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孫薇薇憤離百勝府 下
日暮之時,沈果兒費力的舉著相幡跟隨者包文正朝姜家酒肆走去,沿路多人望著這年約四五歲的孩子高舉著相幡不時的吆喝忍俊不已,望著相幡上“一卦千金”四個字則轉為唏噓不已。
沈果兒畢竟年幼,高舉著相幡走到了姜家酒肆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卻謝絕了入內享用晚間吃食,一溜煙的朝集市跑去。
南宮瓊已然在姜家酒肆的大廳中等候,瞧著沈果兒一溜煙的跑遠露出幾分笑意。
接連幾日,沈果兒晨間便早早的候在姜家酒肆門前,扛著相幡沿路吆喝著朝集市走去,晨間在餅湯攤老謝這里照例是兩碗餅湯,中午享用南宮瓊送來的吃食;黃昏時分又扛著相幡朝姜家酒肆回轉,倒成了楊柳岸集市的稀罕。
“先生,既然如此喜愛果兒,何不收在門下?”南宮瓊見包文正與沈果兒這幾日形影不離,先生臉上也是笑容常在,不解的問道。
包文正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嘆息道:“果兒純孝,自是不肯舍他祖母而去。”
“先生若是為難,不如將沈家老婦送于我山莊頤養天年如何?”南宮瓊瞧著包文正的臉色,輕聲問道。
“不必了,沈家老婦當猝死與今夜。”包文正有些黯然,接著道:“明日將沈家老婦安葬后再說吧。”
姜家酒肆的姜掌柜端了酒菜上前,聞聽了廂房客官的言語,神色不變的退下了。
入夜之后,位于百勝刀王府城北的老宅之中。
孫薇薇幾日在老宅中深居簡出,每日修煉九幽心經中的內功之余,卻不聞舅舅楊進一家對于向魔教尋仇一事有丁點進展,心中漸感不耐卻也深知魔教勢大,只能耐心等候。
也曾念叨包文正這幾日不知有何進展,那神劍山莊的南宮宇掐算著時間估摸著也該返回文豐城了,那南宮宇的長姐南宮瓊雖說是妖嬈嫵媚,但素知文正的君子之風,想必也不會有越禮之舉。
孫薇薇心中不耐,便欲換上夜行衣前往姜家酒肆,卻聽聞遠處有腳步聲漸漸清晰,不多時便瞧見表哥楊清拎著竹籃走了近前。
“表妹,表哥怕你這幾日清減,特意從文豐城中購來你最喜歡的糕點和老芬酒。”楊清從竹籃中取出糕點放在桌案上,如沐春風的笑道。
孫薇薇勉強露出笑容,問道:“表哥還記得薇薇喜歡的糕點,可是不知近日舅舅可謀劃好了?”
楊清面露幾分慌亂的神情,隨即遮掩過去道:“父親外出訪友今日方歸,我倒是還不曾拜見。“
“表哥,你可是有事瞞我?”孫薇薇瞧見楊清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神色,推開了遞過來的酒杯,正色的問道。
楊清見隱瞞不過,眼眶有些微紅的哽咽道:“父親此行走漏了消息,被魔教濟州分舵的弟子一路追殺,重傷之下僥幸逃脫。”
“舅舅!”孫薇薇頓時慚愧不已,心如刀絞般的淚流不止。
楊清掏出懷中的絲絹正欲為其擦拭眼淚,孫薇薇側身避開后,自行從袖中取出絲絹擦拭了眼淚道:“表哥,我這邊前去探望。”
“表妹不可!”楊清斷然否決道:“如今我楊府已然被魔教盯上,此刻表妹當潛藏在老宅,不能泄露了蹤跡。”
“表哥,舅舅重傷,教我何以能安坐在此!”孫薇薇柳眉倒豎嗔怒道。
楊清面頰泛起淡淡的苦笑道:“我楊家與你孫家本是近親,既然要為孫家向魔教尋仇,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可惜我父子武功不濟,倘若都能像姑父那般武藝高強,父親也不會受傷了。”楊清神色悲痛,卻暗有所指的道。
孫薇薇聞聽此言心中略有一絲警覺,故作悲切的道:“魔教行事果然是毒辣,滅我天王莊滿門,奪走了九幽心經后,還要斬草除根。”
“魔教左右護法,十大長老皆是江湖中頂尖的高手,莫非天要絕我!”孫薇薇肝腸寸斷的聲淚俱下。
“表妹莫哭,有我楊家在自能護你周全。”楊清聞聽九幽心經不在孫薇薇手上,心中有些急躁卻也不好細問,便輕聲勸慰幾句后離去了。
孫薇薇望著表哥楊清遠去的身影,心中的疑慮卻漸漸的放大。
舅舅楊進既然是為了天王莊報仇雪恨而訪友,但是魔教勢大怎能不小心謹慎,與當日說的從長計議豈非是背道而馳?舅舅楊進功夫粗淺卻慣走于江湖,作為行走江湖多年的百勝刀王怎能如此輕易的被魔教掌握了行蹤;
再則表哥暗指自家功夫尋常,莫非是試探九幽心經的下落,覬覦九幽心經不成?
孫薇薇心中越想越疑惑,但又恐是自家多心,于是稍坐片刻后便換上了夜行衣,施展輕功朝姜家酒肆掠去。
自家夫君測算之術精準無比,前去詳詢一問便知。
此刻百勝刀王府內,楊進面色慘白的躺在床榻之上,胸前裹纏的白布上血跡斑斑,一望得見乃是受了嚴重的外傷,氣若游絲不時有郎中奔走不停。
楊順側身立在一旁焦躁不安,今夜便是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若是表妹孫薇薇前來瞧見了舅舅楊進如此重傷,再加上自己誓死為孫家報仇的言辭,必能誘表妹孫薇薇將九幽心經奉上。
楊清步入了府內之后,側起雙耳依然聽不到任何衣袂在空中掠過的聲響,但恐表妹孫薇薇修煉九幽心經半年有余,輕功已然是今非昔比,依然按照父親楊進和兄長楊順的計劃行事。
楊清進門去便哽咽不止,楊順幾番寬慰之下不見好轉,便大義凜然的訓斥道:“大丈夫頂天立地,便是我楊家一門滅絕,也要為天王莊復仇!”
“兄長所言,弟銘記于心。”楊清擦拭去眼眶中的淚水,悲憤的道:“便是身首異處,我楊清若是皺一下眉頭,便不是好漢!”
百勝刀王楊進躺在床榻上,聽著自家兩子的情真意切,仍是氣若游絲的不吭一聲。
今夜,百勝刀王府注定要一夜無眠,只為讓孫薇薇瞧上一處苦肉計。
孫薇薇施展輕功身若鬼魅,如同一縷青煙不多時便來到姜家酒肆的屋頂,附在屋頂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許久不聞有所異常,這才輕叩廂房的木窗,翻身躍了進來。
油燈亮起,包文正神情自若的望著夜行人裝扮的孫薇薇,端起一杯茶水遞了上來道:“便知你此刻要來,故不曾入睡。”
孫薇薇望著自家夫君運籌帷幄的淡定神色,解下了面頰上的黑色面罩,接過了茶水后問道:“夫君可是早已知曉?”
包文正嘆息了一聲,黯然道:“縱然是知曉,又怎能阻你前去,畢竟是你唯一的親人。”
孫薇薇心中百轉千回,若不是今日楊清露出了破綻,又怎會料到母親的親哥哥,會覬覦自家手中的九幽心經,一時間不由得意興闌珊。
孫薇薇上前將包文正抱住,伏在包文正不甚寬厚的胸膛上,柔聲道:“夫君,今后薇薇便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斑樹綠藤繞相連,溪水潺潺不得閑,若得繁星明月伴,終老青峰山水間。”包文正念起了當日樵山之中的約定。
孫薇薇肝腸寸斷,卻又喜極而泣,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心情百轉千回,索性便不再煩惱,有些羞意的道:“夫君,去大名府退婚吧。”
“待此間事了,我便去大名府退婚!”包文正攬起孫薇薇的纖腰,只覺得盈盈一握,柔聲道:“我們的婚事要八方群雄來賀!”
“恩,我等著那一天鳳冠霞帔著身,拜堂成親作你的娘子。”孫薇薇羞意漸去,柔情似水的道。
“莫要再回楊家的老宅了,梳洗一番便安睡吧。”包文正油燈下的臉龐,更顯得風度翩翩。
“還有些換洗的羅裙未曾帶來。”孫薇薇輕聲道:“我去去便回!”
略一思索,孫薇薇持油燈來到了桌案前,寫下了一封書信。
“舅舅大人容稟:
舅舅大人因天王莊一事而被魔教重傷,薇薇心中甚感不安,恐禍水引入楊家禍害舅舅一家性命,薇薇當自行尋魔教報仇。
孫薇薇
孫薇薇將書信疊好放入懷中,又囑咐包文正少頃尋店家討要些熱水待其回轉梳洗,這便將黑色面罩戴起推開了木窗,騰身來到了姜家酒肆的屋頂,辨認了方向朝楊家的老宅掠去。
如今已然是初夏的時節,文豐城的夜晚略顯有些悶熱,但是在孫薇薇精妙絕倫的輕身功法奔馳之下,卻覺得涼意如水,來到了楊家老宅之中,將自身的衣物盡數收斂后,書信放在了桌案之上,輕聲嘆息一陣,孫薇薇便騰身離去了。
盞茶的功夫,孫薇薇便回轉到了姜家酒肆之內,終究是羞意難抑,揮掌拍出一道清風熄滅了油燈,便在房內自行梳洗。
“轉過身去,也不怕長了針眼。”孫薇薇嗔羞的輕聲罵道:“欺我不知你夜能觀物不成?”
包文正被瞧破了,忙轉過了身去,腦海中去浮現出孫薇薇身穿玫紅色肚兜,那凹凸有致的美艷身軀,只覺得熱血下涌起了異常。
待水聲“嘩嘩”響過一陣后,孫薇薇身著褻衣也來到了床榻之上,屈指點中了包文正的穴道,這才笑盈盈的道:“為防有損本姑娘清白,還是點了你的穴道才能安睡。”
包文正只覺得渾身酸軟,手腳皆是不聽使喚,苦笑道:“何須如此,快些解開我的穴道。”
“雖說出嫁從夫,這不是還不曾成親拜過天地,所以你就老實的睡下吧。”孫薇薇好整以暇的調笑道。
“我包文正飽讀詩書,怎會逾越男女大防。”包文正道。
“剛才也不知誰瞧個不停,也不怕明天長了針眼!”孫薇薇嬌嗔道。
包文正無言以對,嗅著孫薇薇梳洗過后身上的體香,只覺得焦躁不安之余,唯有默誦黃庭澄空雜念,這才漸漸的睡下。
翌日清晨,孫薇薇醒來之時,這才察覺一只熱燥的大手在自己的胸前,不時還撥弄幾下,頓時霞飛雙頰:這登徒子內息深厚,竟然沖破了自己的穴道。
孫薇薇羞惱不已的將這只大手從自己胸前推開,起身梳洗去了。
“鐺鐺!”
“先生,沈家祖母于昨夜子時猝死。”房門外傳來南宮瓊的輕聲叩門。
聞聽南宮瓊清晨便來叩響房門,孫薇薇心中有些不悅,與房中說道:“夫君尚未起身,少頃再行分說。”
南宮瓊知道此時尚早,叩響先生的房門有些孟浪,被先生身側的女子所厭,也不多言便退下了。
南宮瓊的叩門聲也吵醒了包文正,于是坐起身子便瞧見孫薇薇衣衫尚且散亂的身軀,不由得心中一蕩便走了上前,攬住遷徙的腰身柔聲道:“醒轉之時便能看到你在身側,吾心甚歡!”
“青天白日的便不規矩。”孫薇薇嗔羞的推開了包文正的雙臂接著道:“快些梳洗。”
包文正不以為意的接過了孫薇薇手中的絲絹,簡單擦拭了一番后,整理了長袍后與孫薇薇一并走下了廂房。
南宮瓊已然將晨間的吃食備好,三人用過了吃食后,孫薇薇自行回轉到了廂房之中,包文正攜南宮瓊朝集市走去。
“祖母,你醒醒啊,莫要留果兒一人,果兒害怕。”沈果兒趴在沈家祖母已然僵硬的身軀上,椎心飲泣嚎哭不已。
周圍集市上的商販圍觀在側,不時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卻無人上前。
“祖母,果兒會聽話,會給人做工賺來吃食奉于祖母,你快醒醒啊!”沈果兒泣不成聲的險些昏厥過去。
包文正瞧見沈果兒眼淚鼻涕沾滿了面頰,便上前將沈果兒抱在了懷中。
“相師哥哥,祖母睡著了,果兒怎么叫也不醒,你幫果兒叫醒祖母。”沈果兒膽怯的眼神望著包文正,勉強繃住了要哭泣的小臉。
“祖母太累了,要好好睡上一覺,果兒莫要吵醒了祖母。”包文正好言勸慰道。
“你騙人,嗚嗚!”沈果兒嚎啕大哭道:“他們說祖母死了,不是睡著了。”
“那果兒覺得祖母是睡著了嗎?”包文正用衣袖將沈果兒流到唇角的眼淚和鼻涕擦拭去,柔聲問道。
沈果兒委屈的點了點頭,拉著沈家祖母僵硬的手掌搖動著。
“那我們給祖母找個安靜的地方,讓祖母好好睡上一覺。”南宮瓊上前來抱起了沈果兒。
包文正起身來到了老謝餅湯攤,從袖中掏出幾兩銀子道:“還請老人家幫忙料理沈家祖母的后事。”
餅湯攤的老謝猶豫了一下,想到這沈家祖母的尸身停放在此也影響自家的生意,便接過了銀兩前去白事的班子尋人去了。
文豐城的白事班子不多時便派人過來,將沈家祖母的尸身抬放到了牛車之上,又購來薄棺在老謝的指引下,朝文豐城外的沈家莊行去。
沈果兒哭鬧不已,今日自然無法在集市上擺下相攤,包文正便回轉到了姜家酒肆。
孫薇薇聽聞孩童哭鬧之聲,走轉下了廂房詢問之后,與南宮瓊一道圍在沈果兒身側好言相勸,又從酒肆前的商販處購來風車等物,漸漸的沈果兒才停止了哭泣。
“可是一卦千金的相師居與酒肆之內?”門外有兩個勁裝的漢子,走了進來詢問道。
包文正心中一動知道久等多時的人終于上門了。
包文正起身上前幾步拱手道:“在下便是一卦千金的相師,二位可是商家的商虎,商豹?”
“咦,相師面生,怎識的我二人?”商虎心中有所警覺的問道。
包文正神情自若的笑著道:“既然是一卦千金的相師,又怎會不知你二人上門?”
“既是如此,那便請吧。”商虎也不多言,存心試探這相師的真偽和來歷。
包文正叮囑了孫薇薇幾句,多是交代好生照顧這沈果兒,最好才道自己明日才能回轉,便同商虎和商豹朝文豐城商家走去。
商虎和商豹心中不由嘖嘖稱奇,多年押運商家的貨物行走江湖,也曾得見不少自詡精研相術數十載的相師,大多是詐取了錢財或是說一些討彩頭的吉利話,像這等寡言少語的相師到時不曾見過。
文豐城商家乃是濟州府第一商賈,文豐城半數以上的商鋪皆在商家的名下,三人來到了楊柳岸集市之外,有商家下人遞上了韁繩,三人策馬朝城外的商家莊園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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