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魔王
原來吳清鈴比林樹到的還早。
她醫院就在附近一家公立三甲醫院,又是較為清閑的科室,接到林樹的微信立即就趕過來了。
不過她到的時候從病房門的小玻璃窗看了眼,常嶼在睡覺,便沒進來打擾。
床邊多了個人,一看就是護工打扮,但林樹昨晚回家還抱怨翁家那家人連個護工也不給常嶼請,所以今天確實是出事了。
順著病房門口貼的“主治醫師”名稱,吳清鈴直接就去找醫生問清常嶼的情況了。
其實以她的判斷,也是讓常嶼忍受疼痛繼續注射為好,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當她聽到翁家人,尤其那個男的,當面就對小孩子唇槍舌劍,吳清鈴的火一下就上來了!
不就是陰陽怪氣嗎,誰不會啊!
吳清鈴年輕時可不是個好相與的,林樹,那簡直可以說是天使憨憨版的吳清鈴。
不過火也發了,此刻理智稍稍回復,吳清鈴也就收起了戰斗狀態。
她對翁有為說:“我和醫生了解過情況了,肌肉酸痛,目前沒有發熱情況,估計晚上問題也不大。注射肯定還是要繼續注射的,以骨髓移植為重,就是如果這種副作用每次注射都會發生,那常嶼身邊沒個貼身的照顧,我始終不太放心。”
翁有為笑道:“林太太您放心。今天我在這家醫院請了一位高級護工,很有經驗,相信可以把常嶼照顧得很好的。”
吳清鈴一笑:“那就太感謝翁先生了。我最近也不是很忙,不如常嶼每次注射后我都來看顧一下吧,如果有更嚴重的情況我也可以及時發現。”
趙眉嫣客氣道:“那怎么好,你畢竟還要上班,麻煩您請假我們也過意不去。每次常嶼注射時我們也下來看看吧,今天的情況確實挺突然的,大家都沒想到。”
吳清鈴笑意不減:“是的,副作用大家都料想不到。翁太太能這么說當然很好,不過我也是護士,知道翁同學那里情況復雜,有許多事都要盯著。如果還要你們顧著常嶼,那就實在太辛苦了。反正護工也已經請了,我就每天來兩三個小時看一下,不礙事的。”
趙眉嫣覺得這位林太太實在是很親切溫和,難怪常嶼愛與他們相處。她感動道:“既然這樣,那就謝謝了。有為……”
吳清鈴及時打斷了:“請千萬不要再給我錢了。”她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一個信封,里面裝的正是三萬塊錢,翁有為當初打給自己的“伙食費”。
吳清鈴os:幸好我每天都隨身裝著,以防萬一。
吳清鈴:“今天既然有機會見到,麻煩這筆錢你們一定要收回去。”
趙眉嫣當然推辭,吳清鈴卻堅持到:“我和常嶼的外婆,那是很多年的街坊了。我家老林年輕時也當過片兒警,還沒常嶼的時候就認識她父母了。林樹和常嶼更是好朋友,我們照顧常嶼那是真心的,實在收不了這個錢。”
咳,當然,這個所謂的認識也差不多只是“見過”的程度。
吳清鈴還很社會地給二人鋪了個臺階:“等翁同學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我們兩家人坐一起好好吃個飯。孩子生病當爸媽的哪能不難受啊?不過所幸你們找到了常嶼,這是老天都在幫翁同學呢!”
趙眉嫣覺得吳清鈴這話既識大體,又說到了她心坎兒里,不禁謝了又謝。
吳清鈴最終還是憑借自己的口才把紅包塞了回去。
好了,這下可真是誰也不欠誰了。吳清鈴覺得心里松快極了!
和翁有為走出病房后,趙眉嫣還忍不住夸了吳清鈴幾句,說得翁有為心里苦苦的。
他是看出來了,不光常嶼,林家人也把他們當賊防著。
這些人也不知是傻還是犟,對和自己的階級差異仿佛毫無感覺,錢財更是唯恐不及,生怕他們因為收了錢就落了個“乙方”的位置。
在林家人心里,自己這家姓翁的對常嶼就是缺乏關懷,因而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動看望。這次常嶼突然病痛,看他們意思更是責怪自己毫無準備,對自己家請的護工也無信任。
……好吧,仔細想想,自己夫妻二人確實更擔心翁奕珹的病情。
可是翁奕珹是性命攸關的時刻啊,他驕傲的如星星一般的長子說不定就要未及冠而隕落,讓他們怎么能不揪心!
也許吧,也許常嶼這個年紀的孩子確實需要更多精力,才能贏得她們的信任。但是現在是什么時候?他們如何有、怎么有精力,去用在這個過于堅強的親生女兒身上?
趙眉嫣單純,毫無所覺,翁有為卻只覺心累。
他已經付出了很多,安排了很多,擔心了很多,卻還是……
病房里,常嶼可太高興了!
吳清鈴平常看著心直口快,前面故意不給翁家夫婦面子的時候,看得常嶼手心汗都出來了,生怕他們當場掐起來。
不過在醫院這種復雜的環境工作了這么多年,吳清鈴到底還是修得了一副成熟的為人法則。瞧這收尾,多漂亮啊~
高興得她吃了兩個小籠包!
吳清鈴慈愛地看著心情甚好的常嶼:“多吃點,我瞧你住院不過兩天,下巴就尖了許多。”
林樹也點頭道:“是瘦了。”
常嶼不以為意:“昨天做檢查嘛,只吃了兩頓飯,今天也就吃了兩頓,可能是瘦了點,吃幾天就回來了。”
吳清鈴輕嘆一口氣,常嶼的性子是好,就是身世,也不知道說她可憐還是幸運了。
吳清鈴又轉頭教訓林樹:“聽到了嗎?下次上課時間不許跑過來看常嶼。我問過醫生了,采集完常嶼在醫院觀察三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就上我們家休養。你還不好好上課,別到時候回家常嶼想聽題你都不會講!”
林樹無精打采地應了。
接下里幾天的注射常嶼都出現了相似的肌肉疼痛副作用,但程度遠沒有第一天深,只大約難受半小時就結束了。
自然,吳清鈴也信守承諾,每天都來守著。
護工替常嶼換被疼痛到汗濕了的病號服和被褥,吳清鈴就在洗浴間門口蹲守常嶼洗澡,防止她因肌肉無力而滑倒。
期間翁有為和趙眉嫣也每天都來探望兩次。翁有為自然沒有那天的刺頭,趙眉嫣就更是什么也不知道,只覺得常嶼這孩子心卻是善良,每天都被注射折磨一次,但一絲嬌氣也不曾流露出來。
終于,當五天注射完畢,醫生經過一輪精密血檢后決定,第二天采集骨髓,隨后就為翁奕珹進行移植。
這一天的到來讓所有人都有些緊張。
常嶼原先是最不緊張的那個,可惜她的副作用也是原主未曾發生的,有此例在前,常嶼總害怕翁奕珹的移植也會不順利。
她還特意跑到翁奕珹的病房前看了一眼。經歷了幾輪大劑量化療,躺在無菌室里的他瘦成了人桿兒,眼窩深深地凹陷了進去,在光禿禿的腦袋上顯得格外可怖。
原先那么俊朗的青年變成這樣,讓常嶼的心情也格外復雜。
移植手術那天,翁家帶著翁奕紓來了。
常嶼的記憶里有這段,因而她覺得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實際看到翁奕紓時,她因原主記憶還是感到了一陣十分復雜的情緒。
翁奕紓是請假來醫院的,穿著私服,十分乖巧。水汪汪的大眼睛與常嶼的養母一模一樣,及腰的棕色長發更襯得她美麗。
自她穿來,她發現,大部分的人的性格都有別于書中的描寫,并不是為了主線而十足的套路化,而是說每個人的行為邏輯都是可以自洽的。
唯獨小說的女主,也就是翁奕紓,常嶼記憶中對她的印象十分扁平。
原主只覺得翁奕紓幸運得要死。
而翁奕紓,按照書中設定,理該是她的天敵。因為她的存在,擊破了常嶼生活所有的希望,從而致使她絕望自殺。
那么,即使是為了自保,常嶼也不能對她沒有認知。
這是一個,典型的,瑪麗蘇小說刻畫出來的純白菟絲花。父母和兄長的疼愛,優渥且平和的成長環境孕育出的純真美好的品性使得她自然而然地獲得了所有人的偏愛。
她的伴侶如同一個蓋世英雄,在每一個她需要他的時候閃亮登場,擊倒敵人后將她護在身后。
她的朋友們全都是工具人,為她排除異己,為她提供情緒價值,為她鞏固女主的地位。
她的父母和兄長,是她旅程的起點,卻也是終點。
只按書本走向推測,翁奕紓最想要的似乎就是不再有對自己身份的混亂感,所以最后,常嶼被趕走了,她成為了這個家里堅定的一員。
這點,常嶼有自信在這一世可以無傷達到。因為她并不想回到翁家,也不想讓翁奕紓過上她現在所經歷的生活。
想通了這一點,常嶼覺得翁奕紓看著也不是那么大魔王了嘛!
她伸出手,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嗨。”
翁奕紓看著常嶼,內心風起云涌。
沒有人告訴她,常嶼和翁奕珹,和翁有為,是那么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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