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這是要干嘛?
不是要殺她么?
花梨腦海里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身體直挺挺不敢動,心提到嗓子眼,可花梨心有點大,很快心情開始從緊張到松懈。
一雙水潤潤的眼睛溜溜噠噠地往少年身上瞅。
她滿頭霧水。
劍刺進巖石后,少年擋在花梨跟前,垂著眼眸盯著她,若有所思著什么。
那雙難掩風情的丹鳳眼像是注視著她,又像是根本沒把她放進眼里,殘忍又天真,似乎還夾雜點……不悅?
然后。
就沒了。
花梨想不明白現在的情況,很沒骨氣地不吭聲,又過了陣實在受不住這詭異的氛圍,受了一天驚嚇,忍不住眼睛紅了。
孩子委屈狠了。
憑什么啊,先是莫名其妙來砍她。
這刀現在還懟在她臉上,傷口處又疼又涼,少年半點拿開的意思都沒有,太欺負人了,她要跟他好好談談!
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花梨心一狠,杏眼一瞪,瞬間氣焰八尺高,正義凜然道:“你……”
“你……”
兩人同時出聲。
少年挑起眉,有些意外:“嗯?”
花梨跟他對視……
對視……
氣焰跟那圓鼓鼓的氣球一樣,戳一下就飛速漏氣了。
花梨光速滑跪,恭恭敬敬道:“您先說您先說。”
十足的狗腿樣。
花梨淚目,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保命要緊,不丟人!
少年似乎被花梨的反應逗樂了,噗嗤一笑,漆黑的眼眸如剔透的黑玉,漂亮得不可思議:“姐姐,你吞了我的魔丹!
“?什么魔……”花梨下意識反問,迷蒙地跟那璀璨的眼睛對視,話猛地頓住。
腦海慢慢拾起零星片段,廝殺,悲鳴,熱血,金色……
她一腳踹開魔獸的頭,癲狂地把什么東西塞進嘴巴里。
“……”
花梨身形瞬間矮了一截。
“記起來了?”
是債主大人。
花梨慫了,偷瞄他一眼,底氣不足地小幅度點頭:“嗯!
少年沒說話,黑眸注視著她,在等她說話,目光讓她好緊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有一點無措,試探著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當時不清醒,剛從上面摔下來,可能摔傻了……”
花梨越說越小聲,也深知自己的話不怎么可信,尷尬讓她紅了臉。
她是修道之人,自然清楚內丹在某種程度上比命還重要,她能感受到身體的變化,經脈內傷已修復。若非吞下對方的內丹,此刻她早是死人了。
“那怎么辦啊?”她小小聲問,“我想辦法吐出來?”
少年輕挑眉,似乎并不反對,花梨一頓,猶猶豫豫地走到一旁。
……
過了一會,她慢吞吞地挪回來,眼睛水汪汪泛著紅,把自己折騰得不清:“吐……我吐不出來!
他就看著她笑,似乎在輕諷她就這么點誠意。
少年長得實在太漂亮,輕諷的時候臉上高傲冷漠卻還襯眉眼精致,狹長眼眸如清澈碧水,當真好顏色,半點不惹人厭。
花梨表情訕訕,垂頭喪氣地垮下肩膀,小脖子支愣不起來了:“你有別的方法嗎?”
短促的出鞘聲,一把華貴精美的匕首遞到她面前,上面繁復的紋路和咒語都昭示它的價值連城,可那白玉般的手把這寶器都襯得暗淡無光。
手的主人溫柔輕笑:“姐姐,挖出來吧。”
花梨:“……”
啊啊啊啊啊什么?!
沒辦法冷靜!方法就不能稍微有點人性么?
花梨抽了口氣,驚惶抬頭,想后退一步,被少年左掌緊緊扣住纖細的肩膀,他似乎根本沒用力,但她動彈不得。
花梨求證般看他,磕磕絆絆:“什么?我沒聽錯么,挖……挖出來?”
“是啊!鄙倌昝髅男χY貌地往前遞了遞,要不是那散不去的血腥味道,簡直就像是前世優雅溫柔的優等生在遞表白信。
花梨舔了舔干燥的唇,沒有動。
“姐姐?”少年柔和地催促,如初春掠過的柔軟春風,聽得人心都快化了,連威脅都像是嘴里含著糖。
可糖再甜有屁用啊,里面裹著頂級鶴頂紅!
逃無可逃,花梨心情復雜──鬼知道我為什么要經歷這一切。
花梨扁了扁嘴,委屈接過匕首,把刀尖頂在丹田,半天下不去手,忍不住期期艾艾舔了舔唇:“真的……沒別的辦法了嗎?”
砍妖獸和砍自己還是有本質區別的,她其實很怕疼的。
“既然姐姐下不去手,我來幫幫姐姐吧!彼彳浫顼L的語調還未散盡,執匕首,在花梨還未反應過來時,握住她的手,含笑扎進她的丹田。
尖銳的疼痛傳來,花梨茫然睜大眼,眼眸映著少年漂亮眉眼漫不經心里的殘忍和冷漠。
可下一瞬,少年被一股恐怖強大的力量重擊,連人帶匕首被打飛出去,狠狠撞在對面的巖壁。
他悶哼一聲,漆黑如瀑的長發滑落肩頭,吐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他的唇。
花梨腿軟跪摔在地上,左手撐地,右手顫抖著捂住肚子,眼前一陣一陣眩暈的黑。
疼……
好疼啊……
她咬唇忍耐著,汗從白皙水嫩的臉頰滑落,渾身發抖,覺察出那匕首不同尋常的傷害力。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愣住,眼睛漸漸變得清明,垂眸,木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又摸向原本受傷的位置,皮膚光滑如初。
又想到了什么,往臉頰上摸。
不知道什么時候,她臉上的傷口消失了。
修士的身體雖然比普通人修復能力強,但花梨這種弱雞顯然不在這么迅速的范疇內。
花梨愣了許久,有些搞不清狀況,猛地抬頭,看向靠在墻壁上急促喘/息的羸弱少年,鮮血把他的唇染得更紅了,他也更美麗了,妖異脆弱的絕世美貌。
她緩緩站了起來。
他顯然受傷不輕,云淡風輕的眉眼微微皺起,匕首掉到一邊,白皙的右手無力耷拉著。
聽見她走近的腳步聲,只掀開長睫看她一眼,便懶懶散散地閉上了眼眸,是全無防備的姿態。
花梨心情非常復雜,少年似乎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可底牌亮得無所顧忌。
花梨輕踢了踢他的腿,心情微妙:“你殺不了我吧。”
少年睜開眼,急促呼吸了一下,似乎有點苦惱地笑,可眼底分明桀驁不馴,根本沒把花梨看在眼里,語氣輕蔑:“是啊,麻煩了呢!
花梨忽然有點看不慣他的囂張樣,上下打量著他,蹲下來,故意語氣涼涼地恐嚇:“喂,臭小子再這樣我就殺了你哦!”
她倒不是真想占他便宜,單純是他真的好會氣人啊,特別會挑起人的惱火。
“姐姐真是可愛!鄙倌陳炐,笑得肩膀一直在抖,有點神經質,“算了。那給姐姐個機會吧。”
花梨不確定地愣。骸笆裁?”
少年不甚在意把骨折的右手板正,撿起匕首,親手放進她手心:“姐姐,要不要玩玩?”
花梨看看手里的匕首,不可思議地抬頭:“你瘋了么?”
他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傷勢,微微起身,靠近她,血腥味和少年清冽的氣息縈繞在她鼻尖,如情人在耳邊低喃:“我陪你玩啊,試試能不能殺了我。”
花梨頭皮發麻。
不是人干事,花梨要把手抽出去。
他卻在那時候緊緊握住她的手,在她瞪視他時,愉悅地跟她手指交纏,寸步不讓。
匕首大力壓在她手心,硌著她,硌到疼,手指發麻。
他彎著眉眼,輕聲細語道:“姐姐不敢嗎?”
被逼到這種境地,她開始惱火了:“你才不敢!給我放開……”
噗嗤──
未盡的話徹底消散,她茫然失語地看著他。
少年握著她的手扎進自己的身體,溫熱的血液在兩人交纏的手流淌,戰栗從指尖順著筋脈神經傳到心臟。
花梨呆呆看著他,徹底懵圈了。
我是誰?
這是哪兒?
發生了什么?
她前面這個神經病是誰?
腦袋轟地一聲炸開,慌張要掙開他的手。
他驀然收緊,長指仍舊包裹著她的手,沒讓她掙脫,握得更緊了,笑吟吟著仿佛蠱惑人的絕世妖精:“姐姐,只有一次機會哦。”
“放開啊!他媽誰要這破機會!我又沒!”
花梨心態崩了,不管不顧地去掙脫他的手,慌慌張張地翻儲物袋,找藥瓶。
少年收回染了血的手,匕首丟到一邊,甩了一下手,血順著修長的手指落到地上,表情帶著興致索然和冷淡,陰郁和不屑慢慢浮現在那張過分漂亮臉蛋。
他冷冷地看她,輕啟紅唇,說話刻薄狠毒:“太弱了。真是廢物!
花梨找藥的手一頓,拳頭硬了,干巴巴地反擊:“快死了你話還這么多!”
她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推著他的肩膀讓他靠在石壁上,藥粉不要錢地往傷口上灑,失血讓他的唇迅速失色。
他沒有拒絕,呼吸略微沉重,閉著眼任她動作,渾身暴戾沉郁,魔性殘酷倨傲,讓人想到那黑不見底的致命沼澤。
她在她曾經的世界,父母嬌慣,天真無邪,受傷也就削蘋果被割一刀,還會哼哼唧唧地撒嬌,來到這個世界后,受傷都成家庭便飯了,哭都找不到人哭。
她還是怕疼怕受傷,可是已經會忍著疼往前沖,然后給自己備很多很多藥。
花梨又從儲物袋里摸出來一個藥瓶,倒出一顆藥。
花梨遞上去:“吃藥吧!
過了一會,少年慵懶地掙開狹長的眼眸,睨了她一眼,看向她手上的藥,面無表情地靠著墻,手臂搭在半屈起的腿上,骨節分明的手垂著,眼睛陰沉冰冷。
他現在虛偽的假面都懶得裝了。
回春丹她都只有兩顆,救命用的,剛才她吃了一顆,現在就剩下這一顆了。
竟然還看不上。
狗脾氣!
花梨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這是我最好的丹藥了,你愛要不要!死吧死吧!就地挖坑埋了,棺材錢都省了,明年今日會記得給你上香!
“你喜歡什么花?我會給你帶的!
小姑娘氣得全身發抖,細嫩的手握成拳頭,好像他再不識好歹,她就忍不住撲上去咬也要咬死這混蛋!
少年神色寡淡,臉上沒有半點波瀾,帶著居高臨下的冷漠,花梨抿唇冷淡地跟他對視,憋著滿肚子的火。
兩人僵持著。
似乎是她的執著太聒噪,又或許是因為身體開始不適,少年忽然皺眉,陰郁地垂下睫毛,抬手,接過她的藥,面無表情丟進嘴里。
她看到他的手腕。
少年體質很脆皮,剛她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還能英勇地在萬魔間搶到丹藥,可就這么一會,他右手腕都快腫了一塊。
她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是自己把對方健康偷走的心虛感,讓她沒辦法平靜地看著他受傷。
肚子里的火慢慢燒不起來了。
她嘴巴動了動,結巴道:“我……我自己能取出來嗎?”
他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抬起頭,長發零零散散落到白皙的脖頸,毫無感情的黑色瞳孔莫名透著股玩味。
花梨皺起眉:“看我干嘛!
“哼!
少年忽然笑了,眼眸瀲滟眼底淡漠,笑她不自量力,非;熨~,不屑一顧道:“這般無用,怎做得到!
“行吧。”花梨實在搞不懂少年變化多端的心情,想了想,把整瓶藥放在他旁邊,“這里還有一些,不過都不怎么好!
她只是小宗門的外門弟子,資源不多,這些丹藥是每月免費領取的?上攵幮绾,可她節儉慣了,總覺得有比沒有好吧。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收集點魔獸尸體,一會就回來了。”
他懶洋洋地拿起藥瓶,不甚在意地把玩,臉上的冷漠褪去,化為綿綿曖昧春情,眉眼彎彎笑:“姐姐是個好人,我很喜歡!
花梨鼓了鼓臉,著實佩服他這變臉的速度,云淡風輕地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
當然更多的,只是他壓根沒把她放心上,他實力強大,陰晴不定,自然不會考慮她的情緒,只考慮自己的喜好,隨心所欲想如何就如何。
花梨去撿她的劍,拔起劍后,看到上面已經有了好幾道裂痕。
頓時心疼得不行,這是她機緣巧合拿到的,唯一一件還算勉強拿得出手的法器,在鳳雀手下的都沒輸,在少年明顯留有余力下快要陣亡了。
她顧不上傷感,爬上尸山,用劍一塊塊魔獸尸體撬開。
這些魔獸都被砍得不成樣子了,更過分的有些都被剁成肉泥了。
她想,她不但活下來了,還把對方的寶貝搶了,也真是很牛逼了。
花梨把能用的都扔到儲物袋里,她實在太窮了,儲物袋的空間也不夠大,只能挑點值錢的,憂傷地對剩下的扼腕嘆息。
窮光蛋的愿望就是這么樸實無華。
花梨收獲滿滿地回來了,看見藥瓶擱在地上。
她一拿,就知道他根本沒吃,都快把自己玩死了,還這么矯情,不過到底不關她的事。
她把藥收了起來。
花梨在他不遠處坐坐下來,氣氛有些詭異,是自然地和陌生異性單獨相處的不自在。
雖然有點后知后覺。
唔……
花梨一時不知要做什么,不尷不尬地自我介紹:“不打不相識,我們也算有緣。我叫花梨,你呢?”
少年恢復了他的好脾氣,妖冶的臉龐一笑,眼睛彎下來,像月牙:“姐姐,我叫君扶玉!
“什么?”花梨控制不住表情了,呆呆道,“君扶玉?!”
花梨心態崩了,氣壞了。
君扶玉。
這本書里的大反派啊,在男主男配不停地向女主獻殷勤的時候,始終不屑一顧的男人。
心思詭詐,隨心所欲,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她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剛擺脫女主就遇上了大反派。
惡毒女配只配這種待遇么?中場休息也沒有,剛出虎穴就入狼窩,生怕她活著。
生產隊的驢也沒這么磋磨的。
花梨再一次感受到這個世界深深的惡意。
君扶玉漫不經心用白凈的手帕擦拭手指,頭也不抬地下判斷:“姐姐認識我!
“不認識!”花梨下意識擺手否認,“我就是覺得這名字挺好聽!
“是么?”
“是啊。”
“姐姐連說謊都不會。”
花梨:“……”
“不過,認識也無所謂呢。”君扶玉懶洋洋往后靠,側頭看她,眉宇間沒有任何不渝之色,紅唇慵懶勾起,“結局不會變!
臥槽,你想干什么?
這是大反派發言!
她現在再捅一刀來得及嗎?總覺得很危險啊,生命完全無法得到保障啊。
沉默。
花梨臉上不露分毫,心里計算著錘爆他狗頭的可能性。
無限接近……零。
會心一擊!
花梨內心變成了一個流淚貓貓頭。
太慘了。
令人絕望。
好在她心態向來不錯,很快接受了這個設定,難受被憂心忡忡取代。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他也不可能放她走的。要不,什么時候找個機會趕緊跑路吧?
跟反派綁在一起,不就是站在男女主的對立面,跟世界意志作對嗎?她這種無用的小蝦米,總覺得被浪一拍就要去見閻羅王了,哪里經得住折騰啊。
花梨非常憂愁,揉了揉臉蛋,心不在焉地從儲物袋里拿出一袋糖,吃了一顆,隨口問:“你吃不吃糖?”
她不過是禮節性地問問,問完就往儲物袋放,所以在聽到那個“吃”字還沒反應過來,放到一半猛地回神:“你要吃?”
君扶玉被她驚訝的模樣逗樂了:“不是姐姐說要請我吃?”
花梨表情怪異,語氣糾結:“可這是糖啊!
此時少年乖巧地很,毫無攻擊性,宛如一個尋常的鄰家美少年,狹長的丹鳳眼看向她時無辜而困惑,微垂的長睫毛還有點委屈:“我不可以吃糖么?”
這張臉真是占盡優勢,非常具有迷惑性,好像是她的錯一樣。
誰能想到一刻鐘前,他還算計著讓她刨腹取丹,心思冷酷下手狠毒,看著她的眼睛毫無感情。
若不是條件不允許,她的結局跟地上慘死的魔獸不會有絲毫不同。
盡管如此,花梨還是忍不住吐槽。
你不是大反派嗎?
大反派還吃糖嗎?
聞所未聞!
驚世駭俗!
太崩人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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