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著茶壺，剛走到院外，就聽見王夫人一聲尖叫。我便急急地進去，竟看見沁香姑姑……她，她掐著王夫人的脖子……”

　　沐芝呼吸急促起來，想是當(dāng)時害怕到了極點。

　　“先喝口水……”芮喜倒過一杯水過去。

　　沐芝感激地接過了，又道：“我當(dāng)時嚇破了膽子，便將水壺一扔就跑過去，想把她們分開。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沁香姑姑的力氣突然變得很大。我使了好大力氣才把她的一只手分開，她卻是一個用力就將我推得好遠(yuǎn)，我當(dāng)時嚇壞了，一邊去抓沁香姑姑一邊沖屋里喊二少爺……”

　　沐芝突然停了下來，她眾人只當(dāng)她是害怕了，也不催促，沐芝好半天又說道：“二少爺念經(jīng)的時候，都喜歡在里屋最里的那個隔間，不過好歹他終于聽見了。二少爺畢竟是男子，他很快拉開沁香姑姑，可是，可是沁香姑姑卻又突然抓起一旁的石頭……我看見她手里的石頭，慌亂之下看見果子旁邊的小刀，也怪我一時糊涂，竟然抓了刀子就刺了過去……都怪我，沁香姑姑的死和王夫人、二少爺都沒關(guān)系，一切都是我的錯……”

　　沐芝似瘋魔般，反反復(fù)復(fù)地念著：“這件事和王夫人、二少爺無關(guān)……沁香姑姑是我殺死的……”

　　眾人得知真相，安慰道：“沐芝你別怕，這件事陸老爺已經(jīng)壓制下去了，你也是無心之舉……”

　　在場的人聽完經(jīng)過，便各自退去，卻在出了院門都在三五成群的小聲議論。

　　海棠在關(guān)了房門后，問：“蕓娘，你覺得這事是真的嗎？”

　　“怎么？”沈蕓覺得好笑，問：“人是自己找上門去死的，還有什么真假么？”

　　“只是奇怪的是，沁香姑姑一向虛弱，哪來的力氣對付二少爺他們?nèi)齻�人？”接著，海棠又小聲道：“而且，我覺得先不說沁香姑姑為什么要去找王夫人，只不過若是沁香姑姑真的抱了必死的決心，為何都不知道好好準(zhǔn)備，比如帶著武器什么的？”

　　沈蕓贊許地看她一眼，笑道：“不錯，腦子靈活不少。只不過不管她沁香為何吃錯藥了般，孤身一人就敢去找王夫人拼命，只要事不關(guān)己，咱們就高高掛起，理會這些沒用的，實在沒有意思�！�

　　海棠便閉了嘴，不再多言。

　　佟霜安慰葉祿安要以“大局為重”后，終于勸他緩了臉色，去找陸老爺去了。

　　離珠扶著佟霜坐下，佟霜這才大大地松了口氣，她抬起頭來看著離珠，問：“你也相信沐芝的話么？”

　　離珠不知佟霜為何為什么怎樣會這樣問，此刻有些懵，便道：“霜娘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離珠，我記得沁香姑姑離開的時候，她的袖子里有一把匕首，可是剛剛我大著膽子去問了收拾尸體的人，他們說除了沁香姑姑胸前的小刀，便是什么都沒有了……”佟霜說著，從懷里摸出一把匕首，不管離珠的一臉驚嚇的神色，她道：“我塞了一些錢給那人，便把它帶回了�！�

　　屋外突然風(fēng)云突變，下去雨來，直到雨點落在站在窗邊的離珠臉上，離珠才反應(yīng)過去關(guān)窗。

　　她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春末了�！�

　　佟霜看著匕首，覺得有些事情變得已經(jīng)讓她也迷茫地起來。

　　相反佟霜的疑惑和悲傷，葉老夫人剛到屋子里便吩咐人去請了葉三過來。

　　葉三到的時候，臉上的悲哀之色還未淡去，葉老夫人見此道：“我看你這個樣子，想必沁香要做什么，你是事先知道了的�！�

　　葉三點點頭，道：“她之所以力氣突然增大，也是因為我給了她鴉片粉……我一定是瘋魔了，之前我不能保護靜兒　如今她最看重的丫鬟，也是我親自將她送上死路�！�

　　葉老夫人也隨即嘆口氣，勸慰道：“你也不要太過自責(zé)，這路是沁香自己個兒選的，也怪不得你。”

　　“老夫人……葉三今后該怎么辦？”這個男人，謹(jǐn)慎小心了四十多年，哪怕當(dāng)日他和林氏奸情被發(fā)現(xiàn)，他也是從容不迫，如今還是頭一次失了方向。

　　葉老夫人能夠理解他的情緒，小心翼翼一輩子，結(jié)果想要保護的人卻是一個一個地離去。她不想為難他，便吩咐芮喜帶著葉三出去。

　　天色已晚，葉老夫人等著周遭人都離開，自己點上了蠟燭，她想著沁香今早跪拜之后，望向她時堅定的目光，便知道她會做出什么事來，只不過沒想到她會如此偏激，反而讓葉老夫人想要利用她的計劃落空，“失策……”葉老夫人說著，聽見屋外傳來芮喜的詢問：“老夫人，睡下了嗎？”

　　她應(yīng)了一聲，自己回到榻上。天氣已經(jīng)越來越熱，葉老夫人摸了摸身下棉絨被子，微微一嘆。

　　寂寂無聲的夜晚，因為沁香的死顯得更加陰森起來。

　　然而，就在這陸府，被人奉為最有佛光的葉祿英的屋子里，卻是頗有些狼藉。

　　沐芝被關(guān)在門外，因為怕被其他人聽見，卻又擔(dān)心葉祿英會做傻事，便只能小聲地扣著門，輕輕道：“二少爺，二少爺你開開門啊……”

　　葉祿英頹然地坐在佛祖面前，他看了看四周，清冷的月光從窗外透進來，映的一地慘白。他也聽見了門外沐芝壓抑而擔(dān)心的聲音，但他想得卻是另一件事，他今天從窗戶往外看，陸府大多數(shù)人都圍在院子里，或者說是圍繞在沐芝身邊，聽她說著事情的經(jīng)過，并都把沐芝的口述當(dāng)成真相……

　　沐芝還在說著話，王茜群進來查看王夫人和葉祿英如何時，只看到坐在地上的二人，她以為是他們受到驚嚇，正要來勸，卻被王夫人攔住，她道：“茜群，你先回去，我沒事的�！�

　　王茜群點點頭，擔(dān)憂地四處看看，突然見到桌上一個白瓷盆，盆里晃蕩著淡紅色的水。

　　王夫人似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迅速站了起來，不管王茜群還懷有身子，立刻將她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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