她煞有介事地折騰季淮，問道“怎么回事？”

        淺粉背影站直身子，十分肯定地判斷道：“心率過速，應該是過勞引起的。”

        “那怎么辦？”李克追問。

        淺粉背影瞄著季淮英俊的臉龐，通紅的顏色像是在他面上暈了一層胭脂，好看的不似凡人。

        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故作急切道：“哎呀，情況很嚴重，得人工呼吸！”

        “那快啊！”李克的聲音都帶哭腔了。

        季淮現在喘得跟個破風箱似的，臉和脖子都肉眼可見的浮腫起來，一副隨時要咽氣的樣子。

        李克看著他，急得渾身都在哆嗦，他怕季淮都堅持不到飛機落地的一刻。

        淺粉背影拼命壓抑著嘴角大功告成的竊笑，俯身向季淮靠過去。

        就在她即將觸碰到那片紅潤溫軟的時候，她后脖頸突然傳來一股大力，將她猛然拉開。

        “誰啊！”淺粉背影回頭大怒。

        江夏把她甩到一邊，看著李克直截了當地問道：“他有什么既往病史嗎？心臟病，哮喘，或者其他臟器重病？”

        “沒有！”李克急得腦子都不轉了，聽到問話，本能地回答道。

        答完他才反應過來在跟誰說話，竟是被他上飛機就劈頭蓋臉冤枉的倒霉蛋！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對方沉靜如水的眼睛，他忽然生出一種絕境中抓到救命稻草的感覺。

        明明他們之間還有過節，可她往那一站，就是讓人莫名的心安。

        “女士，您是醫……？”乘務長發問道，也跟著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她們一大堆人擠擠挨挨地占了人家座位，卻忘記了座位主人從季淮發病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你是醫生？剛才怎么不出來！現在跑出來裝什么大頭蒜，別是看著季淮好看，打什么歪主意？”淺粉背影嘴巴更快，她打斷乘務長的話，跟平時在微博上同對家罵戰一樣，一盆小人之心的臟水想也不想地憑空潑過去。

        她陰謀未遂，看著這個半道殺出的程咬金就氣不打一處來，剛才差一點點她就親到了！

        就算你是真醫生，就不能晚一秒，這么不懂得成人之美嗎？

        “去衛生間了，我是醫生。”江夏音色微冷，兩句話堵回眾人滿腔的疑問和不信任。

        她看向季淮，眉頭蹙得更緊，隨即她擠進座位間的過道，開始迅速地解季淮衣扣。

        江夏手上動作著，嘴里一刻不停地發問道：“他還有什么別的疾病嗎？你們在國外的時候，身邊人有出現過類似癥狀嗎？”

        李克：“沒有！”

        排除傳染病的嫌疑，江夏繼續問：“他有什么嚴重的心理疾病嗎？恐高？恐飛？”

        李克：“沒有！”

        聽到這斬釘截鐵的回答，江夏面上略過一瞬疑惑，雖然她對季淮了解不多，但也沒聽過他有什么要命的大病啊？

        況且季家這樣的家庭，有病早就治了。

        不是急性病，不是傳染病，不是心理疾病，也不像什么未查明的隱疾……那到底是什么病，導致季淮忽然變成了這樣？

        她不停思索判斷著，手上的動作極快，解開季淮扣子后，她迅速從乘務長提供的醫藥箱里翻出便攜氧氣瓶，利落地安好面罩，罩在季淮臉上。

        “切，一假大夫，裝什么裝，上來就扒人家衣服，也不是什么好鳥。”看著江夏的一連串動作，淺粉背影在旁邊酸酸哼道，翻出一個碩大的白眼。

        “女士，這里不需要你了，請你回到座位上坐好。”乘務長聞言，轉過頭嚴肅而客氣地對淺粉背影說道。

        本來她不說話都已經被大家忽略成空氣了，結果張嘴就迎來了眾人憤怒的目光集束。

        甭管施救的人是不是李逵，你丫一貨真價實的李鬼還有臉在這蹦？隨便翻翻眼皮，摸摸脈搏就判斷季淮是過勞，人都憋成那樣了，都不知道給松松扣子，還惦記著人工呼吸？

        這要是在地面上，你這種冒牌貨早就被保安扣起來扭送公安局了好不好！

        不過，此刻沒人顧得上理會她，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施救的江夏和近乎瀕死的季淮。

        那邊淺粉背影剛在空乘的監督下不情不愿地坐回座位扣好安全帶，這邊季淮狠狠抽搐兩下，頭猛地歪了過去。

        “季淮！”李克大驚失色。

        “季先生！”

        “……不行了？”

        “媽呀，人死了！”

        “怎么辦啊！”

        客艙內的驚叫此起彼伏，幾乎所有人都把自己抻成了貓鼬，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邊。

        江夏臉色發白，冷汗唰地浸透后背衣衫，電光火石，一個排除一切不可能的猜測從腦海中靈光乍現。

        只是現在沒時間給她驗證了，當務之急，是把季淮的心跳呼吸搶回來！

        她按住季淮的頸動脈感受了一下，又試了下季淮的呼吸，冷靜而迅速地吩咐道：“放平他！”

        眾人趕緊七手八腳的幫忙，把季淮抬起來放在過道上，連淺粉背影也不作妖了，睜大眼睛看著連胸口都不再起伏的季淮。

        機艙內的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連時間好像也一起停了下來，所有人秉著呼吸，緊張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女生雙手交疊，有節奏地大力按壓季淮的胸口。

        江夏長發散亂，額角滲出細細的汗珠，她跪在季淮身側按壓著，口中急急地把最后的猜測問出：“他什么過敏！”

        被突然點名的李克早已經懵了，他迷迷糊糊地重復道：“過……過敏？什么過敏？”

        江夏氣得恨不得勻出只手抽醒季淮的這只豬隊友，什么心理素質，季淮還沒徹底咽氣呢！

        三十次計數到，江夏松開手，抬起季淮下頜，捏住他的鼻子，毫不猶豫用嘴對了下去。

        看著程咬金的唇毫不猶豫地覆在季淮唇上，淺粉背影又氣又羨慕，恨恨地錘了下座位扶手，從牙縫里崩出幾個字：“癩□□吃天鵝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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