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遲來的抱歉
季淮心事重重地開門進屋,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從沙發的方向傳來。
“季淮?”
聲音格外嘶啞疲憊,且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季淮聽出是江夏,便悶悶地“唔”了一聲,也不多言,自顧自的換拖鞋。
自從演唱會那晚后,他打定主意,以后能躲她多遠就躲她多遠。
“我晚飯時候去了季爺爺家。”
季淮終止自己換鞋的動作,悄悄把脫掉的鞋后跟又踩了回去——
她來算賬了。
江夏上來就把爺爺搬出來,跟期末考后老師陰著臉上來宣布明天開家長會沒什么兩樣。
都是一場狂風暴雨的預告。
她數月來的準備被他的兩個鐵磁一朝攪黃,按她脾性,不把他們幾個串一串烤了那是不可能的。
現在蘇瑞和謝明正在吃自家爹媽的竹筍炒肉,她就先來找他開刀了。
季淮謹慎地動作著,穿好鞋后,他往后伸手握住門把手,預備著江夏暴起發難時,他能第一時間跑路。
想了想,他又覺得不保險,目光落在一臂之遙外的傘筒里。
他正不動聲色地努力夠著防身武器,就聽到江夏說了句——
“抱歉!
季淮:“???”
他有些懵,高懸至嗓子眼的心臟突突的更厲害了,她怎么回趟臨川還講起禮貌來了,揍他之前還先道個歉?
“我不知道季爺爺之前那么反對你進娛樂圈,演唱會那天,對不住……”
她的聲音很弱很輕,褪去了屬于江總的清亮冷厲,反而有種異樣的柔弱的感覺,好似一只張牙舞爪的老虎,忽然躺在地上,呼嚕呼嚕地露出柔軟的肚皮。
她回家堵他竟不是為了投標的事?而是為了給他道個歉?
季淮心底的某處傷疤似被雙溫暖的手柔柔撫過,他意外地有些不知所措,渾身豎起的尖刺緩緩收落。
他早不氣了。
網絡上一浪接一浪的新鮮事早已將他出的糗埋進無人問津的海底,時間也抹去了當時的憤懣委屈。
只是,釋然后,始作俑者忽然又將此事提起,跟他鄭重地說了句“抱歉!
季淮的心莫名軟了下,他摸了摸鼻子,說:“我都忘了!
危機解除,他放下心來,換鞋進屋。
可江夏卻像沒聽見他的話似的,沙發里的聲音還在繼續:“……我原以為,你就是個到處混的二世祖,否則,別說你有這樣的家世,就單純以你的樣貌……”
季淮繞過沙發,看見了自始至終都躺著的江夏,江夏也感覺到了他過來。
四目相對。
“以你的樣貌……唔……”江夏喉嚨狠狠聳動一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起來沖向衛生間。
衛生間門砰的被摔上,隨即“哇——”
“???”
季淮黑人問號臉,咋的,我樣貌挺讓你惡心?
衛生間里嘩嘩的水流聲不斷,夾雜著某人翻江倒海的嘔吐和嗆咳聲,季淮覺得情況不好,于是走到過去敲門:“你沒事吧?”
沒有回答,水流聲更大了,忽然,里面傳來撲通一聲,似江夏撞到了什么。
季淮急了,直接擰門把手:“江夏?你沒事吧?”
“咔噠!崩锩姹环存i了。
季淮大無語,小心眼,他幫忙怎么了?
半晌,房門打開,收拾整潔的江夏從里面鉆出來,沖守在門口黑著臉的季淮呵呵一笑:“喝多了!
季淮蹙著眉看她搖搖晃晃地走到沙發邊,一頭栽了進去。
不對,她身上根本沒有酒氣。
季淮疑惑,就聽江夏又恢復方才死氣活樣的聲調:“對不住啊,你長這么好看,應該大紅大紫的。害,我不試探不知道……噦……“
衛生間門又哐當一聲。
季淮聽著里面嘩嘩的水聲,眉頭蹙得更深,于是轉頭去廚房沖糖水。
半晌,江夏又收拾得干干凈凈冒出頭來,游魂似的晃到沙發上一頭栽倒:“我不試探不知道,季爺爺那么開明一人,在你的事上,這么古板……”
她像是一臺渾身銹零件還努力按照既定程序工作的破機器,似是無論怎樣,都要把這個歉道完。
季淮端著沏好的溫糖水走到沙發邊:“你生病了,先喝點水,我送你去醫院!
江夏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我一會要……”
她手機的鬧鈴鈴鈴鈴響起。
季淮見她抬手按滅了手機,然后深吸一口氣,硬撐著爬起來。
“你干嘛。俊奔净匆詾樗忠,退了兩步給她讓開往衛生間去的路,但這次江夏卻是往反方向走。
走了兩步,她膝蓋一軟,撲通跪到了地上。
季淮忙把水放茶幾上,大步走過去扶她。
一靠近她,季淮就感覺到一陣不正常的熱浪烘過來——
她在發燒!
季淮扶住她,覺得掌下的人極燙,她最少也燒到了39度往上!
這人,病成這樣不去醫院,居然躺家里等著他回來,好向他道歉!也不知道她腦子怎么想的!
季淮顧不得許多,直接把人往車庫的方向架:“去醫院!”
“不去醫院。”江夏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從季淮的臂彎里掙出來。
她借著反作用力,把自己靠在墻上,閉著眼,借著墻的涼意給虛脫的身體強行加血。
半晌,她睜開眼,義正言辭道:“我要開會。”
說著,她就往書房走去。
季淮保持著扶她的姿勢,目瞪口呆地看著剛才還軟成一灘爛泥的重病號跟高達變身似的咔咔恢復成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職場女強人。
要不是她過熱的體溫還殘留在他的掌心皮膚上,他一度以為方才那個病怏怏的江夏只是他的幻覺。
他跟著沖進書房,看江夏手腳麻利的開電腦,備紙筆,難以理解道:“你都這樣了,還開會?”
江夏無所謂地笑了下,從屏幕后抬起頭:“準確地說,是挨罵!
季淮不解。
江夏咔咔點著鼠標:“樂豐物流園項目失利,股東們都很不滿。我接手后獨斷專行的,股東們心里多多少少都有氣,我也不能一直一手遮天,總得給人發泄發泄!
說著,她就點開了視頻會議對話框,音箱里傳來繁雜的人聲。
“你可真是……愛崗敬業。”季淮看她蒼白的臉色,無語道。
他本想說要錢不要命的,可想想又不準確,只好換成最適合形容她此刻狀態的詞。
身為公司一把老大,都病成這樣了還堅持開會給股東交代,不是愛崗敬業是什么?
季淮沒興趣聽江氏的聲討大會,便出門去沙發上等著。
書房門沒關,他能聽見里面各種或嚴厲或不滿的說辭,內容很雜——
有指責江夏前期準備不足的,要是一開始價格高點,姓張的能毀約競拍嗎?
有說江夏不該最后放棄的,畢竟還沒到江氏可承擔的最高值。
也有說江夏就不該強勢入主云津,要不也不會成為蘇謝兩家的眼中釘。
……
聽到這,季淮不禁望進去,他不太了解江氏的布局,但這么說,江夏實在有些冤,她得罪蘇謝倆家,可不是因為強勢入主云津。
但江夏始終諾諾地應著,間或說兩句軟話。
季淮看著她,忽然想起蘇伯伯和謝叔叔今天拒絕他去樂豐的說辭。
在長輩眼里,他們還是長不大的小屁孩,出了事,有長輩替他們擔著。
可跟他們同齡的江夏,卻只能自己擔著。
三年前,她還是父母兄長手心中的小公主,如今,卻……
季淮注視著承受股東們狂風暴雨的江夏,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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