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章:成長的代價是品嘗痛苦
“好的,我們知道了。”章局緊緊抓住手中的國產(chǎn)諾基亞,圓胖的臉上終于在長久的波瀾不驚中露出了一絲絲肅殺。
駱小梅一連點了好幾個頭這才掛斷電話,章局當即與張副局對視一眼,這兩位搭檔了好多年的老同志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沉重。
駱小梅的匯報以及他們在暗中盯梢的同志們傳回來的情報相吻合——莫司言的手下接回來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中緬兩國的邊境線動蕩混亂這不是什么秘密,但由于國防線守衛(wèi)森嚴再加上國內(nèi)的警察也不是吃素的,相對來說國內(nèi)與緬甸相比絕對算得上是太平盛世。
可如今,某些人不安分越過了國境,如今就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章局手捧保溫杯重重地敲了敲自己的膝蓋,語氣沉著鄭重道:“老張,你去個電話,查一查最近非法入境的都帶了些什么人。”
……
在很久以前顏璐就意識到了自己對于周圍的人和事物沒太過起伏的感覺,不同于老人說的“眼窩子淺”,不同于年輕的少女們的“耳根子軟心里也軟”,更不同于閱盡人間的大人們的“感同身受”,悲傷、喜悅、期待、思念等情緒就像是空白的幕布,她鮮少能夠直接地在上面投射出情緒。
來自靈魂的震顫以及痛不欲生的悲傷,只在小時候的瑪蕾和父親去世時有所體驗。
她或許會如同普通的女孩一般鬧鬧小性子,犯犯小倔強,但是她很清楚,當那一瞬間的情感過去以后,留在她心底的不過是一片葉子落入水面時的漣漪,很輕很淡,幾乎無法察覺。
但她從來沒細想,甚至在上學識字以后,她在許多的文學名著上看到過關于這方面的描述——天生神賜的情感、上帝饋贈的情愫。
她有時候對這些華麗的辭藻嗤之以鼻,只覺得對于“情感”二字的描述華而不實。
有時候她會暗自得意,總覺得她這是與常人不同的地方,因為自己獨特,因為自己不時大眾的普通人,她暗自欣喜。
可直到有一天,有一個對于周遭事物沒有任何感覺,甚至沒有任何一種情緒可以反映在那塊空白的大幕布上的人出現(xiàn)時,她第一次知道了這種情況被人稱為——反社會人格。
她認為她不是。
在她的認知里,反社會人格就像莫司言,而莫司言早就從一個溫柔的大哥哥轉變成為了最冷血的惡魔。
而她不是惡魔,她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在逃離莫司言的掌控后的幾年里,她沒日沒夜地被過往折磨,每每夜不能寐時,她精神恍惚時總是忍不住回想起莫司言所教給她的一切——如何獲取令靈魂顫栗的快感。
她開始懷疑,自己其實在內(nèi)心深處和莫司言是同一類人,可偏生又死死地咬著牙告訴自己是一個普通人。
就這樣,她徹底地毀掉了自己——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徹底地被摧毀。
當那位自稱是懷寧市局刑偵大隊的傅隊長用兩根鐵絲撬開她家衛(wèi)生間的門時,她確確實實地感覺到了害怕。
就像是一頭會吃人的野狼躲在不見五指的山洞中,可這會有了活人闖進了山洞,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遏制心中的嗜虐,是否能夠按捺住吃人的欲望。
于是,她思考了許久,認真地對他說:如果我犯了錯,我希望你能親手逮捕并制裁我。
她想,如果可以,她想以普通人的身份死去,而不是一個如同莫司言一般十惡不赦的惡魔。
那位撬開她家門鎖的大隊長撬開了她的心門,教她笑,教她合群,教她站在太陽底下。
每每她嘴角上揚時,她心中的恐懼與不安便越是強烈:她可以嗎?
她配嗎?
她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答案的,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竟覺得那答案何其殘忍。
她被人以罪惡精心澆灌,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里,她長成了一朵嬌艷芬芳卻身帶劇毒的花兒。
可那位大隊長卻告訴她,她也可以迎風自笑,她也可以收斂鋒芒不帶刺。
她心想:那就試試吧。
她以為自己如何對寒冬深夜里的溫泉生起眷戀,也能如何將眷戀狠狠壓下去。
可到底不是專業(yè)的賭徒,她不像莫司言一般事事有所預料,事事只手即可把控。
她記得章局說過,傅千烆那成熟世故又收放自如的脾氣可不是從小養(yǎng)成的,若是顏璐早些年遇見他,大抵就不是碰著傅千烆好聲好氣地請她回局里喝茶,而是二話不說上手銬押著回局子里蹲著。
但顏璐的好脾氣是天生的。
母親走的早,自小顏興就把她當做寶貝呵護在掌心里,盼著望女成鳳又擔心愛女飛出了大山被人欺負了去,于是打小顏興便親自作為女兒的啟蒙老師,不但給了她一個完整美好的童年,同時也將自身的閱歷以啟蒙的方式灌輸給自己的寶貝乖囡,讓她既不失孩童的爛漫,也不缺乏自我保護的堅韌。
正是這樣的教育讓顏璐早慧,如同傅千烆那般一言不合便約架小巷的叛逆不同,她的成長全然來自心底的轉變,當她到了十幾歲應該叛逆的年齡時,她已經(jīng)硬生生地將自己修煉得像是換了個魂兒似的,除了她自己本人,沒有人知道她本該是怎么樣的。
而她如今卸下那層打磨得圓滑的表皮隱于陰影處,消音器被她慢條斯理地裝在了槍上,她的眼睛里只看得到那扇被緊鎖的鐵門。
下一刻,她輕輕一抬手,食指一動——噗哧一聲,子彈穿透血肉發(fā)出了帶著血腥味的聲音。
守門的一共兩人,旁人只看到自己的搭檔突然無聲往地上一栽,未等他反應過來,疑惑未曾從臉上褪去,噗哧一聲如同復制粘貼一般的血腥味在鐵門前緩慢地蔓延開去。
鮮血點點灑在鐵門上,如同三月初春展開了不合時宜的寒梅。
顏璐咽了咽喉嚨,黑沉沉的眼珠子空洞洞的,失去了光澤的眼就像蒙了灰的琉璃。
她的好脾氣是天生的,但她的心硬如鐵也是天生的。
她強忍著血腥氣給自己的感官帶來的刺激與生理的不適,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
此刻,被人精心飼養(yǎng)的那朵食人花兒悄然越過了限制自由的圍欄,在沉沉夜色下悄悄地潛入了自家的后院……
(https://www.dzxsw.cc/book/52052959/3259740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