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為她驕傲，繼內鬼以后，她已經向我們傳遞出了第二個情報。”

        傅千烆把臉埋在掌心，盡管掩住了臉上的表情，但是不難從顫抖的手指看出他沸騰的情緒。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收了手抬起頭，眼角有些微赤紅：“什么情報。”

        章局將平板電腦里吳廳長的臉對著這邊，仿佛四人在面對面開會一般。

        “莫司言和桑帛的關系幾乎是陌生人，尤其是莫司言常年待在國外所接觸的風土民情都是和國內以及他的母親桑帛不一樣的。桑帛年輕的時候還敢踏過國界來，隨著年事已高她的野心漸漸也收了起來，近些年都是在緬甸越南一帶活躍，對國內的安全構不成威脅。”

        “但是莫司言不同，莫司言年輕有野心有手段，早些年的時候收了南云地區以后，就漸漸地把手伸到了國內。全國各地總有些在百分之三百的利益下與他同流合污的人，懷寧市的情況還算是好的，我們初步判斷懷寧市之所以是目前為數不多的凈土的原因是顏璐曾經在這里生活，莫司言不想驚動了顏璐。這個中是什么緣由或許只有他們本人清楚。”

        “而現在，顏璐傳遞回來的第二條情報是林苗兒。”

        林苗兒是隨著秦毅一塊逃跑的，她是莫司言那個嚴密的販毒團伙中最薄弱的突破口。

        林苗兒的父母至今還不知道林苗兒到底怎么了，兩位年過半百的老人每天以淚洗面，不明白向來聽話乖巧的女兒怎么一眨眼變成了這樣。

        傅千烆不著痕跡地捏了捏指關節，壓下鼻腔里的酸澀：“林苗兒的具體位置在哪里。”

        林苗兒一直是他們想要打開莫司言販毒團伙的缺口，相比起秦毅、白子羽等人，很顯然林苗兒更好掌控。

        “在顏璐中槍和莫司言會合以后，他們占據了江陽縣人民醫院為顏璐做了手術，當時張副局親自去與莫司言交涉并且親眼看見了顏璐躺在病床上，在事后江陽縣當時參與了顏璐的手術的醫生表示，顏璐受的傷很重，如果不是本人求生意識強烈以及多名經驗豐富的醫生聯手完成手術怕是熬不過去。”

        “直至現在，我們都不能給把她的行為完全詮釋含義，但是有一點，那就是只有她才能摸得清莫司言的想法，以及她受的傷已經讓莫司言相信了她和我們沒有聯系，換而言之，她已經取得了莫司言的信任，所以她才能夠向我們傳遞情報——林苗兒就在江陽縣。”

        傅千烆的腦子里恍惚過種種，他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她以自己的命為賭注取得了莫司言的信任。

        如果一切建立在這個條件為前提，那么一切就說得通了。

        包括張副局遇險，傅千烆完全相信這是她取得莫司言信任的計劃里的一部分。

        莫司言不可能真正的殺死張副局，因為他需要一個有分量的活口回到警方這邊，斷了顏璐所有的后路。

        就算當時顏璐不說出那樣的話，莫司言也會設法把“殺死張副局”這個罪名推在顏璐身上，只為了讓她退無可退從而別無選擇地完完全全屬于莫司言。

        想到種種，傅千烆嘴唇發抖，說不出話。

        章局輕輕地嘆了口氣。

        張副局嘴巴張了張，看樣子是想說點什么安慰傅千烆，但是思來想去這個臥底計劃還是他提出的，說白了就是他推著別人的老婆去冒險的，這么一想他便心虛地保持了沉默。

        直至現在，吳廳長才終于開口說了話：“傅隊長，我相信你明白，總需要有同志以身涉險去打擊犯罪的，在這方面無論她是誰，我們都是一視同仁的。”

        吳廳長大概是不了解傅千烆的性子，若是他了解傅千烆是個什么脾性，顏璐對于他而言又有多重要，打死他都不會說出這么一番話。

        章局聽見吳廳長說出這句話時心里隱隱不安，心想吳廳撞槍口了，但是轉念一想，傅千烆大抵還沒有那么混賬，但事實上，他確實是低估了傅千烆的混賬程度。

        傅千烆：“你放屁。”

        “……”章局。

        張副局：“……”

        吳廳長一臉詫異，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傅千烆擔心吳廳長聽不清，字正腔圓一字一頓地給他重復了一遍：“你tm坐在那放屁！”

        傅千烆的聲音有些暗啞，尾音不穩，本就顯得幾分狠戾的雙眼眼尾赤紅狠狠地瞪著視頻里的吳廳長：“既然一視同仁，你tm怎么不自己上，把我寶貝推出去擋槍。”

        吳廳長一生戎馬，在警界里警號前幾的傳說級大佬，他一路坐到這個位置不知道親手破過多少案子抓過多少犯罪分子又流過多少血，只要提起他過往的功績人人都感嘆不愧是傳說中的大佬，可謂同行的崇敬，犯罪分子聞風喪膽。即便有些時候處事作風惹了人不高興也是背后埋怨他兩句，從來沒有人當面罵過他的，何況還是一個在他眼里毛都沒長齊的小毛孩，還是用的臟話罵他。

        他臉色一沉，頓時覺得臉面有點掛不住，語氣森冷了起來。

        “傅隊長，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希望你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帶入個人的感情。顏璐同志是你的愛人這件事我們都知道，我們也能夠理解你關心則亂，但是，她一個女同志在敵方沖鋒陷陣，你身為她喜歡的人卻在組織里鬧個人小情緒，這不是上的了臺面的作為。希望你以她為榮，別給她丟臉。”

        吳廳長這番話說得其實挺嚴重的，一般人的臉面都會掛不住，但是傅千烆不是一般人，即便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是在吳廳長說完以后他滿臉諷刺地低下頭罵了句：“狗屁！”

        吳廳長一愣，問傅千烆說了什么，然而傅千烆合著眼沒回答他，倒是章局面色不改得捧起保溫杯翻譯道：“他剛剛說，領導教訓得是。”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傅千烆剛剛說的絕對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到底這件事情于情分上做得不對，于是吳廳長便順著這個臺階下了：“這件事情就是這樣，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商量完了早點休息，案子的進展一有情況記得隨時向我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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