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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老兵連生活


  來老兵連的第一天,就被老兵批評。事后我也在認真反思自己的過往,確實是我沒做好。

  雄赳赳的中**隊,行進在河內大街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驕傲。這是20世紀中**隊首次跨國受降。

  這一幕,如今定格成黑白影像,掛在墻上。曹子锜站在一米開外,凝望著照片,久久不語。這一米之間,是70個寒暑春秋。70年前,27歲的曹子锜就行進在隊伍里,那是他第一次出國,也是他此生最驕傲的時刻。

  這驕傲,是血肉鑄就,是夢想成真,因此,從未遺忘。

  1935年6月的一天,中央陸軍軍官學校昆明分校門前人頭攢動,黃埔軍校第五分校第一期錄取學員名單張榜公布。一個17歲的男孩擠在人群中,緊鎖眉頭搜索著榜單,曹子锜——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清瘦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個來自云南紅河州蒙自縣的少年,家境殷實。兄弟三人,他是長子,從小聰慧伶俐,成績優異。他本是昆明高級農業職業學校的學生,但只念了一個學期,就報考了黃埔軍校。

  這一年,已經占領東北的日軍繼續在華北制造事端。1935年7月6日,《何梅協定》簽訂,中**隊從華北大部地區撤出,將華北的控制權拱手讓給了日本侵略者。

  家族支持了曹子锜的決定,長子盡忠,次子盡孝,國難當頭,曹家做出了選擇。

  “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80年過去了,曹子锜依然清晰地記得,參軍那天他高唱的《滿江紅》,老人腰板筆挺,頭顱高昂,雙眸發亮,咬字清晰,顫抖著雙手,在膝上打著節拍,“小學老師教的,從不敢忘。”曹子锜銘記的不僅僅是詞,還有保家衛國的信念。

  “稍息!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97歲的曹子锜高亢地喊著口令,精準地完成每一個動作,溝壑縱橫的臉上,閃爍著青年人才有的活力。

  80年前的7月初,黃埔軍校昆明分校第一期(總黃埔11期)正式開學。開學典禮中,穿上軍裝的曹子锜站在原云南講武堂的操場上,他那雙只摸過筆的手第一次握緊了槍。

  曹子锜腳下的這片土地,在云南人心中,地位崇高。開辦于1909年的云南陸軍講武堂與創辦于1906年的北洋講武堂(天津)和創辦于1908年的東北講武堂(奉天)并稱三大講武堂。辛亥革命后,云南都督蔡鍔將軍下令,將云南陸軍講武堂改為云南陸軍講武學校。以云南講武堂師生為骨干組建的滇軍,在護國、護法戰爭中戰績輝煌。“朱德、葉劍英都是這里出去的。”曹子锜掰著指頭數著,很是驕傲。

  在這里,曹子锜接受了最嚴格正規的軍事訓練,教他沙盤戰術的教官是后來的國民黨上將邱清泉,曹子锜學得很用心,被評為優秀學員。在黃埔學到的技能不僅在戰場上幫助了他,新中國成立初期,他還當起了軍校的教員。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響起槍聲,日本法西斯全面侵華,全民族抗戰就此拉開帷幕。民族存亡之際,黃埔軍校昆明分校第一期700余名學員提前畢業,奔赴戰場。

  這一別,可能就是永訣。曹子锜的同學樊成楦被編入國民革命軍第58軍,北上臺兒莊,為國捐軀。憶起這位好友,曹子锜依然心如刀絞,垂淚低語:“犧牲了……早就犧牲了。”

  由于成績優異,曹子锜擔任龍云警衛一團少尉排長,后編入國民革命軍93軍18師。他的抗日戰場與滇緬公路緊緊相連,這是一條用血肉鑄就的奇跡之路,被稱為抗日戰爭的生命線。

  當時,日本侵略者已開始對中國實行國際封鎖,東北與東南道路均被切斷,阻止國際社會向中國輸送物資,中國必須打通一條與外部世界聯系的通道。1938年,云南緬甸之間出現了一支20萬人的隊伍,這是世界上最奇特的筑路大軍,他們為滇緬公路傾其所有。

  公路沿線近30個縣的青壯年大部分都應征入伍了,因此筑路大軍中大部分是老人、婦女和孩子,還有孩子們帶來的各種寵物:猴子、狗、雞和長尾巴的鸚鵡。

  筑路大軍來自各個民族,他們省吃儉用、東拼西湊,湊出了筑路的費用。他們寧肯自己少吃一口飯,也要為公路多添一筐土,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條公路意味著什么。就是這些老人、婦女和孩子,在短短8個月里,用血肉雙手在中國最堅硬的山區、最湍急的河流之間,開鑿出了一條埋葬日本占領中國夢想的交通大道。

  “那是血汗!是我們云南老百姓的血汗!”提起這條公路,曹子锜的雙手握成了拳頭,不住顫抖。

  當年,負責保護這條“血汗路”的曹子锜也是如此激動,他知道,自己義不容辭。

  滇緬公路的出現,使原本是大后方的云南一下子變成了前線,日軍以越南為基地,轟炸滇緬公路全線,妄圖切斷這條中國抗日的生命線,斷絕物資供應,迫使國民政府投降。月起,不到6個月的時間里,日軍共出動飛機400多架次,轟炸公路上的橋梁。

  沒有制空權的中**隊,用鮮血和生命護衛著滇緬公路。“我的傳令兵就在那里犧牲了,李英凱,他叫李英凱。”說到這兒,曹子锜的嘴角輕輕抽搐。

  那天,曹子锜和李英凱開車行駛到當地火車站附近,遭遇日軍空襲,二人下車,舉槍射擊。轟炸機低空掠過,丟下炸彈,一聲巨響后,李英凱就在曹子锜的眼前倒下了。曹子锜雙眼充血,仰天長嘯。“我要保衛家鄉,我要保衛國家!”這不僅是曹子锜心中的吶喊,更是那些犧牲戰友未盡的愿望。

  云南省紅河州東南部的屏邊縣與被日本占領的越南只有一河之隔,曹子锜在這里與日軍長期對峙,已是營長的曹子锜親自擔任哨兵。他們在山坡的一棵樹上搭了樹棚,曹子锜每晚就住在那里,緊盯著河對岸的日軍。

  對峙、轟炸、槍林彈雨,年復一年。曹子锜終于等到了最后的勝利。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

  中國戰區被劃分為16個受降區,越南北部受降區是中國戰區中惟一一個境外受降區,因此入越受降又被稱為“跨國受降”。這是自鴉片戰爭以來,中國首次以戰爭勝利者的身份去異國首都舉行受降儀式。這份驕傲,是英勇的中國人民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1945年9月8日晚,以滇軍將士為主力的20萬中國大軍,分數路向越南北部挺進。“20萬軍隊浩浩蕩蕩出滇,街上到處是‘抗戰必勝’的標語。”回憶到這里,老人的臉上滿是幸福與驕傲。

  曹子锜隨滇軍將士日夜兼程,挺進河內。進入越南后,為了縮短路程,他們橫跨渺無人煙的越北原始森林。曹子锜永遠忘不了那一天——1945年9月28日,受降日。那天,總督府門前廣場上懸掛中、美、蘇、英四國國旗,總督府內官席左邊為盟軍代表席,右邊為高級將領,后面設來賓席。

  上午9時30分,中方代表、第三十軍軍團司令盧漢進入受降大廳。上午10時整,日軍第38軍團指揮官土橋勇逸及海、空軍代表等6人解除隨身一切武器,曾經張牙舞爪的侵略者,此時低垂著頭,面北站立,向盧漢行軍禮,禮畢后聆聽盧漢宣讀根據日軍在南京所簽投降書內容所寫的條文。宣讀完畢后,盧漢將條文交給土橋勇逸簽字,大廳內頓時歡聲雷動。

  曹子锜所部在越南總督府周圍各街口戒嚴,他一臉嚴肅,但心一直在狂跳。當土橋勇逸等日本代表走出受降大廳時,河內萬人空巷,大家都聚集到總督府周圍,想要看一看曾經不可一世的日軍將領投降后的狼狽。受降儀式后,曹子锜負責將8萬投降日軍及家屬遣返,將繳獲的物資彈藥運送回中國。之后的半年,他一直在河內奔忙。“那半年,是我一生中最榮耀、最幸福的日子,我們是勝利者,我們勝利了!”老人說著,眼中有淚光閃動。

  完成河內的受降任務之后,曹子锜受命乘坐美國的輪船,歷經8天8夜前往東北葫蘆島,遣送殘留的日軍親屬和日本僑民。抗戰勝利后的30年里,曹子锜一直在四處奔忙,難以歸家,父母離世前都沒能再看一眼他們這個為國盡忠的長子。

  這30年間也有甜蜜。曹子锜在葫蘆島結識了一位知書達禮的東北姑娘,兩人喜結連理,生下一子兩女。如今,耄耋夫妻白頭偕老,伉儷和諧。這份寧靜的美好,也許就是當年那個17歲男孩拿起槍想要捍衛的和平幸福。

  老伴翻出了一件大衣,胸前和后背都印著“抗戰老兵”四個大字,這是志愿者送給曹子锜的,是老人最珍愛的一份禮物。老伴小心翼翼地幫老人穿上,扣好。曹子锜拄著拐杖起身,慢慢踱到屋中空地,舉起拐杖做了個端槍的姿勢。

  年近百歲的曹子锜怕是已經端不起真正的鋼槍了,但在老人心中,槍,還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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