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你屬于國家。”

        “成功率不到兩成。”

        “我不愿意看見有人在我面前死去。”

        他的意識浮浮沉沉，仿佛靈魂脫離了沉重的肉體渾渾噩噩地飛向混沌的空間。

        他聽見無數(shù)的呼喊像是惡鬼的咆哮——

        兒子醒醒。

        傅哥你別死啊。

        老傅你快起來。

        醫(yī)生！病人心跳異常！

        紛亂的呼喊尖叫聲刺痛著他的耳膜，讓他整個大腦都痛得想爆粗口，但是唯獨有一道聲音是清脆明亮的，連帶著說話的人都是生動的。

        “傅千烆，你真的應該離我遠點，越遠越好。”

        放屁！你在教我做事？！

        “傅千烆，我真的很害怕。”

        傅千烆在夢中幽幽嘆息一聲：我知道，我在。

        夢里的時間線是錯亂的，上一個畫面還是顏璐在他家第一次對他敞開心扉，下一個畫面就到了火災后她躲在他懷里無聲流淚時那般無助。

        傅千烆心想，我家寶貝原來有這么豐富的表情呢，可這念頭才浮現(xiàn)出來，畫面一轉(zhuǎn)便回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她站在門后，黑沉沉的眼珠子恍若一潭死水，在她看見門外的自己和駱小梅時，明明害怕得向后退出了半步，可面上的表情卻不動分毫。

        他當時在想，這女的怎么長得這么滲人呢。

        他這么想著，畫面再一次一變，回到了他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時顏璐不會說話，經(jīng)常被自己氣得在背后翻白眼他就覺得好玩，心里總是想著這人平時面目表情都沒有，怎么生起氣來就這么可愛呢。

        傅千烆看著自己的回憶，突然笑了一聲，原來在那個時候自己就已經(jīng)動心了啊。

        這個畫面很快一晃而過，再出現(xiàn)在傅千烆眼前時，場景儼然已經(jīng)換成了一輛車里。

        那是白子羽那個案子的行動現(xiàn)場，他親眼看見她放走了白子羽，他第一次對她發(fā)火。

        她害怕得不敢看自己，可憐兮兮地向自己道歉。

        如今從第三角度看過去，傅千烆心里感嘆：原來我那個時候那么兇啊。

        他就像在回憶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一樣，在腦子里把兩人過往的經(jīng)歷如同放電影一般在腦子里過了一遍，一直到她用槍指著自己的那一刻，他的記憶突然就混亂了，那天她離開的時候沒有開槍，可在夢里，他看見她眼神冰冷地扣下扳機。

        砰的一聲，手槍里的子彈旋轉(zhuǎn)著變成了一顆狙擊彈，噗嗤一聲帶著血肉狠狠地砸進自己的胸口。

        只差一點就砸進自己的心臟。

        ！！！

        傅千烆猛地睜開雙眼！

        “醫(yī)生！他醒了！”

        護士、同僚、醫(yī)生，雜亂而急切的腳步聲由遠至近，許多人圍著他嘰里呱啦說著一些他聽不懂的話，但是從面目表情上來看他們是高興的。

        他覺得有點茫然，腦子里空白一片，仿佛全身都成了面條一樣，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去想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嘛。

        他虛弱地偏了偏頭看向床邊的醫(yī)學器械，上面貼了些看不懂的鬼畫符，讓他腦子里蹦出來的第一個詞是：招魂。

        醫(yī)生們仔仔細細地給他檢查身體，直至確認已經(jīng)真正度過了危險期并且沒有別的后遺癥后這才冷靜地退到一邊，其中一個醫(yī)生在對張翠花女士說些什么。

        大概是麻藥的作用，傅千烆覺得自己的腦子轉(zhuǎn)得比平時慢上了不止一星半點，他費了好大的功夫終于才恍惚想到點什么，他費力地抬起手臂抓住了旁邊一個人的袖子：“人抓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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