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待多久。”二十七個小時的火車把人都顛散了，特別是剛從火車上下來腳踏大地那會顏璐覺得自己是飄著的。這種沒有腳踏實地的縹緲感不知道為何讓她心里很不舒服。

        阿玉沒注意到顏璐話里的零星火氣，大概是許久未歸家，突然腳上踏上了回家的實地時心里難掩興奮，阿玉連想都不想就興沖沖地說:“不走了不走了，以后就在家里呆一輩子，外面就算有金子我都不走了。”

        顏璐張口想問線人的事情怎么辦，又想問萬一找他尋仇的人追到這里來了怎么辦，可阿玉此時此刻望著市火車站的光景，興奮地不斷向她招手:“你快看，這里一點都沒變！還是七八年前的樣子！啊這里變了這里翻新了！”

        顏璐看著他興奮到忘我的樣子，好像是小學生頭一回進動物園的模樣。

        她想了想心里嘆了口氣:算了，現在還是不掃他的興吧。

        阿玉一回頭，不顯年齡的娃娃臉上興奮之色難掩，他一看顏璐還在后面慢吞吞的，急性子一下子就出來了。

        “你走快點！就你這走路速度蝸牛都要超你車！”

        顏璐翻了個白眼，一臉“你說你的反正我不聽”的表情。

        阿玉一手拉過她的行李箱，另一手挎著自己的背包，大概是因為興奮過頭了開始無意識地絮絮叨叨:“要不我們先去吃個飯吧，橋頭那家小店還開著嗎，小時候我經常跑去那里偷吃，兩塊錢可以吃一天……”

        家鄉大抵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年少時多少人避之不及，恨不得憑空長一雙翅膀從此遠離；可是當時光荏苒，歲月變遷，你在外面見過形形色色經歷林林總總，無論你是走在繁華的國際大都市還是落腳在霉味刺鼻的小出租屋，每每夜不能寐或午夜夢回時想的都是幼時在林子里捕捉的那只蟬，亦或者是村口賣的添加了色素的雙色棒冰。

        周圍有人不時雙腿劃著摩托車笑容滿面地湊過來:“靚女回家么，搭車么咯。”

        久違的熟悉感夾雜了記憶最深處那點眷戀，讓近在家門的人心里升起了絲絲縷縷的暖意:“不用了謝謝，我已經到家了。”

        到底還是被阿玉的情緒給感染了，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就在市車站里隨便找個旅店放下行李，尋著記憶深處那點模糊而熱忱的情懷走遍大街小巷。

        南方溫柔的風與北方的苦寒自然是不同的，回到了南方以后顏璐只披了一件薄外套就和阿玉在大街小巷亂逛，頂著暖洋洋的冬日，兩人的額頭都泌出細細的汗。

        還有五天就過年了，大街小巷人來人往，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有的小孩早早穿了新衣和大人一塊出門置辦年貨，阿玉在人群中竄來竄去的樣子可不就像個小孩嘛。

        阿玉:“老板，桔子怎么賣啊。十蚊兩斤？你騙細路仔咩！十蚊四斤我要兩斤！”

        顏璐跟在他后面見識到了什么叫厚顏無恥，這讓她想起小時候和父親出門置辦年貨，父親一邊和小商販討價還價，一邊隨手從攤子上拿起一個桔子塞到她手里讓她吃。

        阿玉如愿地提了兩斤桔子，紅色的塑料袋似乎也洋溢著喜慶。

        “哎你終于笑了。”阿玉從塑料袋里拿出一個桔子塞進顏璐手里，如同當年父親笑著讓她嘗嘗酸甜一樣。

        阿玉說:“小小年紀的不要整天板著張臉，我們一路回來車上多少個男的偷偷瞄你都被你那張臉嚇得愣是不敢來搭訕，你說你到底怎么回事呢。”

        顏璐沒立刻作答，低頭看了一眼掌心大小的桔子，想起某人曾經一邊絮叨自己最討厭的就是剝桔子，一邊將剝好的桔子端到自己的面前討賞。

        她笑了笑:“沒什么，只是覺得能讓自己笑的人要么回不來了，要么就被自己推開了。”她用指甲刮開桔子的一層皮，桔子的汁液把指甲染黃，“大概是因為活著真的沒有那么多能笑得出來的事情吧。”

        【作者題外話】：最近要搬家，因為在找房子耽誤了碼字，我最近會盡量多存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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