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們跑吧，這種日子不是人過的！”低低的語聲壓不住心底的憤怒，破了音的尾音好似有貓在撓玻璃一樣“滋呀”一聲又尖又利令人肉酸。

        他趕緊一把捂住弟弟的嘴，左顧右盼周圍沒有人聽見這才松了一口氣：“忍忍，再忍兩天，再忍兩天就過年了，到時候我們帶上爸媽趁機跑！”

        ……

        顏璐拖著自己的行李箱站在大巴站里，四面通風的大巴站愣是讓她打了好幾個冷顫，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讓顫栗停下來。

        她換了身不太顯眼的米色外套和一條修身的牛仔褲，瘦削的背影以及挺直的腰桿在大巴站里格外惹眼頗有分量感，一旁的工作人員看了她好幾眼用當?shù)胤窖孕÷暯涣髂莻�女生真瘦啊。

        她本就長得清秀惹人，雖然乍一眼不驚艷，但卻是越看越耐看的類型，再加上獨有的清冷氣質(zhì)更是讓她無論走到哪都有人移不開眼的特質(zhì)。

        她兩眼放空地坐在行李箱上，看著阿玉還在車站外和昨天賣桔子的老板討價還價，她很想說鎮(zhèn)上又不是沒有桔子賣，何必大老遠的提上一袋回村里。

        阿玉仿佛是迷上了購物，在大清早起床以后以置辦年貨為由從街頭逛到街尾，從瓜子花生到可樂汽水再到糖果果干愣是買上了二三十斤。顏璐看了眼自己的瘦胳膊小腿，她堅定拒絕路上為阿玉扛年貨，阿玉表示不屑：“再來二三十斤我都扛得動！”

        顏璐瞟了一眼阿玉眼底的鴉青，知道某人近鄉(xiāng)情怯緊張得估計沒睡過好覺，她干脆由著他報復性地消費也不阻止他。直到距離回鎮(zhèn)上的大巴還有五分鐘就發(fā)車了阿玉這才火急火燎地扛上二三十斤瓜子花生果干催促著顏璐趕緊上車。

        顏璐起的太早，這會正犯著困打著哈欠，在上車時司機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讓她立刻以手掩嘴維持一絲形象。

        阿玉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在大巴上落座以后開始往兜里掏花生糖，然后一股腦塞了顏璐一大把：“你快嘗嘗這個，這個好吃。”

        顏璐看了眼掌心的花生糖，剛想說食糖易老，可是看阿玉興奮的模樣，她把話咽進肚子里。

        透明的糖衣粘著一絲絲像麥芽糖的糖漿，裹了花生碎的軟糖散發(fā)著焦糖的香味。

        入口，即化。

        好吧，還挺甜。

        售票員是一個眼熟的女人，顏璐依稀記得好像好幾年前自己坐大巴時也見過這女人，但是到底不太敢確定她也沒開口詢問，倒是售票員自來熟，湊過來用蹩腳的普通話和她打招呼。

        “你萌系哪里銀吶。”

        顏璐心里些微詫異，心里過了一遍是不是方才和阿玉上車時大概下意識說了普通話讓她聽見了誤以為自己是外地人。

        阿玉坐在顏璐的旁邊，代替她興奮地回答：“本地人啊本地人。”

        售票員一愣隨即眉開眼笑，一邊給他們開車票一邊笑著說：“喲，打工回來過年啊，這么多是年貨啊。”

        阿玉比了個2，意思是兩個人開兩張車票，看著的售票員抽了兩張票他這才回答道：“對啊，回家過個肥年，我買了瓜子花生，要吃點嗎。”說著阿玉從袋里掏出一把花生不由分說塞給了售票員，售票員還來不及推脫腰間的挎包就被塞滿了花生，連忙笑著道謝。

        顏璐和阿玉坐在前面的位置，前面隔了兩排就是司機和車門的距離，顏璐靠在窗邊悄悄開了一條窗縫，外面的風嗚嗚地灌了進來撩起她的頭發(fā)。

        駕駛座的司機按了按喇叭：“靚女，唔好開窗啊，好凍個沃。”

        顏璐表情一愣，阿玉轉(zhuǎn)過頭一看，果不其然開窗的就是顏璐，他一邊碎碎叨叨“多大個人了像個小孩子一樣不懂事”然后眼疾手快地把車窗給關(guān)上了。

        顏璐聳聳肩沒說話，阿玉說了句不好意思啊小孩子手欠，然后又碎叨了顏璐兩句。

        顏璐翻了個白眼，眼神不易覺察地向前面一瞟，對阿玉小聲說道：“你不覺得那個司機對我過分關(guān)注了嗎。”

        她才拉開窗戶司機立刻就開聲制止了。

        阿玉當場“嘖”了一聲，用無比復雜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顏璐一眼，隨后語氣萬分復雜道：“我懂你們年輕女孩子朝氣蓬勃有自信是好事，但是自信過頭就不行了，真的，你看司機的年紀都能當我爸了，你信我，癖這種變態(tài)在我們這民風淳樸的家鄉(xiāng)是不會有的，他們與其關(guān)注你還不如關(guān)注那位阿姨。”

        阿玉手一指，顏璐的目光順其自然地一瞟，看見車外有一個扶著老人向司機招手的普通婦女，車子即將要發(fā)動了，可是婦女，沒有絲毫嫌棄身旁的老人腿腳不靈活走得慢，一步一步地將老人攙扶上車后很有教養(yǎng)地對司機說了句抱歉，然后又細心地將老人扶進座位里，順手將老人的拐杖也一并收到座位里邊去。

        阿玉道：“像司機那樣的年齡的更喜歡這樣懂事顧家賢惠的，而不是你這種瘦不拉幾風吹倒的花瓶，懂了嗎小丫頭。”

        顏璐眼神向天上一瞟，一副懶得和阿玉廢話的不耐煩。

        阿玉著急著回家，這會心情大好不想和她計較，又往顏璐的手里塞了個桔子，催促著快吃快吃，然后自己像餓了十天半個月一樣吃了起來。

        顏璐百無聊賴地用指甲在桔子表皮畫了好幾顆星星，車子發(fā)動時桔子還差點脫手掉阿玉身上，被阿玉又說道了兩句這才將摧殘得遍體鱗傷的桔子送進嘴里。

        她目光一瞟，看見坐在自己左前方那一排的售票員檢票回來坐在位子上，掉了漆的手機屏幕泛著熒熒的屏幕光，車窗玻璃上倒映了她手機里微信聊天的界面，但是車窗的倒影并不清晰，顏璐看不清她聊了些什么，再者她也沒興趣窺探別人的隱私。

        她收了視線，眼神百無聊賴地向車外一瞟，車窗里倒影映著方才在低頭玩手機的售票員此時抬起眼皮子，在手機屏幕后方眼神浸浸地觀察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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