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舒苒沒課，本來是想多睡一會兒的，但惦記著程璟安，等她媽和許晴鳶一走，她立時起床。

        程璟安還沒走，她沒聽見他的腳步聲。

        甫一開門，立時就對上了一雙抬眼望過來的目光，幽黑鎮定，罕見的透出幾分慌張。

        程璟安捏緊了手里的碗，隨意在水龍頭底下沖了一下，直起身子又覺得不行，又擰開水龍頭仔仔細細的洗了一遍，嘴上還說：“起床了？暖壺里有熱水，洗漱完就過來吃早飯吧，我買了包子和豆漿。”

        因為有個面館和服裝店，她干媽和媽最開始還能早起做早餐，但面館需要的食材就那么幾樣，也不能總是吃清水掛面，就算是有滋有味的，老這么吃人都廢了。

        所有就不在家做早餐了，通常是各自去店面的路上，在早餐店里吃。

        舒苒沒想到程璟安會起得這么早出去買早餐，想到昨夜對面那盞燈光一直到很晚才熄，她不自覺的擰眉：“你起得很早么？”

        “習慣了。”

        在部隊養成的習慣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更何況程璟安也沒想著改，他緩聲答應著，舒苒皺了皺眉，但還是“哦”了一聲，直接去洗漱。

        到廚房的時候程璟安已經在桌邊等她了，坐的端端正正，那雙漆黑如點墨的眸子一望過來，就克制不住升起幾絲忐忑。

        他想知道昨天晚上葉梅同舒苒說了些什么，葉梅有沒有怪舒苒？他在未來岳母心中的形象還來得及挽回嗎？

        他緊張，舒苒就不緊張了，反倒是很有閑情逸致的去看桌上的早餐，一疊包子，邊上是辣椒油和醬醋，一碗豆腐腦，一疊朱奶奶最拿手的醬菜，還有碗冒著騰騰熱氣的豆漿。

        再加上桌邊自然的給她遞筷子的程璟安，舒苒就有種他們已經結婚了的錯覺，早起丈夫要出門，賢惠的妻子安排好早餐，坐在桌邊無聲的等候，每一個動作里都升起溫情。

        接過程璟安的筷子，舒苒吃吃的笑，就是角色顛倒過來了。

        想到賢惠這樣的詞按在程璟安身上，舒苒猛地打了個冷戰，摸了摸手臂上一粒一粒的雞皮疙瘩，強迫自己將思緒從奇怪的地方抽回來。

        程璟安疑惑的看著她，她一會兒笑得溫柔極了，一會兒又打冷戰，程璟安以為她是冷了，可這樣子又不像。

        他不得其解，也沒做什么其他的，就這樣用溫溫潤潤的目光看著舒苒，等著她從這樣的狀態里走出來。

        “昨天，嬸子和你說什么了？”

        話由程璟安開的頭，他很是忐忑，緊盯著舒苒妍麗嫵媚的面容，企圖從她臉上看出些什么情緒。

        嗯，神秘兮兮的，什么都看不出……好可愛。

        程璟安未曾覺察出自己的神色不知不覺的緩和下來，舒苒對上他含著脈脈深情的目光，心頭一悸，也沒有心思再故意逗他了，就說：“我媽問我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再這樣情不自禁下去，葉梅害怕舒苒會受到傷害，在感情里，女子本就是處于弱勢的一方，有了名分，想做什么不行？

        葉梅的擔憂舒苒能理解，程璟安當然也能。

        他面上涌現出狂喜的神色，差點激動得站起身來：“真的？”

        他這樣歡喜，舒苒受不了，抿著唇，不讓唇角上揚的過分夸張，含糊點頭：“嗯，真的。”

        其實他們的事情，在兩家長輩眼下基本是心照不宣了，小年輕處對象甜甜蜜蜜的很正常，兩方長輩也盼著有一天這兩人能真的修成正果，然后光明正大的成為一家人。

        但心照不宣是一回事，這樣直白的捅出來，還是叫程璟安心口發麻，興奮得恨不能即刻過去抱住舒苒。

        當然他沒這么做，他坐下來，用那雙漆黑的雙眸認真的盯住舒苒，聲音里的柔情滿溢，叫舒苒的心口也跟著發燙起來，“小苒，您怎么想的？”

        想想又覺得這話不靠譜，他斟酌著言辭：“你……愿意么？”

        不等她回答，程璟安俊眉輕擰，眉間閃過名為懊惱的神色，又道：“我的意思是，小苒，你愿意嫁給我嗎？”

        他說著話的時候，雙手正經的擺放在腿上，忍不住攥緊了拳頭，緊張到指節發白，喉結上下滾動著，偏襯衫的扣子規整得系到最頂上那一顆，喉結藏在雪白的襯衫底下一上一下，禁欲又性感。

        嘶，舒苒將放飛的思緒收回來，看著面前毛頭小子一般的程璟安，抿住唇，眼里的歡喜卻絲毫不加掩飾，語氣是嬌嗔的：“就這么簡單嗎？”

        程璟安沒料到舒苒的回答是這樣的，大抵陷入熱戀中的人在心愛的人面前腦子都會遲鈍一些，他激動的握住了舒苒的手，想說話，又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這也太直白了！

        舒苒秀白的臉噌得一下紅了，既羞且惱，想自矜一會兒端起架子，可落在程璟安身上又不忍心，嬌聲抱怨：“哪有人這樣求婚的？”

        程璟安就笑了，他上前一步，將舒苒牢牢攬入懷中，舒苒沒掙扎，只是將羞紅的臉往程璟安頸窩里埋，壞心眼的吹了吹氣，感知到耳畔的呼吸陡然加重，她這才不動了，老實讓抱著。

        “那小苒，你且在等幾日，我想個法子，再哄你開心，好不好？”

        他這樣溫聲細語，每一個字音里都藏著愉悅和歡欣，隨著胸腔震顫，也顫動著她的心扉。

        “那好吧，我等著你，可別讓我失望。”舒苒有點小傲嬌的哼哼。

        程璟安悶笑，越發抱緊了她。

        程璟安是個很剛直的人，用后世的話說，那就是直男，自從互明心意后這么久，他一直都是按部就班的，跟隨者舒苒的節奏來，他不懂這個，一切只憑心意，饒是有好幾次很有些沖動，也還是強自忍下了。

        他憑借著本能去喜歡舒苒，愛護舒苒，舒苒歡喜這樣，但她上輩子是單戀，也是沒有正經談過對象的，誰不喜歡心上人時不時給自己準備小驚喜呢？

        但程璟安太忙了，她也忙，他們沒有時間，舒苒也不是注重這方面的人，但要是程璟安開了竅門，主動去說些甜言蜜語，她自然是高興的。

        更何況程璟安現在說，他會想個法子，來哄她開心。

        雖然其實不用他費心思去哄，能和他待在一塊兒舒苒就很高興了，但沒有人會不喜歡心上人特意來討她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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