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寧稚一愣,這還是邵朗星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領別人回來。
其實其余的倒無所謂,主要他做的是雙人餐,現在桌子上擺著的那些也僅僅夠他跟邵朗星填飽肚子而已。
……可人家既然過來了,總不能不讓吃飯吧。
寧稚回憶了下自己打開冰箱時那空蕩蕩的內膽,臉上掛著的笑意很快出現了一絲龜裂。
但邵朗星明顯是想偏了。
他眼睜睜看著寧稚在聽完自己說的話后開始出神,沒過幾秒表情就變得像被雷劈過似的,立時覺得有點不耐煩。
“校外有一家服裝店今天開業,晚上請我們舞團過去助演,三分鐘的曲子跳三遍,每個人給六百塊錢,包車接送!
趁著那人還沒上來,邵朗星干脆整個身子靠在門邊,低聲解釋道:“舞是之前就學過的,但是太長時間沒跳,得重新過幾遍。而且我們人也不夠,臨時從藝術團借了一個!
邵朗星神情不善,講講停停,一副懶得說但還得說的模樣:
“我直接從學校帶出來,一會兒去排舞也方便……是個大二的學弟,叫左熠。”
寧稚當然聽得出這些話背后的意思,這是不想他亂吃飛醋提前告知情況呢。
雖然他本人心里惦記的不是這個吧……但邵朗星都說到這份上了,寧稚也不可能唱反調打他的臉。
是以寧稚只能頂下這口暗鍋,微笑著接話道:“價開太低了吧!
“就我自己的話,當然低。”
邵朗星一哂:“可這是一大幫子人,都按我的價位來,他請得起嗎?”
邵朗星說的是事實。
他做自媒體做得早,單個平臺的粉絲量過三百萬。雖然影響力跟明星比不了,但走在路上偶爾也會有人上來要簽名跟合影,想找他吸客的商家一抓一大把。
而他在學校組建的那支舞團,除邵朗星之外大家都是普通學生,能讓服裝店老板把價格拉到每人六百,應該已經是費了很大力氣商談的結果了。
這么思忖著,樓梯里遠遠傳來一連串腳步聲。邵朗星回頭看了一眼,見是左熠,把門開的更大了些。
左熠人看著單薄,不到一米八的個頭,比寧稚還矮幾公分,但體力方面很夠看,連爬五樓喘氣也只是比平常急促了一點點。
他把拎著的兩大兜塑料袋放在玄關的地上,直起腰抹了把額頭的汗,看向自己不認識的那個人。
“你就是寧稚吧!
左熠臉長得顯小,似乎有點怕生,抿著嘴小心翼翼地笑了笑:“聽邵哥提過幾次!
寧稚禮貌點頭:“是我,你好!
寧稚大學畢業后直接進入社會,工作至今過去了將近十年,平時接觸的都是些老油條,已經很久沒見過表現這么青澀的人了。
他找出雙新拖鞋放在地上,聽見左熠受寵若驚地道謝,更加覺得新鮮,努了努嘴剛想說沒關系,邵朗星就已經先他一步開了口。
邵朗星低頭看了看地上的東西,蹙著眉問:“我說讓你去買一瓶紅花油,這都是些什么?”
左熠像是被他突然沉下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換鞋的動作都不由放慢了不少:“晚上的表演有跪地跟bk動作,我看藥店旁邊有一家戶外用品店,就順手給每人都買了副支撐護具,想著訓練用得著……”
左熠驚惶道:“不行嗎……對不起,我不清楚!
“你……”邵朗星看著他的表情也不好說什么,硬生生把想罵的話憋回去,深吸一口氣道:“我等下用微信把錢轉給你,到了舞蹈室,別說這些東西是你買的!
左熠不明就里,但沒敢跟邵朗星頂嘴,只能拼命點了點頭,聽他的話率先走到餐椅坐下。
他們交流寧稚插不進去,一言不發地在旁邊當了半天吉祥物?粗箪讵氉栽趶N房坐立不安,眼巴巴地往他們這邊看,寧稚終于收不住自己那點好奇心,伸手拽了下邵朗星的襯衣下擺:
“你為什么要生氣,這不是好事嗎。”
“你懂什么?”
邵朗星下意識張嘴嗆了一句,末了也覺得不應該拿寧稚撒氣,又陰著臉解釋道:“我們舞團有個人家里窮還敏感,別人給買什么東西都覺得是施舍,歪理特別多,煩得要死……一會兒你就看到了!
寧稚捕捉到關鍵信息:“你要帶我去?”
邵朗星嗯一聲:“平時給我們拍視頻的那小姑娘生病了,想讓你幫忙錄一次相,忘了提前跟你說。”
說到這里,邵朗星側頭看他一眼:“不愿意?”
“怎么會!
寧稚想了一下道:“但我中午有個約,得推一下!
寧稚捏起手機沖他擺擺手:“你們先吃飯,我給人家回個消息。”
邵朗星盯著他沒說話。
左熠聞言倒是走過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邵哥你應該是之前沒說我也要來吧。桌上就擺了兩副碗筷,我看鍋里也沒有多余的飯菜,要不還是你們吃吧,我路上隨便買點就行!
寧稚搖搖頭:“到哪兒都沒要客人餓著的道理,而且你們來的太慢,我在之前已經吃過了!
左熠一臉不信,急切地往前走了幾步,但還沒等說出話來,寧稚就搖搖頭打斷了他:“你們排練要緊,我這也還有正事要談,快去吧!
邵朗星立在一邊,聽他倆有來有往地推脫了半天,終于忍無可忍:“行了,別磨蹭!
邵朗星側過臉面向左熠:“他又不是小孩兒,不會干虧待自己的事。你趕緊該干嘛干嘛,少在這耽誤時間。”
寧稚笑著應了一聲是,同邵朗星點點頭,轉身走回臥室關上了門。
進到除自己以外空無一人的小房間里,寧稚一直繃著的臉才慢慢垮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手很輕地在自己腹部按了一下。
寧稚剛剛跟邵朗星說的話不是作假。
今天中午他確實與人有約,只不過這個有約的人寧稚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到。
邵朗星的邀請很突然,但某種程度上也算給了他一個可以合理鴿掉對方的理由。
寧稚想了一下,麻利地把邱幼遠從微信黑名單里拖出來,發出一條消息,又迅速把人關了回去。
寧稚昨天晚上剛熬夜趕了張圖,為保不困喝了小半宿咖啡。拖到如今這個點兒還沒吃上東西,本就不怎么好的胃雪上加霜,已經在隱隱作痛了。
他滿臉麻木地往床上一倒,心說以后再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就是狗。
……
邵朗星排練的地方離自己住的公寓不近,就算開車一路暢通無阻也起碼需要二十分鐘。
而現在是周末,大學附近來往的出租車都有客人。
寧稚知道邵朗星懶得等,自然而然地就承擔起了送他跟左熠過去的任務。
邵朗星跟左熠有話要說,所以雙雙坐在了后排。寧稚一個人在駕駛位百無聊賴,等紅燈的時候沒勁到極點,豎起耳朵聽了幾句,發現他們在聊如何走隊形。
術業有專攻,排舞這方面寧稚一竅不通,很快失去興趣,蔫回原地不再關注了。
幾秒之后,他抬頭看了一眼后視鏡。
邵朗星是典型的衣架子身材,寬肩窄腰比例極好。今天套著件帶刺繡圖案的黑色棒球服,頭上草草蓋了個鴨舌帽,襯得整個人張揚又明媚。
而左熠此刻跟他肩抵著肩,在邵朗星的對比下顯得跟發育不良一樣,瘦削得可怕。
寧稚有點走神,又想起了鄒蘭穗早上拿給他看的那張圖。
那上面跟邵朗星喝酒的人穿衣風格很年輕,和左熠這身白t牛仔褲大同小異,但身型看起來卻挺括太多,倒是跟寧稚有點像。
以旁觀者的視角,一個人眼睛里的東西說不了謊。他能感覺到,邵朗星看向對方的目光小心又認真,應該是真的很喜歡。
指示燈由紅轉綠剛過一秒,后面排著的車流就開始瘋狂摁喇叭。寧稚回過神,趕在暴躁的各路司機開車罵人之前,忙不迭踩離合開車往前走。
寧稚在榮軒住了十多年,對每條車道的走向都爛熟于心。一面四平八穩地轉方向盤,一面還能分心猜猜邵朗星跟照片上的人是什么關系。
這么一想,回憶的思緒就好似坐了火箭,裹著寧稚風馳電掣地奔向兩個月前。
他跟邵朗星的初遇是在一家酒吧里。
當時邱幼遠訂婚的消息剛傳開,卻還把寧稚找來說以后照常炒cp。寧稚被惡心的夠嗆,一句話沒說就轉身走了。
兩個老板產生矛盾,下屬員工同樣著急。一時間不管是自己spray工作室的職員,還是邱幼遠那邊的人,都非常迫切地想知道他的態度。
但那會兒寧稚其實也很茫然,情感上告訴他不能答應邱幼遠的提議;理智上又很清楚邱幼遠已經是新銳編劇,如果繼續保持合作,他的事業也會跟著再上一層樓。
寧稚做不出決定,索性將手機丟進了裝著威士忌的rock杯里,準備什么都不想地在吧臺睡一覺。
結果沒等趴下去,胳膊旁邊的桌子倒是先被人輕輕敲了敲。
寧稚抬起頭,就看見邵朗星端著兩杯香檳沉默地看著他。
再然后,邵朗星把其中一份放在了寧稚手邊。
寧稚只猶豫了一瞬,隨后就拿起來笑著說了句謝謝。
兩個人各懷心事,心照不宣,喝過了那杯酒,出門右拐走到最近的賓館火速掏證開房。
第二天早上,寧稚邊打哈欠邊站在衛生間門口催邵朗星快點洗漱,邵朗星則側頭看著他身上被自己弄出來的紅印子,說出了一句很突然的話:
“要不……咱們在一起吧。”
……
當時寧稚光顧著震驚,沒把邵朗星言語間突然的停頓放在心上。
現在想想,可能邵朗星那句話,原本是打算說給另一個人聽的。
“到了!”寧稚把車停在舞蹈室門前的空位上,左熠抿了下唇,張口夸道:“剛才那個車拐彎不減速,差點嚇死我,還好寧哥開得穩。”
寧稚一笑,去后備箱把那兩兜護具拎了出來。
邵朗星走到他身邊:“我拿吧!
寧稚沒拒絕,但只遞了其中一袋過去:“不是怕那個朋友會多心么,我今天第一次來,你就說是我給大家的見面禮!
邵朗星愣了愣,很快明白了寧稚的意思。
他一時也想不到很好的辦法,點點頭:“行,就按你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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