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楚曦回頭，江凜就站在不遠處。

        剛才臨時接到一個重要的電話，有關公司上市的問題，他不得不重視。問題處理完返回，恰好遇上從洗手間出來的寧楚曦。

        原想叫住她，手機的震動卻響起來。

        江凜看著寧楚曦轉頭，視線在觸及到寧楚曦那嬌俏的臉蛋，便是一愣，隨之眸底劃過一抹深諳。

        她，好像喝醉了。

        他突然就想起曾瑜那天說的

        “哥，你跟曦曦現(xiàn)在怎么樣了？發(fā)展到哪一步了？”餐廳里，曾瑜托著下巴，饒有興趣。

        江凜雙腿交疊，靠在餐廳的軟椅上，是那樣的冷矜優(yōu)雅，聞言他淡漠地瞇起眼，像是在警告曾瑜不要多管閑事。

        曾瑜眼眸閃了閃，小聲嘀咕：“那就是沒成咯！”

        “你看起來，好像有什么建議？”江凜冷不防地開口，對建議兩字加重了些語氣。

        瞧了瞧江凜不算太好，但還在正常范圍之內的面色，她小心開口：“哥，按我說，你是不是不夠主動啊！曦曦這個人吧，是被動型選手，你千萬不要想著她會主動！你要是不強勢點，你就等著單身一輩子吧！”

        想當年，她可是花了好長時間才跟寧楚曦交上朋友的。

        寧楚曦又冷又傲，一直獨來獨往。她喜歡坐在圖書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曾瑜每次跟小男友約圖書館學□□會見到她。

        午后的陽光如一層薄紗照在她的身上，朦朧又寂寥，曾瑜忽然就陷入了幻想。幻想中，寧楚曦是那荒蕪土地之上的開出一朵花，鮮艷卻又孤獨。

        然后，她突然有了想要在貧瘠之地種滿花的沖動。

        她上前搭訕，起初寧楚曦也不理不睬。后來慢慢地會回她一句兩句。認識了五六年，她倒是將她外冷內熱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

        話不多，但有事是真的上。

        她之前交了個小男友，平時就是活脫脫一個小奶狗，可喝了酒以后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兇巴巴，還對她上下其手的。男女生本就力量懸殊，要不是寧楚曦趕到，先是扇了他一巴，又是直接朝他臉上潑了一桶冰水，澆醒了他，她可真就清白全毀。

        她這個人雖濫情吧，但也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主動”江凜輕輕的琢磨著這兩字，一時間寧楚曦醉酒后的媚意浮現(xiàn)在腦海。黑眸猶如化不開的濃墨，翻滾著不知名的情緒。

        “找我有事？”回到現(xiàn)實。

        “我身體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寧楚曦隨著江凜走近，慢慢地仰起頭。

        江凜拿著手機的手一緊，心里悄悄打定了主意：“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找代駕。”

        江凜未給她拒絕的權利，上前一步，寬厚的手掌握住她細小的手腕：“走吧。”

        寧楚曦坐在副駕駛，盡管有冷氣在，但在密閉空間里酒精被血液吸收的速度似乎更快，她更加昏沉。

        沒多久，她沒忍住，睡著了。系統(tǒng)也悄然關閉。

        她做了個夢，夢見她喝醉了，江凜送她回家。他摟著她上樓，她卻突然耍酒瘋，不斷地掙扎，還不小心親了江凜的下巴一下。

        再然后她夢到她醒來了。

        她睜開雙眼，入目盡是一片漆黑，頭腦仍是暈乎乎的。借著幾縷透過窗簾的夜光，她朦朦朧朧看見江凜正靠坐在她的床邊。

        她低頭，她的右手正抓著江凜的西裝袖口，一放開，清晰可見的皺褶。

        他雙目禁閉，堅毅的側臉線條分明，鴉黑的眼睫落下深深的陰影。

        寧楚曦覺得她心臟跳得好快。

        醉酒后，她平日里深埋于心底的情感似乎演化得更加熱烈。就像是深海里瀕臨死亡之人突然抓住了一塊浮木，劫后重生的喜悅是無與倫比的。

        她以為她還在夢里，只有夢里才會沒有系統(tǒng)的束縛，才可以做真正的自己。

        她仍記得江凜下巴那冰冰涼涼的感覺，比冰激凌含在嘴里還要清冽。

        喝了酒，本就容易口干舌燥。

        此刻，看著江凜，她心里想到了一個詞：秀色可餐。

        她坐起來，慢慢朝著江凜靠近，柔軟的唇印在江凜的下巴。

        真的是冰涼涼的，舒服極了。

        她好似上癮般又親了幾下。

        她還在因為得逞而沾沾自喜，下一秒江凜便睜開眼。

        一時間，四目交匯，曖昧的氣息風起云涌。

        在車上，江凜叫不醒寧楚曦，只好抱她上來。安置好她，她卻揪著自己的西裝袖口不讓自己走。那他也順勢而為留了下來。

        本想說閉眼休憩一會兒，寧楚曦便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他繼續(xù)假憩，誰料她居然吻了他的下巴。

        睜開眼看著面前的女孩兒，她歪著頭，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沒有半分往常的冷靜淡然，很明顯還醉著。

        還沒等他借機追究，他聽見寧楚曦這么說：“你的下巴涼涼的，好舒服！”

        江凜漆黑的眸諱莫如深，蘊藏著未知的危險。

        “我知道有個地方更涼。”江凜有意無意地引導，低啞的聲音帶著蠱惑。

        寧楚曦對江凜說的很感興趣，還要涼的地方？

        “什么地方？”寧楚曦揪著江凜的西裝，聲音嬌嬌的，無形中帶著一點撒嬌的意味，果真是喝醉了。

        江凜指了指自己的唇，漆黑的眼眸深處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這里，你要不要試試看？”

        “真的？”

        “嗯，不騙你。”

        寧楚曦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小白兔，跳入了心機深沉的獵人所設置的陷阱里，并甘之如飴。

        寧楚曦一只手撐在床上，努力支起身子，覆上江凜的唇。

        溫熱的唇觸碰上冰涼的唇，像是天上的云朵遇上了冷氣，凝結成冰水晶，墜落入她的心。

        “你沒騙我！”寧楚曦離開江凜的唇，笑得嬌憨。

        當寧楚曦還想再親一親的時候，江凜按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

        寧楚曦秀氣的眉毛皺成了一個川字：“你做什么？干嘛攔我？”

        “你喜歡我嗎？”江凜的聲音很輕，不像是問別人，倒是像問自己。

        帶著眼前人不知道的緊張和忐忑，等待著對方的答案。

        多說酒后吐真言，他想知道在她心里，他究竟處于一個什么位置。

        喜歡嗎？

        “喜歡！”寧楚曦點點頭。漆黑的夜色，也遮掩不住她眼底的光。

        心里的喜悅還未涌上，江凜便又聽見寧楚曦說：“告訴你一個秘密哦！一個沒有人知道的秘密！”

        她抬起迷離的眼眸，語氣糯糯的：“其實啊，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

        江凜仿佛置身于云彩之上，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不真實。

        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他嗎？

        見江凜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寧楚曦輕笑出聲：“你是不是以為，是我們在南城的第一次見面？”

        江凜心里一窒，有個荒唐的想法。

        “其實不是哦！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大學的時候。在槐樹下，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偷偷暗戀你了！暗戀了整整兩年！”寧楚曦說著，還朝江凜比劃了一個二字。

        江凜一陣啞言。

        激蕩在心中的無盡愛意，像肆意席卷的龍卷風，讓他忘了今夕是何夕。

        “為什么是兩年后來不喜歡了？”

        他從來沒想過，他跟寧楚曦的心曾經那么近，近到觸手可及。

        “我我平時又見不著你，慢慢就忘記了唄！”寧楚曦說著說著還有點委屈，紅唇微微嘟起來。

        江凜開始懊悔，后悔為什么當初不再主動一些！哪怕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被拒絕，可也會留下百分之五十是答應。

        他在任何方面都很有把握與自信，可卻唯獨在她面前，躊躇不前。

        曾瑜說得對，他著實不夠主動。

        “那現(xiàn)在呢？”

        寧楚曦撇撇嘴，有些不滿：“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喜歡你啊！”

        “有多喜歡？”

        寧楚曦低下頭，仿佛這是一件很值得思忖的事情一般。然后，伸出手指比劃一下：“這么多！”

        好似又覺得不對，又比劃了一下。這一次的分量又比上一次重一點。

        “不對不對，是這么多！”

        從在南城重新見到他開始，他就一點點侵蝕著她的心。他溫柔體貼，像一杯紅糖姜茶，驅趕走內心的陰霾。入口雖有辛辣感，可卻又欲罷不能。

        “那你愿意當我的女朋友嗎？”江凜趁著她酒醉，將深埋在心底十年的話宣之于口。

        寧楚曦幾乎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好啊！”

        反正是在夢里，夢里做什么都可以。夢醒了，就必須重新扮演好那個不茍言笑的她。

        片刻的溫情，她也想擁有一次。

        江凜悶悶地笑了，隨即想到些什么：“你明天會忘記吧？”

        上一次的事，他猜寧楚曦絕對是忘得一干二凈，否則在面對他時，豈會一點多余的反應都沒有。

        “不會的！”

        “那你再說一遍，我錄下來。”江凜拿出手機。

        “哎呀！你怎么這么煩啊！”

        寧楚曦覺得自己還是喜歡夢外的江凜多一點，夢里的他啰里啰嗦的，有點煩人！

        江凜才剛打開錄音，寧楚曦便一把搶過手機：“我要跟你在一起，要當你的女朋友！”

        “好啦！不要再問我了！好煩的！”

        寧楚曦還回手機，江凜握著手機的手不斷發(fā)緊。指骨微微發(fā)白，似乎在承受著突然砸向他的幸福。

        微微發(fā)疼的掌心在提醒著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多年的夙愿終于達成，江凜深沉的眼眸如濃霧散開，泛起淡淡的猩紅。

        他開口，聲音聽著有點嘶啞，可在昏暗的室內，有著別樣的曖昧：“那我可以實行作為男朋友的權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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