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陳氏這邊盤算的好,打算盡早去霧靈觀請道士入門做法,可沒成想過了一日,正院那頭的小廝來,叫她支五百兩銀子給陸韶安用。
這府里開銷向來由陳氏管著,正院每月的奉銀都是單獨(dú)撥出來歸那房的管事嬤嬤,前些年陸韶安在霧靈觀修行,觀中所用所花都是陳氏親自精算過,既讓他過的舒坦,也沒余錢在外面浪蕩。
這回開口就是五百兩,陳氏不用想也猜的出,他這是又準(zhǔn)備往女人身上花錢了,那院里的通房原先都是她塞去的,安分守己,她說一不敢逆二,自從陳蓉進(jìn)了陸韶安的屋,陸韶安一味寵著她,金的銀的往她身上堆,這五百兩銀子約莫還得用在她身上。
陳氏氣的牙癢癢,遣了個半大丫鬟綠袖往檀棠院請陸恒過來。
綠袖是陳氏從前院新調(diào)進(jìn)來用的,脾性活潑,做事機(jī)靈,進(jìn)院子后被叢梅叫到廊下站著,叢梅正要進(jìn)屋,秀煙端著一盆水出來,“先等等,世子爺在給夫人上藥。”
沒多會,叢菊從東廂房過來,對她和秀煙道,“墨硯備了馬車,說是聽世子爺吩咐,要接夫人出門。”
秀煙便把話原樣說了一遍,三人各自去做事了。
只剩綠袖杵門邊,心里嘀咕,看起來世子爺對這夫人是真疼進(jìn)心窩子里了。
西廂房的門有簾布遮擋,她看不到里面,只能百無聊賴的候著。
沒會功夫,屋里響起陸恒喚人的低沉聲音,她往左往右看了看,那幾個丫鬟都不在這里,躲到耳房去做事了,她撓了撓頭,偷摸著挑簾進(jìn)房。
這間房比陳氏的居處要小些,好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她走過外間停在里間閣門前,往門縫中偷看,只見陸恒側(cè)坐在繡墩上,紅木雕漆的圍子床里半躺著個美人,撐著身,單穿了件水紅菱大袖衫子,兩條腿微蜷,衣擺巧妙的遮到腳踝,也遮住了陸恒的手,她的臉別了點(diǎn),眉尖蹙蹙,秀挺的鼻尖點(diǎn)著幾滴晶瑩汗珠,咬了紅潤下唇,一雙水霧瞳眸帶著抗拒,直把那只細(xì)白腕子伸長,抵在陸恒的身前,那指頭粉里帶白,一看便沒什么力氣。
陸恒用空著的左手握住那截細(xì)腕,輕拿開,她便再無氣勁,徑自搖搖晃晃倒落,濃發(fā)裹背,她挨不住般極速戰(zhàn)栗了一下,最后掙扎著抬起雪白的秀足往他腿上踢蹬。
腳踝處的桃花印痕好看的晃人眼睛。
陸恒任她踢,一本正經(jīng)的抹好藥,才放掉她,用左手放下楊桃色菡萏紋紗帳,擋了里頭的女人,起身到木架子邊凈手。
等到洗完手,他又往外叫人。
綠袖咽了咽口水,急忙應(yīng)道,“世子爺有何吩咐?”
陸恒耳聽著不似院里丫頭,踱步去開門,即見一個陌生丫頭,登時冷聲道,“你是哪個院子的?”
綠袖趕緊道,“回世子爺,奴婢是老夫人院里的,老夫人派奴婢來請您過去一趟。”
陸恒抿了抿唇,跟她說,“你去東廂房,讓他們把我的衣物送來。”
綠袖忙退出屋,折去東廂房傳話。
不消片刻,陸恒的一應(yīng)用物就全到了西廂房,整個檀棠院的下人都明白過來,夫人甚得世子爺寵愛。
陸恒換好衣服,一時神清氣爽,待快出門,那床中余晚媱陡然道,“爺想住這里,能容我搬走么?”
閣門吱呀響,驀地砰的關(guān)上,余晚媱從床上下來,屋內(nèi)只剩她一人,還如從前一般,他不會聽她的,冷漠孤高,她的所感所想都不重要,即便是在最親密的時候,也不會從他身上汲取到溫暖。
秀煙自外悄步入內(nèi),小心服侍她梳洗,“夫人,墨硯在外頭叫人備了馬車,世子爺吩咐要帶您出門。”
余晚媱白著臉,未幾問道,“要帶我去哪兒?”
秀煙搖了搖頭,給她做一個低調(diào)溫婉的裝扮,“奴婢也不清楚,還不許奴婢跟著呢。”
余晚媱垂下臉,“我不去。”
她爹和哥哥死了,她才和陸恒攤開了說要和離,陸恒就想將她從陸家?guī)С鋈ィ粋女人,沒有家世倚仗,陸恒若心狠起來,她指不定就沒命活了。
秀煙也不好勸說,忙出去叫來墨硯,墨硯隔著簾布沖屋里道,“夫人,世子爺讓奴才接您去見人,得快些,不然過了時辰您就見不到了。”
余晚媱心頭一震,“見誰?”
墨硯回她,“自然是跟您相熟的人。”
余晚媱交握著的手發(fā)抖,那天她沒有穩(wěn)住陸恒,陸恒真拿了韓云生!
她慌的起來,秀煙匆匆給她披上斗篷,往她手里放一個黃銅花璃紋手爐,扶她出來,自有叢梅叢菊二人給她引路,上了馬車從后門走,沿著狹窄巷子七拐八拐,一直到一戶隱蔽的二進(jìn)小宅院前,有守衛(wèi)近前悄悄引著他們進(jìn)右側(cè)的窄門,最后停在空處。
余晚媱被攙下馬車,秋菊扶她進(jìn)了耳房,過不久,就聽到外頭說話聲。
那嗓音異常熟悉,是、是她爹和哥哥。
“二位爺在這里過的還好嗎?”
“好的很,有吃有喝,幾位差爺還怕我們爺倆悶,常陪著我們吃酒耍樂,我們都快樂不思蜀了。”
說罷便是哈哈笑聲。
余晚媱喉間發(fā)酸,起身想出去見他們。
叢菊按住她低道,“夫人請坐好。”
余晚媱抑制著激動,點(diǎn)點(diǎn)頭。
外頭人走了,隨即房門打開,墨硯進(jìn)來合住門,跪到地上給余晚媱磕頭,“還請夫人保密,世子爺是冒著危險讓您知曉他們還活著,顧少卿潛入江南調(diào)查,若被外人得知他們還活著,就怕顧少卿在江南有危險。”
余晚媱深知其中利害,將話記下,便乖乖由叢菊領(lǐng)著出門,乘馬車原路返回陸家。
這次她回來心境已大不相同,無論如何,陸恒保住了她爹和哥哥,她欠著這份恩情,她得還回去,即便他對她沒有愛憐,唯剩逞欲,她也要做好他的夫人,給他生兒育女。
到西廂房,她就感覺到饑餓了,這兩日她只用了白粥,吃不下任何食物,現(xiàn)在父兄沒事,她心里放松,便讓叢菊她們擺膳,用了快半碗飯,秀煙氣喘吁吁跑進(jìn)來,嚷嚷著,“夫人,不好了!世子爺跟老爺兩個在安福堂爭吵,把老夫人給氣暈了過去。”
余晚媱當(dāng)即放下碗,邊往外走邊問道,“為什么事吵?”
秀煙便把聽到的告訴她。
余晚媱微抿住唇,一路過游廊到安福堂,還沒進(jìn)院子就聽見陸韶安發(fā)怒,“我才是威遠(yuǎn)侯,這家里還沒你說話的地兒,那五百兩是我給蓉兒的體己錢,她家里沒給她嫁妝,我給她補(bǔ)上有什么不對的!”
那屋廊上,陳蓉絞著帕子嬌聲哭泣,陸韶安一手?jǐn)堊∷瑲夂吆叩模斑@五百兩說什么都要給我!”
“沒錢,”陸恒直板板的回絕。
陸韶安氣急了,恨聲道,“怎么沒有錢?你一年的俸祿、家中田產(chǎn)鋪?zhàn)樱臉硬皇清X?”
陸恒沉聲道,“這錢不是給你揮霍用的。”
陸韶安杵著拐杖,氣的在地上直敲,“你個不孝子!我跟你今日索性把話說明白了!給我五百兩,往后我?guī)е貎喝サ烙^過活再不回家,這家我也不想要了!”
陸恒譏誚了起來,“父親真是情深。”
余晚媱這時對秀煙道,“你過去,跟爺說我身子不適,讓他快回來。”
秀煙訕訕,“他們吵成這樣,奴、奴婢……”
“快去,”余晚媱道。
秀煙只得硬著頭皮進(jìn)院子,余晚媱快步回房。
秀煙挪到陸恒跟前,裝出擔(dān)憂模樣,“世子爺,夫人身上又不好了,您快回去吧。”
陸恒橫陳蓉一眼,陳蓉裝的愈加瑟縮,把陸韶安心疼壞了,陸恒壓下怒火,跟著秀煙離開。
陸韶安便沖李媽媽道,“趕緊叫老夫人拿出五百兩!”
李媽媽進(jìn)房后,陳氏便出來,笑著道,“老爺剛剛說的算真?”
陸韶安正在氣頭上,“字據(jù)為證!”
陳氏便讓他寫下字據(jù),爽快的拿出五百兩讓他走了。
當(dāng)天陸韶安就收拾了細(xì)軟,帶著陳蓉離開陸家,回霧靈觀去了。
卻說這頭,陸恒回來,余晚媱在吃飯,她吃的很慢,小口小口的咬著肉,嘴唇浸著水漬顯出一種飽滿的潤澤感,她望了眼陸恒,放下筷子起身,低垂著頭未語。
陸恒凝著眉看她,身上的抵觸怨氣沒了,又變回以前那般呆怔,他抬腿坐到杌子上。
旁邊候著的丫鬟送來茶水讓余晚媱漱口,再有幾個來收拾碗筷,須臾就都退出屋,只剩他們夫婦。
一坐一站,半天沒吱聲。
余晚媱沒有提父兄,只道,“老爺縱有錯,也沒必要這么吵,他若真走了,傳出去就是爺不孝。”
陸恒掀起眼睨她,“你在教訓(xùn)我?”
余晚媱微撇臉,又是一陣沉默。
驀然外頭響起叫聲。
“世子爺!老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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