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我不值得你堅定地選擇嗎？

        沒想好的是你，有所隱瞞的也是你。

        ……

        顏璐背靠沙發，食指與中指間的香煙縈繞著煙霧。

        她眼神清明，嘴角似乎還有一點不甚明顯的譏笑，似乎在說：現在明白了嗎，傅大隊長。

        傅千烆移開目光，右手在褲子上擦了一把，又不自在地撓撓頭。

        在顏璐看來，自己吐出的這一塊真心太過腥臭逼人，讓傅大隊長難以下咽。

        她沒說話，舌尖抵了抵上顎，無形的防備隨著這個動作重新裝備于身，整個人散發著生人莫近的清冷氣息。

        傅千烆努力地干咽了好幾下喉嚨，小心翼翼的眼神從顏璐的身上瞥去，又飛快地撤開，在顏璐認為自己應該識趣地卷鋪蓋走人的時候，傅千烆說話了。

        傅千烆：“你那個……什么時候學的抽煙。”

        顏璐動作一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傅千烆大馬金刀地坐在顏璐對面的沙發上，兩人中間只隔了一張茶幾，他還維持著平日里雙腿自然分開的坐姿，無比認真地看著顏璐的右手說：“我是小學六年級那會學的。”

        顏璐懷疑自己和傅千烆當中一定有一個人耳朵或者腦子有點毛病，她詫異再一次脫口而出：“你說什么？”

        “嗐，我說認真的，我那會覺得抽煙是一個成熟的男人的獨特標志。”傅千烆摸了摸桌上的煙盒，后知后覺想起自己的打火機丟了，于是順手將煙盒重新丟回茶幾上。

        顏璐皺著眉頭，眼底森森寂靜無聲：傅千烆你是有病嗎？

        有病的傅大隊長看著她，準確來說是看著她手里的煙：“我當時學你剛剛那樣吐煙圈的時候就試了兩回就成功了，我都覺得我自己真tm有天賦。”

        顏璐眉頭皺得更緊，腦袋向后一仰，眼底無聲的“你腦子有病”清晰地傳達給傅千烆。

        可是傅千烆的腦回路盡頭連接的不是他的大腦，連接的絕對是宇宙黑洞——好大一個坑！

        聽了顏璐說完這樣的話以后，正常人當場將她抓起來然后去抓莫司言，立大功走向人生巔峰什么的。

        可傅千烆tm的就是個不正常的！

        他反復問了顏璐同一個問題兩遍，在沒得到答案之前，他甚至問了第三遍。

        “嗐，到底是誰教你抽煙的。”傅千烆覺得，女孩子家家的思想肯定要比他小時候那種不怕天不怕地的好多了，顏璐要學會抽煙，首先得有人教她，并且還是影響力深遠的那種。

        面對傅千烆反復的發問，顏璐幾乎要把兩根眉毛皺到一塊去了，在傅千烆第四遍發問之前，她搶先回答：“我爸教的。”

        然后，顏璐眼睜睜地看著傅千烆松了一口氣，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他揪的是哪門子的心，松的又是哪門子的氣。

        緊接著，傅千烆對百思不得其解的顏璐發出第二個靈魂提問：“我要是兇你你會哭嗎？”

        問完以后，傅千烆突然覺得這個提問有點籠統，正想解釋不是真的兇，就是意思意思，不會動手打人那種。

        可是顏璐的回答出乎意料，應該說是冷漠又平靜得出乎意料：“不會哭。”

        傅千烆又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氣。

        顏璐百思不得其解傅千烆的腦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開始懷疑傅千烆是不是被馬桶蓋子夾到腦子了。

        而被馬桶蓋子夾到腦子的傅大隊長周身氣場突然一變，銳利又極具侵略性。

        他突然站起身，隔著茶幾一把奪走顏璐指尖的香煙，看也不看一眼摁滅在煙灰缸里，另一只手鉗著她的下巴，逼迫她與自己對視。

        他眼睛里的怒氣驚得顏璐深深地打了個冷顫，仿佛傅千烆周身的氣場都不動聲色地結了冰渣子。

        他一臉陰沉：“我他媽的說沒說過，你病剛好，讓你不要在風口點狼煙。”

        顏璐一愣。

        這句話傅千烆確實說過。

        顏璐哭笑不得，秀麗的眉眼微微彎起，獨有的吳儂軟語腔調懶懶地傳進傅千烆耳朵里：“傅千烆，你腦子有點不清醒。”

        傅千烆一口氣哽在心尖，上不去也下不來，他看著顏璐居然還笑得出來，居然還是皮笑肉不笑的膈應人！他強行憋出來的最后一絲平靜也跟著灰飛煙滅，恨不能一口把顏璐咬成兩段！

        已經有過前車之鑒的顏璐在傅千烆的眼神飄忽時意識到了傅大隊長要打狂犬了，十分識時務地眉眼無賴一彎，呢儂軟語道：“別生我氣，我錯了。”

        呲——

        傅千烆仿佛聽見空氣里有氣球泄氣的聲音，心里那座沸騰起來能毀滅全人類的活火山被身負絕技的顏璐三言兩語地就將那股不平靜掃了去，所有一切儼然不動地回歸最初的平靜。

        可傅千烆還是覺得不解氣，略帶懲罰性地一口輕咬著近在眼前的薄唇，他本來只是想嚇嚇她解解氣，可是她下意識的驚喘聲卻撩動了他內心最深的那一根弦。

        他竭力克制著自己，擔心自己的“迫不及待”會驚到恨不得放在心尖兒上護著寵著的人。

        他本想一觸即放，可不知怎地，心里有只貓爪在他心尖兒一掃，他下意識地加深了這絲心動，任由微涼的滋味順著嘴唇的縫隙長驅直入，刮著他的喉嚨，一路侵染到胸口，圍著他鼓噪的心臟侵城掠地一樣狠狠地戳進他心窩里去。

        顏璐向來“逆來順受”，這更方便了傅千烆的另一只手順著往下滑，落到她的腰間。

        傅千烆敏銳地覺察到顏璐的身體一僵，隨后他輕輕地咬了咬她下唇，意猶未盡地結束了這一吻。

        他的手就放在她腰間，隔著布料似乎能感覺到掌下的纖細瘦削而扎手。

        “莫司言愛毀滅世界毀滅世界，自然有人能收拾他。我只管你今天吃了幾碗飯，有沒有聽話，有沒有想我想得死去活來，愛我愛得欲罷不能，其他的我都不管，懂嗎。”

        最后兩個字壓得低低的，順著很輕的鼻息鉆進了顏璐的耳朵里，好似還帶了一點低沉的啞音，一下撞在了顏璐的耳朵里。

        余音散去，震動不休。

        她眉眼一彎，笑卻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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