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他這話問出來,寧稚的第一個反應是有點想笑。
寧稚朝俞冠玥擺擺手,看著人走出書房帶上門,才淡淡地對邱幼遠道:“邱老師,別自己要成家就以為別人都能迅速脫單行嗎,哪有那么容易。”
邱幼遠說了句抱歉,輕聲解釋:“我是聽蘭穗說……”
鄒蘭穗確實撞見過自己跟邵朗星待在一起,還在之后不久就拍到了邵朗星跟別人在一起喝酒的照片,可這些事沒必要讓網(wǎng)友也知道。寧稚開口打斷他接下來的話,不耐煩道:“我表哥家的兒子,親外甥,過來住幾天而已。”
因為那兩條說他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彈幕,寧稚有點意興闌珊。
他關掉電腦上放著的直播,把玉談雛的微博調了出來,打算看看有沒有人找過來約設定有趣的同人圖。
跟spray背后有官方團隊不一樣,玉談雛是寧稚高中就創(chuàng)建起來的畫手id,一切運營都由本人負責,平時接稿也是直接在私信里挑,隨心散漫得很。
大概這年頭連一個畫畫的談戀愛都能稱為流量密碼,邱幼遠不依不饒,還在旁敲側擊想問點跟私生活有關的話題。寧稚懶得跟他周旋,敷衍地說了句“少打聽我。”之后干脆把麥掐了。
他把耳機摘下來扔到一邊,去臥室給自己找了身布料柔軟的睡衣?lián)Q上,這才折回來慢條斯理地挨個點開來看約稿信息。
特地高價花錢去約同人圖的,很多都是家里有礦的追星小姑娘。寧稚翻了半天,發(fā)現(xiàn)十個里有九個是當紅偶像的鐵桿粉絲,偶爾夾雜著幾個二次元愛好者,跟平時的私信狀況并沒有什么出入。
寧稚暗自思忖再看最后一個,如果依舊沒什么新鮮設定的話,他就在上面那些求稿人里隨便挑一個算了。
寧稚本著相當消極的心態(tài)點進聊天框,一進來首先注意到了對方附上的b站分享。
畫著粉紅色愛心的視頻封面,兩個正在微笑的少年被簇擁在中間,動作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接吻。
饒是寧稚一眼就能看出,這張照片明顯是被p成這樣的,他也忍不住一下子恢復了正襟危坐的姿勢。
因為那張封面圖上的兩個人,從外貌看上去分明是邵朗星跟他自己。
……可他一直沒在社交平臺露過臉,更沒在網(wǎng)上跟邵朗星產(chǎn)生過交集啊。
寧稚百思不得其解,抿了抿唇繼續(xù)將光標向下滑,看到了對方發(fā)過來的一行標注小字:
街舞區(qū)up繁星x音樂區(qū)up涼月。
寧稚感覺耳邊轟的一聲。
他腦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個非常離譜的念頭。這個念頭成型的速度很快,幾乎是逼著寧稚在百度上打下了‘b站涼月’這幾個字。
不到半秒的時間,顯示屏上就出現(xiàn)了他想要看到的內容。
百度百科的第一條里,明明白白寫著俞冠玥的生平簡介,右上角甚至還貼了一張他高三照的二寸免冠證件照。
寧稚想想鄒蘭穗趾高氣揚拿給自己看的相片,再想想邵朗星號稱要去給朋友接風洗塵那天的日期,跟t大推免復試的時間,一切還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寧稚一言不發(fā),把那條約稿信息從頭到尾認真讀了一遍。
這位想從他手里拿圖的老板應該年齡不大,善用各種黃臉小人表情包,在對兩個人的身份標注之下,大刺刺寫了一長串小作文。
其中很明白地寫出了來意,說年前幾天就是邵朗星的生日,因為喜歡他跟俞冠玥在一起的氛圍,想找畫師畫一個他們的同人圖作為生賀,于當天以后援會的名義發(fā)給邵朗星。
寧稚無力吐槽各個圈子莫名其妙搞后援團的現(xiàn)狀,視線全凝聚在了她的最后的兩句話上。
【繁星唯一提到過的畫手就是spray,而您的畫風又跟spray肉眼可見的相似。】
【如果可以在這里約到他們倆的同人圖,我相信對繁星來說,一定會是個極其難忘的生日。】
那確實會很難忘。
寧稚又讀了一遍對方在成圖構想里填的內容,無不嘲諷地想道。
生日當天,收到一張由現(xiàn)男友親手畫出的,自己跟偷偷喜歡的人的黃|圖。
邵朗星只要思維邏輯稍微正常一些,估計感受到的都不會是驚喜,而是驚嚇了。
……
后來寧稚還是把那個邵朗星跟俞冠玥的單子接了下來。倒不為別的,實在是邵朗星這粉絲開價太高,一張同人圖大刀闊斧提到了兩萬,以玉談雛這個畫師號來看,已經(jīng)算是很難得的價格了。
……再加上,最近幾年網(wǎng)圖審核逐漸收緊,寧稚畫清水畫得著實無念無想,已經(jīng)快不知道什么是成年人該看的東西了。
而且他這號從來不接商稿,既然不用作盈利性質,也不涉及惡意抹黑,尺度稍微大點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這樣兩相思量了半天,寧稚終于成功將自己說服。他跟那姑娘加上微信,按規(guī)矩走了代繳稅的正規(guī)平臺簽訂合同,協(xié)議在邵朗星生日的前三天上交成品稿,并且隨時向她展示制圖進度。
寧稚草圖畫得很快,沒幾天就勾出了個大概發(fā)給對方過目。
只不過沒想到這姑娘要求不少,搭眼一看就馬不停蹄提了好幾個不滿意的地方,甚至連之前她自己親口說過想要的特點都要修改。
寧稚被氣得七竅生煙,坐在電腦前劈里啪啦地打字:
【老板,你在微博私信里明白地寫出,想要這兩個人穿的衣服少點透明點。】
【然后現(xiàn)在你跟我說,覺得這畫得太暴露了?】
對面秒回,態(tài)度倒是很好:
【我是那么說的,但是這也太……太那個了嘛!】
【???這怎么就那個了。】
【他倆一沒負距離接觸二沒露點,頂多就是濕了點身,再清水還叫什么黃|圖?這兩個字可是你自己說的。】
【我,我就是想看繁星露露腿,他發(fā)的視頻里就沒穿過短褲,誰知道你畫出來會這么澀情。】
【還有涼月,簡直一整個男德模范標兵,直播穿襯衫的時候扣子都沒解開過……】
寧稚一臉四大皆空,冷靜地看著電腦屏幕,想看看她到底還能說出些什么東西。
石英鐘表上的時間就快要指示到六點整,現(xiàn)在早不是寧稚剛復工回工作室的時候,廣大職員當然不會自主加班。
黎瓊出于人道主義,趕在下班的前幾分鐘,給他帶了份飲料上來。
“確定不走?”黎瓊臂彎挎著時裝包,小碎步溜到門口:“今天是周末,你不回去陪小男朋友嗎。”
寧稚有氣無力地道:“走,我馬上就撤。”
寧稚沖她招招手,指著自己畫出來的同人草圖給黎瓊看:“你來掌掌眼,這真的有非常過火嗎?”
“……怎么,你終于去搞擦邊了?”黎瓊有點好奇地走過來,俯身看了一眼寧稚放到最大的那張圖片。
黎瓊驚恐道:“我怎么覺得這兩個人有點眼熟……你喜歡那小網(wǎng)紅已經(jīng)喜歡到這種程度了嗎?”
寧稚:“……”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寧稚直奔主題,勉強重復:“這張畫,尺度很大?”
黎瓊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終于能用正常旁觀者的目光審視地看過去。
黎瓊偏了偏腦袋,沉吟了一會兒:“怎么說呢……當海報夠嗆能過審,但單看沒大毛病。”
寧稚重新切到跟買主的聊天界面,示意黎瓊跟自己一起看她后續(xù)的回復。
【你說什么……什么負距離接觸。】
【他們現(xiàn)在還不夠親密嗎。】
【都,都抱在一起了!】
黎瓊忍了又忍,終于將拼命上揚的嘴角壓了下來,故作平靜道:“你這位買家挺單純的。”
寧稚看著她快憋岔氣的模樣,蒼涼一笑:“她還跟我說自己是lsp,叫我弄得越勁爆越好。”
寧稚起身開始收拾東西,關掉顯示屏,拿著車鑰匙跟黎瓊肩并肩走出這棟大樓。
臨近地下停車場,兩個人即將走向不同的分區(qū)。寧稚看了一眼微信,又立刻皺著臉把屏幕按滅了。
黎瓊瞥他一眼,幸災樂禍道:“小丫頭又做出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發(fā)言了嗎?”
寧稚抿了下唇:“沒有。”
這次的消息是邵朗星發(fā)過來的。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說自己晚上要去跟朋友吃飯,晚點才能回去。叫寧稚困的話不用等他,早點睡也無所謂。
邵朗星心里不愛藏事,這一點跟寧稚截然相反。所以就算跟寧稚在人際交往方面沒有交互,也會盡可能在推遲或取消約會的時候,將要做的事和身邊的人對寧稚提前表明。
就像他之前跟自己解釋左熠的時候身份一樣。
類似朋友這種很適合隨便敷衍的代稱,邵朗星其實很少使用。
相識至今三個月的時間,偶爾在他嘴里聽到這個詞,仔細想想好像都跟俞冠玥有關。
寧稚說不上來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
邵朗星拿他當替身這件事,寧稚其實早就猜到了。
畢竟他們會攪在一起,本身就得歸功于酒精跟某種原始欲望,誰都不比誰無辜。上床第二天確定關系,確定的到底是戀愛關系還是炮友關系,兩個人更是統(tǒng)統(tǒng)沒有細想。
換句話說,寧稚自己都無法認清,自己在跟邱幼遠正式分手后沒幾天,就搬到邵朗星住處這件事,究竟存了幾分借著他轉移注意力的心思。
逃避可恥,這句話寧稚很小就聽過。
但它有用。
只不過,不在乎邵朗星在他身上揮汗如雨的時候想的是別人,跟這個別人就是寧稚自己的外甥,是完完全全的兩碼事。
寧稚的關注點只要往這上面稍微一靠,就覺得簡直荒唐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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