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fā)
冊封縣主的懿旨隨著春風吹遍青城大街小巷,朝廷派來的欽差黃昏時分踏進胡府,第二日清早此事青城已經(jīng)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如果說拜師宴上大家對胡家姑娘還能升起些嫉妒恨之類的情緒,經(jīng)過了中間這么多事,尤其是在道春寒上得到胡家無私幫助,求得黑炭與沈家毀契銀子,人人都得到甜頭后,對于阿瑤被封縣主,大多數(shù)人則是樂見其成。
只是除此之外,他們依舊免不了有些羨慕。
“你說怎么會有那般好命的人,生下來便坐擁萬貫家財。爹娘疼寵不說,連拜的師傅都是那般有名的大人物。空海大師和墨大儒,那可都是名滿天下、響當當?shù)拇笕宋铮S便拿出來哪個都夠受用一生了。”
“現(xiàn)在還成了縣主,縣主你知道吧,咱青城就是一個縣,人胡家姑娘能管住這么大一片地方,那官比縣衙里的青天大老爺還要大。”
“真真是好命的人。”
大街小巷時不時響起艷羨之聲,細數(shù)胡家獨女近來所出種種風頭,他們發(fā)現(xiàn)這位真真是那上天眷顧的寵兒。
“沒得羨慕。”
大多數(shù)人都有這樣一種心態(tài),若是相處好多年的熟人突然發(fā)達了,心里免不了嘀咕幾句;可若是遠在天邊、素不相識之人飛黃騰達,只會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艷羨之余進而新生崇拜。
于青城多數(shù)人而言,皇商胡家獨女就是那金字塔頂端的人尖,生下來就不知比他們高多少。如今被封為縣主,那也只是在她有如神佛眷顧的好運上再加上一點,對此他們也不會有什么其它多余情緒。
可這只是大多數(shù)人的想法,并不代表全部。
春末夏初的青城已經(jīng)稍顯炎熱,多數(shù)百姓已經(jīng)換下嚴實的春衫,穿上輕薄的夏裳。在這一派嫩色輕裝中,裹得嚴嚴實實的女子引得不少人側(cè)目。
“穿得如此厚實?”
“莫非是大食商人帶來的女眷?”
“好像還真是,前幾年也見過,那邊女人從頭捂到腳,連根頭發(fā)絲都不讓人瞧見,不知道底下長得何等美艷。”有漢子開口,說著說著話語中便不自覺帶出旖旎之意,惹得他旁邊婆娘拿起捶衣服的木棒敲他。
“你個死鬼,整天就知道看大姑娘裙子。依我看,藏頭露尾的可不一定是天仙下凡,人胡家姑娘那等金尊玉貴的人物,哪次出來不是大大方方。這般藏著,指不定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面紗下面是只癩□□還不一定。”
婆娘開口時,躲在面紗下面的沈墨慈正經(jīng)過橋邊,清晰地聽到橋洞下傳來的諷刺之言。
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臉,即便痂痕已然脫落,她依舊能沿著熟悉的脈絡(luò)摸到臉上那恒貫全臉的疤。
“縣主?”
步履匆匆地經(jīng)過小橋,躲到巷子內(nèi)陰暗處,緊貼墻壁她大口呼吸著。
虎牢峽,在小侯爺毫不留情地對她嘲諷,隨后將她踢下暗礁遍布的江水后,身心雙重絕望的她本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想到再醒來時不是在秦廣王的閻羅殿內(nèi),而是在虎牢峽下游一處普通的漁家。
與此同時她腦子中多了一份記憶,一份關(guān)于沈墨慈的、與她經(jīng)歷截然相反的記憶。
也不能說截然相反,記憶中那沈墨慈跟她一樣暗中籌謀多年,對胡家百年積累勢在必得。不同的是,她成功了。她拜墨大儒為師,成功干掉了胡九齡后,利用宋家兄妹哄住阿瑤,然后套取胡家大半資產(chǎn)。
依托這筆財富,她迅速跟大夏最上層那些人搭上關(guān)系,以無與倫比的美貌和才智左右逢源。從平王到魏王,在到京中大半富貴子弟,所有人都迷戀她。而她長袖善舞,周旋其間享受著眾星拱月的感覺,真是好不逍遙快活。
這段回憶固然匪夷所思,可她隱隱覺得,這才是她原本應(yīng)該有的人生。
到底是哪出了差錯?
養(yǎng)傷期間她頻頻思索這個問題,她本就不是蠢笨之人,最起碼才女之名是有真材實料的,這會很快察覺出端倪。真正的變化不在小侯爺,而在胡瑤。是她突然要入青林書院,且從首日還未曾進書院大門起,拎著百味齋點心的阿瑤便對她滿含敵意。
無緣無故為何要敵視她?
開始她還以為是因宋欽文,甚至對此暗中竊喜過。看,雖然你身為皇商胡家唯一的繼承人,但終歸比不上我——一個沈家出來的庶女。暗暗較勁了那么多年,才學、容貌、賺錢甚至連吸引男人的本事,你樣樣比不過我。
可如今陷身絕境,她卻有了另一種想法,或許……
心下隱隱有了猜測,可這個猜測讓她更為恐懼。如果從一開始胡瑤便有了那份記憶,如果這樣,那書院、拜師以及后面種種針對,就全都有了解釋。
即便再不肯相信,強大的邏輯擺在眼前,也由不得她去否認。養(yǎng)傷的大半個月,她反反復復將這事嚼爛了,最終認定這一事實。
那她該怎么辦?
認輸?認命?不,她絕不能認!從沈家一介不受關(guān)注的庶女到隱隱壓下嫡長子接手家業(yè),她靠得便是自己努力。如今雖然形勢不妙,可她依舊有翻盤的機會。
那漁家救她,且傾家蕩產(chǎn)給她養(yǎng)傷,并不是完全出自好心,而是想給他們那傻兒子討一房媳婦。眼見她傷勢好得差不多,他們看得她越發(fā)嚴格。好在她如今有了新的記憶,借助出房間的機會采集幾種草藥,混合起來便是一種迷藥。待成親當日他們放松警惕時,她將迷藥下在酒里,成功逃脫。
逃回來的經(jīng)歷更讓她印證自身記憶,先前她從未離開過青城,不過在那份記憶中,她卻是來過此地。
根據(jù)記憶她一路逃回青城,身無分文且并無路引,她不敢貿(mào)然進城。好在她在城外還有個落腳點,歇下后她成功聯(lián)絡(luò)上了宋欽文。
相識于微末,對宋欽文她尚有幾絲真感情。且前世記憶擺在那,她更是對他一萬個放心。即便不放心,在最后人手折損在虎牢峽之后,如今單槍匹馬的她也沒有任何辦法。
宋欽文這段時間也過得不好,宋冠生想扭過他的念頭,可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僵持不下他沒少挨打。直到后面阿瑤開鋪子,緊急招宋冠生前去盯著修繕之事,這才沒人管他。
剛養(yǎng)好傷,他便聽到振奮人心的消息。
阿慈回來了!
楊氏對他管教并不算嚴,甚至有些言聽計從的味道。以尋友為借口,他成功逃出來找到阿慈。兩人碰面后自是一番互訴衷腸。本來這段時日宋冠生苦口婆心外加棍棒相加,宋欽文已經(jīng)稍稍有所醒悟,可沈墨慈這活動的迷魂湯灌下去,他再次五迷三道,無論對方想做什么他都愿意赴湯蹈火。
“真是個傻子。”
倚靠在墻根,想到宋欽文,沈墨慈終于恢復點精神。
雖然他沒有什么大本事,但有些小事卻是不難辦成。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宋冠生幫胡家做事,往來信件文書皆是通過胡家傳遞。小侯爺那層關(guān)系在,那邊全當自己死了,對宋欽文也沒再那么防備。
依托落水時恢復的記憶,她找到前世幾個與定北侯敵對之人。這會她也沒藏拙,而是直接闡明利害關(guān)系。幾封信封好,夾在胡家商隊信函中,送往大夏各地。
“以胡家的高效,想必幾日前他們已經(jīng)收到信。即便再不信,如此大的事也會有所防備,如今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上路,最快的、也是最有權(quán)威的那一位,綢市開市當日應(yīng)該就能到。”
握緊的拳頭漸漸松開,圍笠下刀疤尚顯明顯的臉也不再那般猙獰。走出暗巷來到城東西交匯處,靠近沈家的地方。
狡兔三窟,沈墨慈這招完全跟沈金山學得。沈家大宅正門、偏門、角門看起來門不少,實際上門只會更多。比如大宅旁邊這處不起眼的小院,里面就有一扇木門通向沈家。
在里面換身丫鬟衣裳,以獨特的手法打開門鎖,沈墨慈成功溜進沈家。
短短幾個月,當初繁華錦繡的沈家如今已是破敗蕭條,墻根草都長了三尺高,將修剪整齊的花叢完全掩蓋住。
沈墨慈的到來給了沈家極大的震驚,書房內(nèi)沈金山火冒三丈。
“你還敢回來!看我不打死你。”
“阿爹,”任憑他沖到面前,沈墨慈亦不閃不避,非但如此她氣勢反倒更盛,“你可知我沈家如今面臨著滅族之災(zāi)。”
“滅族之災(zāi)?那還不是你帶來的。好好地呆在家中有什么不好,非得去做那謀財害命之事。好了,如今吳同知謀逆,已經(jīng)被下獄。這是欽差沒空,等他們騰出手來,我沈家肯定躲不過。”
“好好呆在家?莫非這是阿爹期待?既然如此,阿爹為何還要與胡九齡斗那么多年?”
三個問題說出口,沈金山也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脫下鞋朝她身上呼去,邊呼邊吼道:“你這孽……”
“阿爹若是不想活命,那就盡管打死女兒好了。”
怒發(fā)沖冠的沈金山在最后一刻懸崖勒馬,“你有法子?”
“不然女兒回來做甚。”
一丘之貉的父女倆在面對共同的利益時,終于控制住情緒。聽沈墨慈說完,沈金山點頭大笑,連說三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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