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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庖廚三


  出乎意料的,陸淺蔥并沒有悲戚,也沒有憤怒。她只是微微一怔,隨即輕輕的‘哦’了一聲,淡笑道:“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襄王府,不及公子的萬分之一。”

  這句話倒是真的。陸淺蔥在王府呆了一年,從未吃過一頓舒心可口的飯菜,她受人冷落、孤苦伶仃,她倔強,她與趙徵對抗,終日處在那人的暴力與冷暴力中,食不知味。

  不過她一向不把這當做博人同情的資本,也不想為此花一輩子去自怨自艾,她小心翼翼的將這段不堪的回憶塵封起來,如今再被人提及,除了心中有些添堵外,倒也沒有難受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了。

  好在江之鯉并沒有多問,話題很快轉移了。

  不稍片刻,滿滿一大桌的飯菜被眾人消滅得干干凈凈。陸淺蔥少有的吃了十分飽,一邊收拾碗筷,一邊看著空空如也的米鍋,嘆道:“未料公子酒量不行,飯量倒是極好,光是你一人,便吃了六碗米飯。”

  “怎的,怕我吃窮你?”江之鯉靠在竹椅里頭,輕輕勾起一邊唇角,一改明朗的面容,笑出幾分雅痞的味道來。

  陸淺蔥笑:“怎么敢,你手藝這么好,天天來我都歡迎。”

  沒想到江之鯉竟同意了,微微頜首道:“也行。正巧我在那荒山野嶺待得煩悶,不如得閑便下山,來你這兒搭個伙。”

  陸淺蔥眼睛一亮,點頭如搗蒜。

  沉魚落雁卻是柳眉一蹙,又不敢發作,囁嚅道:“公子,這恐怕不妥吧?”

  江之鯉涼涼一笑,話中有話:“無礙,我自有分寸。況且,我們花了這么多心血,可不是為了躲在山中做野人的。”

  落雁欲言又止,沉魚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朝她不動聲色的搖搖頭,落雁一咬唇,不敢再多言。

  陸淺蔥收拾好碗筷,舊林忙迎了上來,接過她手中高高堆起的碗筷,笑道:“陸姨你歇著,我來洗罷。”

  說罷,他將碗筷輕放在木盆中,拿起絲瓜筋,果真去后院的井旁洗去了。

  陸淺蔥剛要抹桌子,故淵也一聲不吭的跑過來,紅著臉接過她手中的抹布,認認真真的擦起桌子來。

  陸淺蔥欣然笑道:“江公子,你教了兩個好徒兒。”說罷,她又輕嘆一口氣,望著故淵瘦小的身影發呆。

  江之鯉虛著眼看她,問道:“因何嘆氣?”

  陸淺蔥又嘆一聲,微微一笑:“不知為何,我感受到了家的味道。”

  “家……么?”江之鯉神情一怔,忽而輕笑:“我明白了。”

  陸淺蔥真誠道:“好久沒有跟人開心的吃過一頓飯了,多謝你,江叔叔。”

  “不必客氣。”江之鯉一本正經的說:“大侄女。”

  江之鯉并沒有在酒肆中逗留多久,待舊林洗碗完畢,便又帶著徒兒和下屬施展輕功,一陣飛檐走壁的上山去了,惹得烏山鎮的大驚失色,直呼‘神仙來了’……陸淺蔥心中好笑,江湖高手果然不同凡響,連路都不會好好走,動不動就飛來飛去的。

  而那邊,江之鯉一行人走在曲折的山路上,氣氛凝重,俱是沉默不語,各懷心事。

  古木岑岑,遮天蔽日,間或傳來幾聲空幽的鳥鳴。江之鯉瞥了一眼落雁,忽然問道:“你有話就說。”

  落雁神情一滯,貝齒輕咬微微發白的唇瓣,猶疑片刻,終是橫下心問道:“公子為何對陸氏那般好?”

  江之鯉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看她,似笑非笑道:“哦,你從何得知,我對陸氏很好?”

  沉魚敏銳的覺察到江之鯉的眼神變了,一想起方才飯桌上的那道‘油爆沉魚’和‘炙烤落雁’,沉魚便渾身瘆得慌,忙擔憂的擋在孿生妹妹身前,懇求道:“落雁失言了,請公子勿怪。”

  落雁卻是一把推開姐姐,稍稍拔高音調道:“公子數次出手相救,還給她做飯吃,如何不好?”

  “落雁!”沉魚輕喝。

  舊林偷偷攥緊了故淵的手,將懵懵懂懂的小師弟拉到一旁,以免殃及池魚。

  江之鯉瞇了瞇宛如點墨的眸子,揮手示意沉魚退下。他收斂了笑意,正色道:“你說得對,落雁。我對她好,不過是因為她跟我有太多相似之處了。”

  一樣的倔強,一樣的反叛,以及一樣的,有著深沉而黑暗的過往……當兩顆孤獨的靈魂碰撞到一起,又怎會不相互吸引、沉淪,惺惺相惜?

  只可惜,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這種被一個‘家’字輕而易舉俘獲的情感,落雁是不會懂的。

  江之鯉摩挲著袖口上那一道并不明顯的,針線的痕跡,垂眸低笑,斑駁的陽光透過樹影灑在他的睫毛上,睫毛不堪重負似的抖了抖。江之鯉垂眸輕笑道:“落雁,你以為我們一路踏著尸骨血河走到此,是為了什么?”

  落雁一怔,艷色的唇幾番張合,卻終究什么也說不出來。

  當初她義無反顧的叛出,自然是為了跟隨江之鯉,那么江之鯉呢?他窮極一生也要斬斷過往,又是為了什么?

  ……

  轉眼入了冬,聽說金兵南犯,邊境再燒戰火,趙徵率兵過了黃河,約莫又要開戰了。

  不過烏山鎮偏南,戰火再怎么也燒不到這兒來,因而鄉鄰們依舊喝喝酒,談談心,冬天這場轟轟烈烈的大戰,也只是烏山鎮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罷了。

  聽到買酒的客人閑聊時,大肆吹噓襄王爺趙徵如何英雄,如何多謀,如何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陸淺蔥也只是在暗自嗤笑,心情復雜。

  南方的天氣濕冷,寒雨連綿,冬季活少,因而得了閑的鎮上鄉鄰總愛到陸家酒肆買碗酒喝,加之陸淺蔥為人溫和,酒藝卓絕,且從不在酒中摻假,故而生意漸漸紅火起來。

  偶爾,陸淺蔥也有銀兩去添置冬衣,亦或是買幾斤肉犒勞自己了。只是自那日后,江之鯉便再也沒來過她的酒肆,好像忘了那個‘一起搭伙吃飯’的諾言似的,陸淺蔥也并未放在心上,只當江之鯉隨口開了個玩笑。

  這日,天色陰冷灰蒙,風卷著酒旗獵獵作響,眼瞅著到了晚膳的時間,街上行人寥寥,陸淺蔥心想著應該不會再有人來買酒,便滅了炭火爐子,準備關門打烊。

  誰知剛起身,便看見一個黑瘦的男人慢悠悠的踱了進來。

  是宋忠。

  自那日江之鯉來過之后,宋忠便收斂了些,不曾有逾矩之處,最多只是在陸家酒肆門前晃悠幾圈,陸淺蔥也便懶得管他,誰知今日他竟又故技重施,趁著店里沒人摸上門來了。

  陸淺蔥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燒火鐵鉗,直起身漠然道:“抱歉,打烊了。”

  宋忠左看看,右看看,確定江之鯉不在,這才咧嘴笑嘻嘻道:“別這么冷淡么,陸小娘子,你對那小白臉不是挺殷勤的么?怎么,他能進你的屋卿卿我我,我就不能進你的門我我卿卿?”

  “請你放尊重些。”陸淺蔥煙眉一蹙,眸中隱隱有了幾分怒氣:“勿用你那下三濫的想法去揣測別人。”

  “我下三濫?哈哈,我說陸小娘子,你是真不懂還是裝雛兒呢?”宋忠欺身一步,調笑道:“男人討好女人么,都是一個目的……陸小娘子青春正盛,恐怕夜里也是孤枕難眠,需要把陽火來暖暖身子吧?”

  見他越說越下流,陸淺蔥沒由來一陣反胃,朝外一喊:“江公子,你來了!”

  宋忠本就做賊心虛,聽到江之鯉的名字,當即嚇得抱頭跳出門去,連聲道:“誤會誤會,都是誤會!”

  陸淺蔥冷冷的關門。

  宋忠這才發現自己上了當,忙又直起身子,用力頂開酒肆的木門,嘴中不干不凈道:“你們女人就愛玩欲擒故縱這一套,裝得冰清玉潔似的,還不是見男人就往屋里帶?陸小娘子,灑家勸你識相些,我舅舅的表兄的侄兒可是京城里的大官兒,跟了我,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若是得罪了我,哼哼……”

  陸淺蔥力氣落了下風,情急之下,陸淺蔥抄起燒火鉗子便打,宋忠也豁出去了,忍著痛一把抓住陸淺蔥細白的手掌,趁機揩了把油。

  那只手溫軟細滑,遠非家中那粗手粗腳的糟糠之妻能比的,宋忠一時心神馳蕩,心想能摸一把這比豆腐還滑嫩的手,他便是挨兩下打也值得了……

  陸淺蔥眸色一冷,大怒,抬起一腳將宋忠踹出門去。

  說來也巧,陸淺蔥剛將宋忠踢出門去,街角一個大著肚子婦人突然沖了出來,指著宋忠尖聲罵道:“好你個豬油蒙了心的色坯子!天天在外面瞎逛不進門,我當是誰勾去了你的魂,原來是這個狐貍精!”

  這婦人生得額寬唇薄、尖酸刻薄,顯然就是宋忠的結發之妻。她見丈夫最近形色可疑,便起了疑心,一路跟蹤他而來,不料卻剛巧撞見了他與酒肆娘子拉拉扯扯,不禁氣得破口大罵。

  只見她身懷六甲,卻戰斗力非凡,沖上來便撲在宋忠一陣胡亂的捶打,口中唾沫橫飛的罵道:“老娘懷了你宋家的種才幾月,你就耐不住寂寞去偷腥了!你這殺千刀的,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宋忠被婦人打得哎喲哎喲直叫喚,當下臉色便沉了下來。

  婦人潑辣至極,聲音極其尖利,一時間周圍的鄰居或端著飯碗、或支開窗戶,圍湊過來看熱鬧了。宋忠本就心虛,如今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圍觀笑罵,饒是臉皮再厚也受不了了,當即惱羞成怒,一把將妻子掀翻在地,底氣不足的吼道:“在這丟人現眼做什么,還不快滾回家去!”

  宋家婦人本就大著肚子,被宋忠毫不憐惜的掀翻在地,頓時一聲驚叫,捂著肚子半響爬不起來,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周圍人指指點點,不時有‘作孽喲’、‘遭報應’、‘母老虎’之類的字眼飄出來,卻因忌憚她素來潑辣,在鎮上橫行霸道慣了,沒有一個人上前去扶她。

  陸淺蔥也下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瞪著宋忠,沉聲道:“你推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做什么,還是不是男人!”

  說罷,她提裙向前,想要將哭得狼狽不堪的宋家婦人扶起來來。

  誰知那婦人非但不領情,還一把狠狠的推開陸淺蔥,罵道:“誰要你貓哭耗子假惺惺!臭不要臉的小賤蹄子,仗著自己有兩分姿色便拈花惹草,勾引別人家的丈夫!我看你巴不得我一尸兩命,好登堂入室吧!休想!”

  陸淺蔥被推得幾欲跌倒,眼神閃了閃,有些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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