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沈青棠有些意外，“你怎么在這里？”

        “棠姐姐一個人出來，七哥哥不放心，所以讓我來陪你！”婉兒笑盈盈道。

        沈青棠看著她，不由得揚了揚唇。

        婉兒比她小幾歲，每次看到她，沈青棠總有一種，見到自己妹妹的感覺。

        加上婉兒性格開朗，愛鬧愛笑，每次看見，總覺得自己也心情愉悅起來。

        她一直遺憾，自己沒有弟弟妹妹，看到婉兒，倒也算是彌補了這種遺憾。

        “里面有些悶，我出來透透氣。”沈青棠笑道，“這便要回去了。”

        “棠姐姐，”婉兒撲閃著眼睛，“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宴席無聊得很？”

        “婉兒，這可不能胡說。”沈青棠輕輕“噓”道，“今天可是太后的慶功宴。”

        婉兒嘟了下嘴，“但就是很無聊嘛，要不王太醫也不會偷偷溜出去玩……”

        “王太醫？”沈青棠抬了抬眉，“你跟他很熟？”

        婉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是母后的御用太醫，見過幾次，說熟也不算。”

        “御用太醫？”沈青棠若有所思，“所以太后的藥方，都是王太醫開的？”

        “嗯！”婉兒點頭道，“太醫院有個規矩，每一屆院首，都是太后的御用大夫。除了他以外，別人都不能替太后看診的。”

        “每一屆……”沈青棠默了一默。

        照這么說，爹爹以前，也曾是太后娘娘的御用太醫了。

        可自她出生以來，似乎從沒聽爹爹提起過。

        “棠姐姐？”婉兒看著她出神的樣子，轉了轉眼珠，神神秘秘道：“那宴席太無聊了，不如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嗯？”沈青棠笑道，“什么好玩的地方？”

        婉兒拉著她，繞過一條小徑，來到一個僻靜的湖邊。

        “就是這里。”婉兒指了指那湖邊，眨了眨眼睛，“棠姐姐，你等著看。”

        沈青棠不明就里，跟著婉兒躲在了湖邊一個草垛里。

        大約是今日宴席的緣故，這湖邊沒什么，僻靜得很。

        湖里有幾株開過的蓮花，這個季節已經衰敗了些，但仍能看出曾經的光彩。

        沈青棠有些疑惑，看向婉兒。

        卻見婉兒“噓”了一下，指了指那湖邊，輕聲道：“來了。”

        沈青棠看了過去，忽然看到一個人影，正緩步走來。

        那人手里拿著什么，走到湖邊以后，擺弄了一會兒，隨即放入湖中。

        沈青棠仔細一看，那赫然是幾只點著燭火的花燈。

        今日不是節日，更不是祭祀的日子，怎么會有花燈？

        沈青棠狐疑地看著，只見那人點了幾只花燈，一一放入湖中，便匆匆離開了。

        待那人走遠，婉兒才站了起來。

        “怎么樣，這花燈可比宴席有趣吧。”婉兒笑道，眉目間滿是天真。

        “這個時候，緣何會有花燈？”沈青棠好奇道。

        婉兒搖了搖頭，有些得意地笑道，“不知道，但婉兒發現，每當宮里有宴席的時候，總會有人在這里放花燈。所以這是婉兒的小秘密。”

        沈青棠笑道，“那現在，你把這個秘密分享給了我，就不怕我泄露出去？”

        “棠姐姐才不會呢！”婉兒拉著沈青棠的手，“棠姐姐又好看又善良，婉兒最喜歡了！”

        沈青棠摸了摸她的頭，“出來很久了，該回去了，不然你七哥哥要擔心了。”

        婉兒搖了搖頭，“婉兒才不呢，里面可太悶了！棠姐姐你先進去，一會兒七哥哥找不著人，又得說我了！”

        沈青棠看了看天色，笑著點了點頭。“那你自己多加小心，別跑太遠。”

        婉兒拍著胸脯，“放心吧，我對這兒可熟了！”

        兩人又說了會話，沈青棠才從原路離開了。

        她出來有些時候了，怕寧知擔心，急急便往宴席的方向走。

        她悶著頭往前走，剛走到宮殿外，冷不丁撞上了一個人。

        “抱歉抱歉！”沈青棠趕緊道歉，一抬頭，卻見眼前這人有些熟悉。

        “沈姑娘安。”那人行了一禮。

        沈青棠回了一禮，見她手中拿著一些干果，不免有些好奇，便打量了幾眼。

        那人順著她的眼神，笑著說道：“這是太后喜歡的干果，沈姑娘若是感興趣，奴婢差人送一些去景王府。”

        太后？

        沈青棠這才想起，她是宴席之中，站在太后身邊的宮女。

        “多謝姐姐好意，不必如此麻煩了。”沈青棠笑著拒絕，那人便又行了一禮，腳步輕快地進殿了。

        沈青棠掃了一眼，很快便找到了正同人說著話的寧知。

        察覺到她的目光，寧知看了過來，眉毛挑了一挑。

        沈青棠莫名有些心虛，低著頭，匆匆走到了寧知身邊。

        “舍得回來了？”寧知語氣悠悠。

        “……總要回來的嘛。”沈青棠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自在道。

        “宮里規矩多，要是想逛，叫婉兒陪你一起。”寧知聲音淡淡，沈青棠卻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王爺，你不怪我偷偷溜出去？”她歪著腦袋道。

        寧知輕笑一聲，“知道你耐不住，所以才讓婉兒來。”

        “嗯？”沈青棠揚起了頭，“所以今日宴席，她原本是不必來的？”

        “你才知道？”寧知斜了她一眼，“她與江陵賑災無關，本不在出席之列。”

        “這樣啊……”沈青棠抿了抿唇，心下不免有些觸動。

        若是能有個婉兒這樣的妹妹，真是很不錯。

        寧知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揚了揚嘴角，“婉兒同你投緣，認識的人也多些，日后可常走動。”

        沈青棠點了點頭，忽然又覺得哪里不對。

        日后？走動？

        她看向寧知，卻見他揚了揚唇，神色有些得意。

        沈青棠別過了臉，正想說點什么，忽然聽到門外有人大喊。

        “不好了！！有人掉水里了！”

        寧知神色一凜，拉著沈青棠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誰？”寧知眼疾手快地拽住一個太監。

        “回王爺，是……是……”

        “說！”

        “是婉兒公主！”

        寧知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拉著沈青棠，急急便往湖邊跑。

        沈青棠腦子里嗡的一聲。

        婉兒？！

        婉兒怎么會突然落水？

        剛剛不還在一起么！

        沈青棠顧不得多想，被寧知拉著，一股腦跑了過去。

        湖邊圍了不少人，一見到寧知，自動分成了兩列。

        人群中間，赫然躺著一個粉白色的身影。

        沈青棠頓時感覺血液往腦子里沖，顧不上多想，立刻便撲了過去。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手卻一直發著顫。

        她顫抖著摸上婉兒的臉，小心地檢查起來。

        只見婉兒臉色蒼白，嘴唇幾乎沒有血色，眼睛緊緊閉著，臉頰冰冷。

        她想替婉兒把脈，可手抖得太厲害，甚至連脈搏的位置都找不準。

        她狠狠地咬了咬唇，嘴唇上瞬間滲出血來。疼痛的感覺讓她冷靜了一瞬，她迅速把起脈來。

        摸不到。

        沈青棠心里重重的一沉，不甘心地繼續把著脈。

        還是摸不到。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下來。

        顧不上周圍人的眼神，她掐著婉兒的人中，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

        “婉兒，你醒醒……這里不能睡，你快醒醒……”

        寧知看著她，臉色黑得可怕，手緊緊捏著拳。

        沈青棠不停努力著，心里不停哀求，脈搏快點跳動起來。

        “婉兒……”沈青棠顫抖著嘗試把脈，忽然，指尖觸到了微弱的跳動。

        她立刻睜大眼睛，仔細地檢查起來。

        有了！

        有脈象了！

        雖然很弱，但終于有脈象了！

        沈青棠猛地抬頭看向寧知，眼淚嘩嘩地流著，嘴角卻笑了起來。

        寧知心下一動，快步走了過去。

        “王爺，我需要一個干凈保暖的地方，讓婉兒平躺下來，還要一副針灸，一盞油燈。要快。”

        沈青棠言簡意賅地說道。

        寧知一揮手，衛城的身影如閃電一般迅速消失。

        緊接著，他上前一步，準備將婉兒背去最近的宮殿。

        “等一下！”

        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威嚴的聲音。

        沈青棠抬頭一看，卻見太后步履匆匆，著急地走了過來。

        “你要做什么？”太后盯著她，眼神相當不客氣。

        沈青棠抹了一把眼淚，行禮道：“回太后，替婉兒公主施針。”

        “施針？你？”太后皺眉打量了她一眼，隨即喊道：“王太醫，你來！”

        “太后。”沈青棠此時也顧不得禮數，直直迎上太后的目光便道：“婉兒公主尚未出閣，由王太醫施針恐怕不妥，還請太后恩準，由民女進行。”

        “你？”太后氣勢威嚴，“你可知婉兒是什么身份？豈能由你施針！”

        “太后！”沈青棠直直回應道，“民女常年替人施針，對此很有把握，還請太后恩準！”

        “把握？”太后冷聲道，“難道能比太醫院更有把握么！”

        “太醫院？”沈青棠站了起來，捏緊拳頭，“民女父親曾任職太醫院，民女從小耳濡目染，還請太后信任！”

        “你父親？”太后打量道，“是誰？”

        “前任太醫院之首，沈復，沈太醫！”

        太后的目光突然變得驚詫，不可思議地打量著她。

        “你，你是……”

        “太后！”沈青棠顧不上別的，“婉兒公主情況緊急，還請太后開恩！”

        “你當真是沈復之女？”

        “千真萬確！”沈青棠昂著臉，堅定地說道。

        “母后，青棠所言句句屬實，兒臣愿為她擔保！”寧知上前一步，護在沈青棠身前。

        “好，很好，你們很好……”太后語氣又驚又急，“若是婉兒有任何意外，哀家拿你們是問！”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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