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戴神父，辛云先是仔細地上下打量一番，遲遲沒有開口。

　　“小師傅……你……”戴神父并無驚訝，對他來說，在各地傳教，好奇的眼神，那是家常便飯。

　　“你是戴神父？”辛云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好按著常人的習慣來。

　　戴神父笑笑，點點頭，用他特有的腔調，抑揚頓挫地回答。

　　“不錯……如假包換……”

　　這戴神父一本正經，竟然講出俏皮話，辛云聽的想笑。

　　清風跟了上來，沒想到戴神父甚是健談，沒等辛云開口，又說道。

　　“小師傅……如果在下……沒有猜錯……他是……你的師父……”

　　“戴神父，你怎么看出來的？”辛云不禁好奇地問。

　　“其實不難……看看你師父……著急的神情……就知道了！”戴神父心平氣和地回道。

　　辛云在心里暗自感慨，這戴神父觀察的倒挺細。

　　二人的交談，清風聽到多半，立刻向戴神父打招呼。

　　“戴神父勿怪！貧道的徒兒頑劣，著實冒昧了！”

　　戴神父仍舊笑笑，搖搖頭。

　　“天師……客氣了……你這個徒弟……很好……”

　　誰人聽到別人說自己好，都會高興。辛云也不例外。

　　“戴神父過獎了……”

　　“不過獎……不過獎……我見過……好多中國人……他們不象……你這般活潑……”戴神父抑揚頓挫地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戴神父何出此言？”清風不解地問。

　　“天師，在下……不知道……這里的人們……怎么了？給我就是沉默寡言的印象……譬如那個送孩子到育嬰堂的男子……太多……太多……”戴神父長嘆道。他的神情告訴清風師徒，泱泱中華對他來講，充滿了神秘。

　　清風立刻一本正經地回道。

　　“如今國運衰微，民不聊生！眾多百姓自然不會有笑掛在臉上。不過，我中華乃禮儀之邦，崇尚中庸之道，人們平心靜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神父若在我們這里久住，便能體會我國百姓的勤勞淳樸！”

　　聽了清風的這番話，戴神父馬上想到那些幫助過自己的普通百姓，他們話雖不多，純良的本性，卻如同閃閃發光，不可多得的金子。

　　“天師的話……在下表示贊同……這里的人民很好……勤勞善良……只是看上去……不善于表達……”

　　清風笑笑點點頭。

　　“神父能有這樣的見解，著實令貧道佩服！”

　　“e……”戴神父不由得講出一句英文。

　　“神父，你說的這是什么意思？”辛云忙問。

　　“哪里……哪里……”

　　“原來你們這些洋人也喜歡謙虛啊！”辛云不禁嘆道。

　　戴神父不知和辛云如何解釋，干脆點點頭，向清風師徒拉話。

　　“在下還不知道二位尊姓大名……”

　　清風做了一個稽首，甚為客氣。

　　“貧道清風，這是徒弟辛云！幸會！”

　　“在下戴得真，這里的人們……都叫我戴神父……幸會！”戴神父還禮，亦是十分客氣。

　　“神父，你為何不遠萬里來我們這傳教呢？就沖你們洋人辦的那些壞事，這里的鄉親們怎么會信你們的上帝？”辛云最關心這個，開門見山地問。

　　戴神父毫不避諱，長嘆一聲。

　　“實在抱歉……在下那些同胞的野蠻行徑……實在令人不齒。上帝是那么的仁慈，他絕不會同意這么做。在下正是為了傳播福音，才來到這里！”

　　師徒二人點點頭，他們沒有料到，這戴神父并非尋常之人。

　　“神父也是在修行啊……”清風不禁稱贊。

　　“這么說來……在下和天師……是同道中人了？”

　　戴神父的一句問，惹得清風大笑，連連點頭。

　　“對！對！同道中人……”

　　夜已漸深，戴神父和清風師徒二人聊的投機，干脆邀請師徒二人到育嬰堂一敘。遠處傳來打更的梆子聲，半晚上的折騰吵鬧，不覺已是二更天。

　　“神父，天色已晚，我們師徒二人明日親自登門拜訪，如何？”清風答應了戴神父的邀請。

　　戴神父這次發覺自己忘記了時辰，笑笑回道。

　　“上帝要是……多給些時間就好了！咱們……明天……不見不散！”

　　清風師徒二人當即告辭，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在客棧中用罷早飯，師徒二人便早早離開，溜達著趕往育嬰堂。

　　適逢街上的鋪面開張，揭門板偶爾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小伙計們推開門，拿起手中的掃帚，各自在門前忙活，雖然之前撒過清水。經初升的太陽一照，水點子立刻印在了塵土上，光透過彌漫的細塵，散成一條一條，更顯得透亮。育嬰堂前沒有小伙計忙活，門大開著，里面傳來成群小孩子的哭鬧聲。

　　街上沒有什么人，清風師徒本又是常趕路的，沒有片刻工夫，不覺已來到育嬰堂門口。

　　一股清淡的粥香，混雜在小孩子的哭喊聲中傳出。

　　“師父，我們來的恐怕不巧。神父他們剛剛吃飯！”辛云站在門口停下，不禁有些遲疑。

　　師父清風的回答，卻讓辛云頗感意外。

　　“正好我們進去看看……”

　　“師父，您從不打擾別人，這次為何要破例呢？”辛云不由得好奇地追問。

　　“昨晚你也聽見了，育嬰堂在長石城，傳聞甚多！我們不請自入，也好看個真切！”清風冷靜地說。

　　辛云連連點頭，心想還是師父考慮周全，對于戴神父，昨晚只是聽其言，育嬰堂這么一看，等于觀其行。

　　師徒二人于是邁著輕快的步子，上了臺階，徑直進了大門敞開的內堂。

　　戴神父不在，內堂整齊劃一地擺滿了五六套條桌條凳，孩子們坐在上面哭鬧。他們每個人面前擺放著一副碗筷。碗是粗碗，筷由樹枝削成。桌凳前面站著一位跛子，左臂蒯著一個木桶，右手握著把木勺，身子向右一側，順勢掏出一勺，舀進孩子們跟前的碗中。原來是熱氣騰騰的稀粥，孩子們恐是餓極了，聞到粥香，便不再哭鬧。師徒二人看得好不心酸……

　　感冒喝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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