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場私密覲見之后，是一場略顯尷尬的晚宴，緊接著便是關(guān)于求婚者比賽的介紹，對此我其實并不怎么在意。
  我關(guān)心的是成果，只要王國能讓我接觸到我想要的東西，就算要迎娶公主我也無所謂。
  畢竟，我對那種一切井然有序的貴族社會并無反感。
  如果我能獲得真正的權(quán)力，我將以彼得大帝那般無情改革者的姿態(tài)，以鐵腕手段重塑這個國家——就如同彼得大帝曾親手杖擊并赤手空拳教訓(xùn)貴族和軍官那樣冷酷而堅決。在那些時代雖簡單卻有力。
  完成這一切之后，我又得到了與國王私下交談的機會。我拿出幾只小罐子，里面裝著各種已經(jīng)標記好的晶體，并將其中一顆心動芙蓉黑水晶溶解在一杯水中飲下，隨后管家也喝了下去，最后是國王夫婦。
  就這藥效發(fā)揮，讓人心里的結(jié)全松開了，連那對高高在上的國王夫婦都對我贊不絕口。選這花，就是為了這效果！
  因此，我立刻獲得了專利權(quán)，因為這項技術(shù)革新意義重大，國王也認為授予專利并允許貴族們調(diào)整他們的產(chǎn)業(yè)方向是最佳方案。這樣一來，我一石數(shù)鳥地解決了多個問題。幸虧我讀過經(jīng)濟學(xué)。
  隨著夜幕降臨，我利用織夢雛菊香皂進行了演示，然后安心上床休息。
  那一夜，我做了一個生動的夢，夢見自己用投石機、迫擊炮、大炮以及攻城塔徹底夷平了鐵隕之地，所有這些戰(zhàn)爭器械都可以在一個月之內(nèi)輕松造出。
  那真是個美妙絕倫的夢境。
  清晨醒來，我穿戴整齊，參加了一場充斥著尷尬介紹和僵硬表情的宴會。然而，每次對話幾乎都是這樣的套路：
  “看起來你已頗有成就啊�！币晃毁F族試探性地對我說道。
  “的確，我對目前的香皂生產(chǎn)感到很滿意。”我會回應(yīng)他們，巧妙地轉(zhuǎn)移他們的疑慮�！澳銈兪欠裼信d趣賺取豐厚的利潤呢？獨家經(jīng)營并不排除合作的可能性�！�
  如此一來，他們便轉(zhuǎn)換了態(tài)度。這就是第一天的情形。接下來，我和蕾瑪單獨共進了茶點。閑聊時她時常露出得意的笑容，而我則品著茶水，味道并非那么糟糕。
  畢竟，我們都從這次聯(lián)姻中各取所需。蕾瑪想找一個有一定實力的半吊子紳士，而我則期望找到一個年齡合適、能接觸圖書館資源并能指導(dǎo)魔法的人。
  蕾瑪公主那時才八歲，所以在我們結(jié)婚時她會滿十八歲，而且魔法教學(xué)立馬開干，正中我下懷！
  我和所有的求婚者一起，在訓(xùn)練場上排成一行。這是一個位于城堡城墻內(nèi)的巨大庭院，里面有練習(xí)假人、一座大型池塘以及風系法師可以用來練習(xí)的各種工具。
  面前站著一位身穿綠灰長袍、留著白色胡須、看上去已有七十多歲的高大男子。他右手握著一根布滿節(jié)瘤的木制法杖，左手則捧著一顆水晶球。
  “我叫古里格，私下你們稱我為古里格大師，公開場合則稱呼我為副王古里格�！惫爬锔裣蛭覀兘榻B道，“我是一名巫師。如果你們不清楚那是什么，或者與你們的身份有何區(qū)別，就讓我來介紹一下我的歷程。
  我在二十歲時學(xué)會第一個C級咒語，從而成為了一名魔法師。隨后的一個世紀里，我掌握了二十種咒語，其中包含一種B級咒語，并因此晉升為賢者。再經(jīng)過兩百多年的積累，我習(xí)得了五十多種咒語，并且獲得了一個A級咒語，這才成就了今天的巫師之位。這就是成為像我這樣的人所必需的付出。無需贅言，我完全有資格教導(dǎo)你們�！�
  這一席話令我們的內(nèi)心充滿了激動。一名皇家巫師，幾乎是力量巔峰的存在，僅次于那些掌控S級災(zāi)難咒語的大巫師，竟然是我們的導(dǎo)師！
  “這個水晶球?qū)�會衡量你們的潛力�！彼�繼續(xù)說，“把手放在上面，它會從無激活狀態(tài)直至發(fā)出璀璨星光，只有極少數(shù)例外情況。瑞克勛爵，請您先上前示范。”
  我心中暗自嘆了口氣。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在公共場合暴露自己的實力。如果展現(xiàn)出來的力量太弱，其他求婚者可能會紛紛挑戰(zhàn)我，然后不幸敗北，最終他們會把我當作惡魔并可能被處決；相反，若我的力量過高，則很可能直接被冠以惡魔領(lǐng)主的標簽。因此，我祈禱自己起點盡可能低一些，至少在提升之前保持在一個相對體面的水平上。
  “是的，古里格大師。”我鞠躬回應(yīng)，走上前去觸碰那個水晶球。當我用手掌接觸到水晶球時，感覺到大量的魔力從身體中抽離出去，盡管微弱，但水晶球卻徹底亮了起來。
  “哦嗬嗬！”古里格輕笑著，“25%。看來你果然不是惡魔領(lǐng)主轉(zhuǎn)世嘛�！�
  其他求婚者竊笑嘲諷，似乎因我的“挫折”而洋洋得意，他們的驕傲隨著每一刻的流逝愈發(fā)膨脹。然而，我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而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因為蕾瑪曾告訴我，根本無法檢測出我是否是惡魔領(lǐng)主！
  嚴格來說，確實沒有方法可以查證這一點。而且不是惡魔領(lǐng)主并不意味著我不是個潛在的惡魔。

  或許吧。不同于試圖利用我作為棋子參與她權(quán)力游戲的斯特拉，蕾瑪幫助我獲得了迎娶公主的機會、接受名師指導(dǎo)以及進入圖書館學(xué)習(xí)的資格。
  我不禁思索著，這樣的恩怨糾葛之下，我能否原諒她？這是正常人會做的事情嗎？
  這時，古里格喊道：“馬羅大人�！瘪R羅的母親瑞吉娜總是在我面前過分獻殷勤。
  當這位黑發(fā)少年走過我身邊時，他對我投來一個嘲笑的笑容，還無聲地說出了“二十五”。
  我默默向雅典娜、宙斯甚至是阿佛洛狄忒祈求�！罢垊e讓他擁有的力量足以直接殺了我�！�
  馬羅將手掌按在水晶球上，閉眼引導(dǎo)體內(nèi)魔力。當他感到魔力正從自己體內(nèi)流出時，興奮地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水晶球竟然沒有發(fā)光！實際上，它是發(fā)光了，只是陽光照射下，讓人看不出來而已！
  “嗯……大約8%，誤差不大。”古里格淡淡地評論道，眼神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不——不可能。”馬羅結(jié)巴起來，臉上的表情瞬間垮塌，周圍的求婚者們再次哄笑起來。“讓我再試一次。”
  “即使你想這么做，這個水晶球已經(jīng)吸取了你的魔力，再次嘗試只會得到更弱的結(jié)果。”古里格回答道，“摩爾王子殿下！”
  馬羅走過我身邊時不敢直視我，拳頭緊握顫抖，臉上因抑制不住的憤怒而漲得通紅。對他而言算是幸運，對我來說卻是不幸的是，大多數(shù)其他求婚者的測試結(jié)果也不見得好多少。
  “5%”，“12%”，“2.5%”，“15%”，“3%”，古里格逐一宣布著測試結(jié)果，并使用風系魔法將一位抱怨連連的王子輕輕推開，顯然他已經(jīng)厭倦了他的牢騷。
  起初，人群中有人低聲議論魔法師是否故意給那位領(lǐng)先的王子一個較高的數(shù)值。然而，他們很快意識到，古里格給出的其實是些虛榮的數(shù)字。畢竟，“15%”的亮度幾乎微不可察！
  就在大家準備爆發(fā)不滿之時，一件奇特的事情發(fā)生了。
  “伊麗莎小姐。”古里格叫到，令所有人驚訝的是，一名有著烏黑秀發(fā)和明亮藍眸的女孩走上前來，引發(fā)了一陣熱烈的揣測。“安靜一下�！彼�的話音剛落，人群立刻安靜下來，“我并非只教導(dǎo)這些求婚者。”
  在他說完之后，人群平靜下來，只見這名女孩站在水晶球前，把手放在上面，她的表情冷漠，仿佛所有的感情都被抽離了一般。
  “不可能……”
  “她是哪個家族的？”
  “我覺得那是布魯克。”
  “等等，就是布魯克侯爵的女兒？”
  “對啊，誰能想到……”
  當水晶球在她手中發(fā)出比在我手中更加耀眼的光芒時，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談。
  “33%�！惫爬锔裎⑿χ�看向我。
  伊麗莎靜靜地點點頭，隨后轉(zhuǎn)身走回原位，黑色的馬尾隨著步伐搖擺，她避開所有人的目光，并非出于傲慢或自大，而是一種對世界、對周圍一切事物的絕對淡漠態(tài)度。
  對此，我倒是頗為尊重。
  “既然你已經(jīng)耗盡了那點微薄的魔力儲備，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古里格宣布道，“明天早上再來。”
  伊麗莎沒有與任何人說話，徑直離去；而其他人按照最近的習(xí)慣，在嘖嘖聲和竊竊私語后紛紛回避我的視線。
  我選擇等到人群散去后再離開。然而，當時候到了，阿爾方斯卻以鬼魅般的速度出現(xiàn)在我身邊，緊接著我感到身體一沉，然后平穩(wěn)地降落在堅實的地面上。周圍的環(huán)境已然改變，現(xiàn)在我身處另一個空無一人的庭院之中，那位魔法師正饒有興趣地看著我。
  “挺有趣的，大家都在謠傳你是惡魔領(lǐng)主，但實際上，要驗證這一點輕而易舉，而且你表現(xiàn)出的無知跡象非常明顯�！惫爬锔裥χ�說道。
  “比如哪些？”我瞇起眼睛問道。
  “比如不知道什么是傳送術(shù)，不清楚什么是魔力結(jié)晶，真切關(guān)心別人的看法——至少因為你不想卷入是非。最重要的是，不懂得如何隱藏自身的氣息。哪有潛藏的惡魔會帶著如此濃烈的魔力光環(huán)四處行走呢？”
  他回答說。
  “真的那么明顯嗎？”我不禁嘆氣。
  “明顯到足以被選為公主的求婚者，卻沒有任何家族聯(lián)姻背景的程度�！惫爬锔窠器镆恍�，“如果是鐵隕城邦那種只看重力量的地方，這或許正常，但在維瑞迪亞就不一樣了。”
  公主們是珍貴的外交工具。試想，如果維瑞迪亞通過將蕾瑪公主嫁給鐵隕的一位王子來結(jié)盟并建立陸上貿(mào)易通道，一旦鐵隕背棄盟約并掠奪土地，其他王國便不會再與其建立聯(lián)盟。誰會放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背信棄義的人呢？沒人會。
  但既然我已經(jīng)成為了維瑞迪亞的一部分，就沒有理由通過與我結(jié)盟來達到目的。這意味著國王看中了我的潛力，希望我能為王國效力；或者他們視我為威脅，通過結(jié)盟的方式來防止我可能對他們造成的傷害。

  從根本上講，我在他們眼中就像一個獨立的國家象征，這無疑是一種高度贊譽。這也讓我琢磨著，這個非傳統(tǒng)的求婚者考驗是否旨在讓我在接下來十年里處于他們嚴密監(jiān)視之下，且并不承諾封我為王子。
  “我該找個時間感謝蕾瑪。”我心中暗自嘆息，“她真是好心，讓這一切聽起來像是我還有選擇權(quán)，但實際上我并沒有。”
  蕾瑪小小年紀便如此精明世故，是因為她從很早開始就準備好十三歲為了家族聯(lián)姻而出嫁。
  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我處境相似，同樣沒有選擇權(quán)。不過與我不同的是，她早已做好了無法選擇的心理準備。
  難怪蕾瑪行事如此直接坦率，她在這方面堪稱高手。
  “這么說，這里就是你審問我魔法能力的地方了？”我向這位魔法師發(fā)問。
  “聰明的小家伙。”古里格回應(yīng)道，“究竟是什么魔法能讓你殺死那只兇猛的狼，并抹去所有痕跡？”
  “幸好我提前有所準備來回答這個問題。”我心想，隨后解釋道：“雖然有著極大的局限性，但我掌握的是一種力量，可以讓接觸到的非生物體溶解。我可以看看這些木頭假人嗎？”
  古里格的眼睛瞪大了，他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我走上前去，對著木頭假人念誦：“纖維素，半纖維素，木質(zhì)素……”心里默默地加上最后一部分：“分離”。
  令他驚訝不已的是，那塊木頭竟然開始溶解，變成了一堆碎屑。
  接著我卷起袖子，再次念誦：“纖維素，半纖維素，木質(zhì)素……”這一舉動讓那個男人驚慌起來。然而為時已晚，我將手觸碰到了自己的手臂上——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我抬頭看著他：“如你所見，這種力量對生物體無效，哪怕是對活樹也不行�！蔽医忉尩�，“但是當時我很幸運，接觸到了狼的牙齒。狼身上只有兩個部位不是有機物，一個是牙齒，另一個是爪子。”
  阿爾方斯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那堆溶解后的木屑，神情緊張�！澳忝靼啄愕牧α恳馕吨�什么，所以一直都在隱藏它吧。”
  “沒錯。”我回答道，“這意味著如果有人足夠強壯但又愚蠢到讓我碰到他們的牙齒，那么他們可能就需要一副假牙了。不過你也看到了，我個頭可是相當矮小呢。”
  我晃了晃自己稚嫩的五歲小手，那個震驚的男人被這荒誕不經(jīng)的畫面逗笑了。
  這就是我的策略。我無法隱瞞自己的力量，但卻能把它呈現(xiàn)為一種無害的存在，更重要的是——
  “你是這樣獲取魔力核心的嗎？”古里格問道，“你觸摸死去的植物，它們?nèi)芙夂罅粝碌木褪悄Я�核心？�?br />  我搖搖頭。“如果我觸摸非生命體，會引發(fā)連鎖反應(yīng)，將一切死物化為塵埃，這樣一來魔力核心也會被摧毀�！蔽艺f，“而且，并非所有非生命體都會觸發(fā)這種效果，只是應(yīng)用場景頗為多樣。”
  這是采取此策略的另一個原因——如果人們知道我能通過溶解植物獲得魔力核心，那么我就會被當作一件高級機器對待。
  我正在編造一個故事，只要我不暴露“分離”的真實秘密，無論我整天如何“念誦”，都不會有任何實際作用。
  “我明白了……”古里格沉思著，仔細觀察我的表情�！斑@意味著你具備極其重要的戰(zhàn)略價值，因為你的力量有著無限的應(yīng)用可能性。不過，讓你接近人群也同樣十分危險�！�
  “總比像普通法師那樣把人燒成灰燼要好吧？”我?guī)е�頑皮的笑容反問道。
  他皺眉，然后又笑起來說：“你這么一說，確實挺荒唐的，不是嗎？”
  “我認為是這樣的�！蔽一貞�(yīng)道。
  “看樣子我得多教你一些東西了。”古里格指出，“所以我希望你每天黎明前兩小時到這里來。”
  “感謝您愿意屈尊教導(dǎo)我。”我深深鞠躬道。之后，他又給了我一連串關(guān)于隱藏力量的警示，強調(diào)了嘲諷也有其價值所在，最后才把我送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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