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辦公室里的白熾燈管發出輕微的嗡鳴，視頻里章局與張副局二人的大臉懟在屏幕前，倘若他們可以穿過屏幕，顏璐愿意相信對方的呼吸是要噴在自己的臉上的。

        顏璐的后背僵了一瞬，隨即她無所謂地向后仰，身體靠近椅背里，五官上是淡漠的漫不經心：“你怎么知道沒人看著我。”

        她神色淡淡的，黑沉沉的眼珠子疏離又不掩譏誚：“怎么，懷疑我？”

        幫他們揪出了內鬼，又是冒著危險給他們傳遞情報，到頭來試探她？

        “呵，也對，懷疑我就對了�！�

        顏璐背靠著椅子，瘦削的身體仿佛要陷進椅子里，可她的神情卻不是放松的，仿佛一枝帶了刺的荊棘，你看她漫不經心地看著你，但當你若是觸碰到她時，她毫不猶豫會在你身上劃拉出血肉模糊的血道子。

        屏幕那頭，章局與張副局隱晦地相視一眼：顏璐的狀態不對。

        那些游走于黑暗前線的臥底通常會在巨大的壓力下出現心理的問題，所以能夠潛伏進犯罪內部的人必須心理素質過硬。

        但顏璐不同，她不是生死一線的緝毒警或者刑警，她沒有接受過專業的訓練，她現在的狀態像極了在黑暗中迷失了自己。

        章局小心翼翼地問道：“丫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顏璐抬了抬眼皮子，目光懶散地從屏幕上掃過，黑沉沉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東西暗了下去，連帶著幫她包扎的陳小虹心里發毛地偷偷看了她兩眼。

        顏璐是那種從五官面相以及氣質涵養看上去恍若溫和的人。

        但那只是恍若。

        她下垂的唇角常年噙著一抹陰影，不笑時黑沉沉的眼珠子里空洞洞的，似乎再濃稠的關懷，再熱烈的情感都無法撼動她冰冷的態度。

        她連眉梢都沒抬，似乎很疲憊地合了眼，但也僅僅一瞬，她隨即睜開眼時不動聲色地掩去了方才凌厲的攻擊性。

        “莫司言不信我，有人看著我，鐵鏈，囚禁，我也是今天才能找到機會到外面來�！�

        她輕描淡寫地帶過了這段時間以來的驚心動魄，仿佛這段時間里她并沒有太難熬。

        可一旁的陳小虹總是忍不住看她兩眼，只覺得顏璐和當初在市局里一起協助破案時不一樣了，雖然她總是冷冰冰的，卻不如現在這般支棱著全身的刺不讓人靠近，整個人也好像比當初在市局時瘦了一圈，顯得過于憔悴了。

        章局嘴巴張了張，似乎要說些什么。

        但顏璐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深入交流，她不動聲色地揭過這個話題。

        “沒什么事就這樣吧，我得走了，時間長了他們會起疑�！�

        顏璐對答得太過從善如流毫無心理障礙，無論換做是誰都會被當場哽住。

        但有個人不樂意了。

        在顏璐要起身離開的時候，視頻中冷不防傳出一聲冷笑，但若是顏璐當時沒有因此而心慌，她一定能聽得出這聲冷笑的尾音中更深的是沉重的氣音，恍若嘆氣。

        “你就沒什么要對我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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