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個月前、年輕女人、夜晚闖入病樓，這所有的一切仿佛就差沒把顏璐的名字放在事實里了。

        傅千烆面上不見端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們二人的眼。

        “然后呢。”

        那兩人動作出奇同步地抹了一把汗，緊張道：“后來那女的也沒來過，但是那女的肯定是秦毅的女人，秦毅那瘋子平時只要心里不舒坦了就會隨便抓我們去試藥，但是只要那個女的給他打了電話或者發了信息，他就笑得跟吃了蜜一樣怪惡心的。”

        “他們通過電話發過信息？”

        二人忙不迭點頭：“對，三兩天通一次，雖然都是秦毅主動的，我偷聽過他們兩人電話的內容也是膩膩歪歪的。”

        肖大眼不知道這兩人說的女人有可能是顏璐，正聽得津津有味，只見自家傅哥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仿佛越來越綠色健康了。

        他趕緊甩甩頭揉了揉眼睛，催促二人趕緊說下去。

        那二人見傅千烆不說話心里怕極了，生怕這位看起來像是官兒一樣的人把他們送去冬泳或者暴打。

        “就后來也沒發生什么事情，一直到前兩天，另外一個瘋婆子一樣的女的來了。”

        肖大眼眼睛一亮：林苗兒？！

        “那女的也挺年輕的，長得也還可以，就是性格太差了，像個瘋狗一樣見人就咬，天天喊著姓白的去哪了怎么樣了，秦毅也煩她煩的不行。”

        姓白的，白子羽！

        傅千烆指關節敲了敲車門，打斷了他們的話。

        “你們試的是什么藥。”

        這才是重點。

        然而這兩人突然就停頓了一下，下意識地狐疑看對方一眼。

        傅千烆沒錯過他們二人的神情，這是不確定的神情。

        兩人相視一眼以后沒有從對方眼里得到答案，但是又迫于傅千烆的壓力，生怕給自己上滿清十大酷刑，于是他們不太確定地說道。

        “好像是關于精神方面的藥物。”

        另一人接著說道：“說是精神藥物好像也不太準確，至少目前的醫學水平里沒有這種致死的精神藥物，有也是毒物。”

        致死？

        傅千烆想到了地上那半具十成熟。

        肖大眼學著傅千烆敲了敲車門，怒目睜不開吼道：“說詳細點。”

        二人被嚇得一點風吹草動心里都會一個激靈，他們二人哭喪著臉道：“我們真不知道，我們就是負責抬尸體打掃衛生的，我們聽別人說，一開始這藥見血封喉，吃下去就羊癲瘋一樣抽搐致死。后來也有人沒死的，都成神經病關在那樓里呢。”

        說到這里那人停頓了一下，不太確定又補充了一句：“我有一次抬尸體的時候偷聽到秦毅打電話，電話里的人是個男的，好像在說這種藥一旦成功，將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價值。”

        在場的警察瞳孔微微一縮，大家都想到了——新型毒品！

        傅千烆臉色不變對肖大眼吩咐道：“大眼你接著問，里面的地形圖畫一張出來，多少人，男女，都什么配置火力，越詳細越好。”

        肖大眼利索地關上門，重新把執法記錄儀開上，接下來的問話就順利多了，那兩人知無不盡言無不言，就差沒給他們出主意該怎么一鍋端那里面那幫人了。

        傅千烆在車門關上以后復而一言不發立在車門旁抽煙，地上已經堆了兩三個煙頭，和著風里的蛋白質烤肉味，傅千烆眼神遙遙落在那棟病樓里不知道想什么。

        楊峰從方才開始就緊咬著牙關攥緊拳頭，好似有人要搶他嘴巴里的肉一樣牙口都幾乎要被咬碎了，那惡狠狠的目光仿佛淬毒的針死死地釘住傅千烆。

        “我問你，剛剛如果他們兩個不交代你是不是真的準備用私刑。”

        傅千烆背抵著車門，肖大眼和那二人的聲音就在腦后清晰可聞，于是他淡淡瞥了楊峰一眼沒有說話，繚繞而起的煙霧在風中消了散了，可那縈繞在鼻翼的人肉味卻怎么也散不了。

        傅千烆向后輕輕靠在車門上，下顎略微抬起看向遠方，這個姿勢讓他看起來非常舒展，帶著一絲絲無形的氣勢和壓倒一切的自信傳遞給外界。

        “詐供，你不會不懂吧。”他的聲音天生有種漫不經心的味道，仿佛對什么都不太在意。

        楊峰仔細回想傅千烆方才所說的話以及眼神和每一個動作，還有肖大眼立刻就作出反應的配合，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那是演技。

        他捏了捏拳頭，眼中的狠勁絲毫沒有收斂起來，幾乎是從牙縫里逐字迸出來的警告：“你最好不要讓我抓住你違反紀律的證據。”

        楊峰憤然甩袖離開，徒留傅千烆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里無端起了一絲異樣。

        這絲絲異樣很快就被他心里別的事情沖淡了。

        “秦毅說那女人是自己人。”

        “他們三天兩頭就聯系通話。”

        傅千烆心底被懷疑與不愿意細想兩種情愫狠狠地折磨著，只有他自己才明白，這種仿佛被吊起來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感覺是怎么樣的。他一遍一遍用煙狠狠地灌進肺里，試圖逼迫自己把注意力投進案子里，可是效果微乎甚微。

        他的眼前忽然浮現她含著眼淚說不要丟下她一個人的樣子，那個時候他覺得她的眼淚真燙，幾乎把自己的心臟燙穿了。

        可現在，真涼，真諷刺。

        他把目光投向那棟亮著燈的病樓，想起那天她坐上秦毅的車時的義無反顧，心里隱隱約約地覺得秦毅若是就在那里，那她必定就在附近。

        以病樓為銳角起點向前輻射銳角15度600米開外，顏璐正好就在那，大約心意相通這種事是真的存在的，顏璐冷不防地打了個噴嚏。

        秦毅在電話里嗤笑一聲：“狙擊手的素養呢，你這樣我可不敢拿命去突圍，畢竟外面守著的是你以前的男人。”

        顏璐揉了揉鼻子，屋頂的風吹得她直哆嗦。

        “沒事，我一定不會讓你落在他手里的。”

        她的態度十分隨意，但卻讓電話那頭的秦毅眉眼一彎，正想表示她的可靠令人感動時，顏璐蹲在天臺的女兒墻避風處開始有條不紊地組裝狙擊槍，還不忘記對電話里的人補刀：“安心，就算當場擊斃你我也不會讓你落在他手里的。”

        秦毅嘖嘖兩聲不怒反笑。

        所謂最可怕的不是敵人的槍，而是后方隊友的黑刀原來是這么個感覺。

        然而他嘴上多少還是要占點便宜，故意曖昧地望著顏璐此時所在的位置：“死在你手里也挺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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