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江氏翻身
直播還在進行，不過問題已經(jīng)扯到了江總對江氏的未來規(guī)劃上，澄清會儼然成了江氏品牌宣傳大會。
蘇瑞刷著首頁感嘆：“嚯，厲害，這邊直播還沒完，‘江總真誠’的熱搜已經(jīng)起來了。網(wǎng)友大軍已經(jīng)去那姓趙的微博下邊開罵了�！�
“江夏這熱搜沒輕砸錢啊，‘趙雙陽白眼狼’，‘趙雙陽離職原因’，‘江氏待遇好’，‘江氏制度’這些詞條已經(jīng)占領(lǐng)熱搜廣場了。”謝明也拿著手機在刷，“看看這大v的洗白文，江氏按規(guī)定開除老臣何俊峰，真是不徇私情，江總簡直當(dāng)代包公，嘖嘖，她這么自夸自賣也不嫌肉麻�！�
顧立成往沙發(fā)上一靠，長舒一口氣感慨：“自夸自賣也是本事，開直播應(yīng)戰(zhàn)，一句不慎就會翻車，她是真敢也是真牛�！�
“哎，跑偏了，你怎么又長她威風(fēng)？咱跟她有仇呢�！敝x明提醒道。
“欣賞敵人能力又不代表和敵人同一陣營�！碧K瑞抻個懶腰，蹭過去拍季淮肩膀安慰，“阿淮，放心，我們仨絕對不會叛變，她欠咱的賬還是要算的�！�
季淮無心應(yīng)和另幾個的閑聊，他出神地看著屏幕里那個言笑晏晏，對答如流的女孩，心中五味雜陳。
若易地而處，站在風(fēng)暴中心的是他，他能做到江夏這般從容機敏嗎？
若被爺爺始終打壓的人是她，她是不是依舊可以絕地翻身，把一手爛牌打成一副好牌？
被她陰影了二十四年，這一次，他是第一次直觀地正面地感受他和江夏的差距——
如隔星河。
那些藏在罅隙中的自卑又漸漸匯聚成影影綽綽的鬼影，獰笑著在他耳邊低語：“季淮，你就是個蠢貨�！�
你永遠都是那個無能無用的大少爺。
你永遠都只能活在家人的保護中。
你沒用……
你好差……
……
手機鈴聲響起，“恭喜你發(fā)財，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請過來，不好的——”
“淮，發(fā)什么呆呢？電話。”蘇瑞叫了他一聲。
“哦，”季淮連忙接起來。
另一面?zhèn)鱽碛螒蚬究偨?jīng)理王鵬焦急的聲音：“季總，你來公司一趟吧，出事了！”
……
入夜，隨著幾張微信截圖的公布，江氏在外面的輿論已經(jīng)徹底反轉(zhuǎn)。
圖中內(nèi)容是江氏業(yè)務(wù)部的一個私下聊天小群，趙雙陽在群里對一個女孩各種酸言酸語，直道小姑娘的業(yè)績冠軍是靠和主管保持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才得到的。
小姑娘氣得崩潰大哭，用語音回復(fù)，說自己剛進公司，勤勤懇懇干活，單子都是自己一點一點跟客戶們磨下來的。
她跟主管的唯一一次私人交集是那次下大雨，開車的主管見她在公交站澆得可憐，順道把她撿回公司，前輩你怎么可以這樣污蔑人？
趙雙陽則回以嗤笑，你自己都承認上了主管的車，誰知道私底下你們還有什么勾當(dāng)，你一個長得不怎么樣的農(nóng)村女孩，不付出什么，怎么可能實習(xí)期沒過就得到了業(yè)績冠軍？那些你簽來的單子八成也有貓膩。
這段發(fā)的是語音，都不用網(wǎng)友費心證明是不是趙雙陽本人了，一聽音色就知道是那位哭得極慘的竇娥冤。
可憐的癌癥患者私下竟如此飛揚跋扈！眾人深覺自己感情受到了欺騙。
瞧他這話說的，不漂亮的農(nóng)村姑娘就不配有好前程了嗎？
真是個猥瑣男，還是不修口德，嫉賢妒能。
又有神通廣大的媒體得到了內(nèi)部消息，據(jù)江氏業(yè)務(wù)部的掃地大媽講，被罵的小女孩當(dāng)初是鬧過辭職，但不知為什么，最后走的是趙雙陽。
小姑娘自然還在公司工作，前天丫頭拿了季度獎金，還請大家吃了冰棍，連她這種掃地的都沒落下。
信息前后一拼湊，事實很明了了——
“非常講理”的江氏“按照規(guī)定”把混蛋的那個開除了。
江總一場破釜沉舟式的直面回應(yīng)，讓名譽大損的江氏絕地翻身，此刻儼然成了業(yè)內(nèi)絕無僅有的“好地主”。
公平，講理，毫無背景的農(nóng)村娃可以在這里改變?nèi)松�，犯了錯的心腹高層也能就地滾蛋。
這哪里是企業(yè)，這是當(dāng)代包公祠！對懷揣夢想的普通大眾也太友好了！
江氏官方微博趁機賣萌，順勢發(fā)了帖子，說明江氏待遇，歡迎有才之士來江氏發(fā)展。
“食堂的酸辣粉很好吃，不愛吃酸辣粉的還有米粉，拌粉，羊肉粉……”
“健身器材看著就很貴（實際也很貴），非常適合拍照發(fā)朋友圈……”
“宿舍干凈舒適，風(fēng)景極佳，讓你體驗一把艾利斯頓商學(xué)院的高端洋氣（并不是，我老板讓我這么吹的）……”
接地氣的俏皮話精準(zhǔn)戳中大眾萌點，當(dāng)晚，江氏人事部的郵箱收件量就翻了十幾倍。
晚十點，一娛樂圈內(nèi)粉絲眾多的狗仔爆料一當(dāng)紅小生戀情，帶著深紅“爆”字的熱搜一沖至頂，關(guān)于江氏的聲音被新的熱點徹底覆蓋。
……
老宅還是原來的樣子，磚還是那樣的磚，瓦還是那樣的瓦，花木修剪得整整齊齊，連門口的風(fēng)燈也被擦拭得纖塵不染。
可江夏看著熟悉的一切，眼里卻是無盡的灰敗寥落，好似這個院子，已經(jīng)荒廢了上百年。
實際上，她離開這，還不滿一年。
江夏在門口站了許久，最終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小心地把耳朵輕輕貼在門板上。
里面，似有絮絮的說話聲。
是媽媽，她最喜歡母親包的餃子，每次回家的第一頓都是爸媽親手包的餃子。
聊天的聲音細細碎碎，是媽媽嫌棄老公包的餡兒太大，等下鍋時會變成片湯。
爸爸不服地反駁，說閨女喜歡吃餡兒大的。
老哥咚咚地切著蒜泥，嘴上還在酸酸地吃醋，說他不愛吃蒜泥，餃子蘸醋和油辣椒多好吃，說起來，咱家就小妹超愛吃大蒜。
江夏閉著眼睛，靜靜聽著，唇角不自覺地微微翹起。
若這世上真有會巫術(shù)的魔女該多好，她情愿用一生換自己永遠困在家人團聚的這一天。
手機鈴鈴地響起，喬雅的聲音在強烈的電流干擾中斷斷續(xù)續(xù)傳來：“你怎么樣啊？……次啦——，我看熱搜……搜都快急死了！也不敢打擾你！次啦次——，啊忒，吃我一嘴沙子……，讓導(dǎo)演等會……我這急事！——”
聽筒里的風(fēng)聲比人聲大，沙漠熾烈的氣息隔著萬里之遙向江夏撲來，將江夏眼眶中的酸楚盡數(shù)烘干。
“我好的很！”她對著話筒大喊。
“什么？你搞得準(zhǔn)？我知道——刺啦——你搞得準(zhǔn)！咱江總是誰�。 汤玻沂菃柲悖燥埩藛�？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呢？”
“老房子。”
“知道啦，我給你點個外賣！呸呸呸……這破風(fēng)，老子——刺啦——下輩子也不來沙漠跟組了……”
“小雅，我吃了�！�
嘟嘟嘟……
江夏看著手機，苦笑搖頭，她在院中找了個躺椅躺下，等著喬雅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給她點上的外賣。
晦暗的星子透過半空中懸浮的光霧落在她眸中，反射出熹微不明的光線。
海面上風(fēng)浪已平，可下面的暗流依舊洶涌。
何俊峰這次被選為靶子，除了他的位置和個人作風(fēng)合適，最重要的，他是三朝元老。
尤其在江東的整個任職期間，他都是江氏的財務(wù)總監(jiān)。
何俊峰是條謹慎精滑的老狐貍，還是江東的心腹。
從江東生前對公司的管理看，何俊峰應(yīng)該知道些什么，可能江東還通過他的手處理過一些事情。
即便江東沒向他明言過，何俊峰坐在那個位置，應(yīng)該也從種種跡象中發(fā)現(xiàn)了異樣，但他壓了下來，保住了江氏的財政命脈。
無論是哪個猜測，都可以確定，何俊峰不站在她的對立面，即便她沒能力護住江氏，何俊峰也不會倒戈他向。
所以幕后的人趕在她站穩(wěn)腳跟前，將這只礙手礙腳，滑不留手的老狐貍給宰了。
殺狐貍的刀還是狐貍自作自受的刀，好盤算啊。
江夏輕輕捻著手指，心中冷笑。
何俊峰在公司表現(xiàn)的很是潔身自好，他又是高層，了解他好色的人十根手指都數(shù)得過來——懷疑對象很明確，懷疑對象又很復(fù)雜。
每一個高層都是撐著江氏大廈的一根梁柱，她初初掌權(quán)，打斷任何一根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賠本買賣。
一個嫖＃娼案，既宰了一只老狐貍，又在江夏心里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一石二鳥，若江夏不是受害者，她都想為幕后那人的算計鼓鼓掌了。
她的手機滴滴傳來一條短信，江夏打開，還是密語——
“證據(jù)已遞交警方，何俊峰一時半會出不來�！�
江夏看完，刪掉了那條信息。
既然對方耐不住先動了手，她也不介意推波助瀾，若何俊峰足夠聰明，就該知道看守所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出來，他很可能落得跟江東一樣的下場。
“鬧吧，越鬧越好。”她望著茫茫無盡的天穹，近似神經(jīng)質(zhì)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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