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10年之約
蘇逸之醒來,已是10天后的事。
那日,吳南依舊如以往的平靜,只不過他醒來之時,卻第一次感覺到前所未有過的輕松,而鼻尖也有一種極為熟悉的藥味。
眼睛依舊不適應如今的光線,卻還是看到了案幾旁的沈君瀚正左右對弈,極為投入。然輕微的舉動,即便是如今的他,依舊能夠輕而易舉的聽出,所以他沒有抬眼,就問:“你這一睡,還真是久了!”
蘇逸之起了身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的景致,方才發現他似乎對自己的臥房都感覺到極為陌生,悠悠的問:“幾日?”
“10日!”沈君瀚雖然故作輕松,卻不漏痕跡的看了一眼蘇逸之,發現他稍縱即逝的慌張與沉默,心中無奈卻又欣慰,終究,他還是那個有血有肉的人。
蘇逸之起了身,打開房門,卻看到庭院之中沒有一人,心中越發覺得驚慌,卻依舊固執地一句不問,只是又回到房中,開始穿戴。
動作依舊優雅,似乎沒有一絲的慌亂,卻也奇怪沈君瀚難得的安靜與耐心。
一路上,吳南的百姓依舊熱情的與他打招呼,仿佛什么也沒發生,然而他卻比誰都清楚,這只是仿佛。
沈君瀚跟在身邊,一路安靜,卻還是飛笑張揚,引來路上多少女子的愛慕,而他也如同以往一樣,顯然極為享受。
然而,來到蕭允明的墓碑面前之時,他卻看到一個清瘦卻氣質非凡的男子,即便不知她是誰,卻能從她身旁的玲瓏哨與一身勁裝的無心,猜出她真正的身份。
玲瓏哨朝著沈君瀚行禮,說:“屬下參見少閣主、公子!”
“起來吧!”沈君瀚慵懶的抬手,說:“什么時候到的?”
“昨夜!”玲瓏哨有些遲疑的轉身看了一眼,恭敬地回答。
近10年了,無心似乎依舊放不下對沈君瀚的怨懟,由始至終對他都不予理會,即便沈君瀚也無所謂她的態度,卻絕不能夠容忍女子對他的視而不見,說:“這么多年了,至于嗎?”
無心怒目而視,想起當初他假扮蘇逸之惹起的麻煩,心中便替蕭允明和慕容秋水的緣分感到不值,氣憤的說:“你……”
秋水越發清冷,依舊沒有回頭,卻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冷冷的喝止,同時問:“怎么這些年了,少閣主還是怎么愛招惹女子!不知道,琳瑯姑娘該做何感想?”
終究心中有三分歉意,尤其在知道了蕭允明的隱忍與付出后,沈君瀚對他唯有敬重,故而也有些忌憚慕容秋水,所以不樂意的負手而立,倒也安靜。
蘇逸之走了過去,看到地上滿滿的梅花,說:“看來,王府的梅花你確實打理的很好!”
“王爺的東西,我都會保護的很好!”慕容秋水看著那墓碑,說:“就如同,王爺敬重的人,我也絕不會袖手旁觀被人陷害!”
慕容秋水見他故作不明所以,繼續說:“13天前,護城軍居然說云季堯違背圣旨,私自出逃,甚至勾結北國,擇日問斬!”
蘇逸之依舊沉默,卻惹來沈君瀚的自嘲一笑,說:“算啦,這個在10天前就告訴他了,他現在是打算隱居于此,不是望兒的生死之事,他不會管的!”
望兒是童楚楚與蕭允言孩子的小名,她終究沒有逃過誅心蠱的損害,耗盡心力生下孩子后,便撒手人寰,可臨死之前卻再三囑咐慕容秋水,這個孩子是南國的希望,也是蕭允言與她的希望。
慕容秋水轉身看著如今的蘇逸之,說:“既然你受人之托,如今望兒的江山落入他的手里,你如何袖手旁觀!”
“舅父會替望兒看著,不是嗎?”蘇逸之悠悠的說:“他努力撐著,不就是為了等望兒羽翼豐滿,在昭告天下,他的孫兒依舊活著,然后傳位于他嗎?否則何至于他監國10年,卻依舊沒有被奉為太子!”
“如今林家父子在戰場上,護城軍的將領早已不是以前的林家軍!皇上孤掌難鳴!”慕容秋水無奈的說:“如果不是為了望兒,我真恨不得入朝,協助皇上!”
“他不需要你我的幫助!”蘇逸之只是看著蕭允明墓碑上的每一個字,說:“是他不殺他,是他讓他活著,所有的一切是他自己的選擇,與人無尤!”
慕容秋水無言以對,畢竟是事實的全部,她也曾這般的怨恨過南帝,可是自從她在玲瓏閣見到那個人以后,她便明白南帝的兩難與用心良苦。
眼看蘇逸之又要離開,似乎依舊是無動于衷,唯有說:“蕭允陵的確死了,可是他的尸體卻被一個神秘的江湖人士一路押鏢,送到了玲瓏閣!”
“什么!”沈君瀚跳了起來,說:“尸體,我玲瓏閣何時做起了這種買賣!”
蘇逸之說:“你想說什么?”
慕容秋水轉身,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蘇逸之,說:“這是他生前想給玲瓏閣的信,老閣主拆開后卻發現里面還有一封信,看著這般的用心良苦,加上云太傅之事,我決定親自來這里,給你看看這封信!”
蘇逸之看著那份被保存的完整無損卻依舊有些舊的信,拆開了它,卻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原來,那個素來與自己沒有過交集,甚至多少有些輕視的表哥,居然是這般的孝道與君子,而南帝居然是如此信任于他。
怪不得這些年,南帝不懼蕭允文獨大,不懼他結黨與手握大權,因為他早就做了準備,為自己的“護短”也好,為自己當初的錯誤也罷。
沈君瀚看著他的臉色大變,說:“到底怎么回事?”
蘇逸之抬眼看眾人,一字一頓的說:“10多年前,東陵國主死的時候,皇上就猜到他的預言即將要實現了!于是……他故意讓允陵代表他去東陵國。”
“這我們都知道!”沈君瀚說。
可秋水卻聽出了端倪,說:“皇上的預言我聽說過,那便是南國的江山將不會由允字輩的繼承,可前太子又確實可為帝!所以皇上才確信,望兒是南國的救世之主!”
蘇逸之點了點頭,說:“皇上把……南國的玉璽交給了允陵,早在9年前,玉璽就一直在東陵國,一直在允陵的手里!”
一陣難以想象的沉默,唯有那河水流淌的聲音,隨之,沈君瀚震驚的說:“那這些年來,敢情老皇帝自己用的全是假的玉璽嗎?”
“等等!”慕容秋水陷入深思,某然想起,說:“現在想來,皇上頒布的最后一道圣旨是讓太子登基的,而從那以后幾乎都是口諭與他自己的印璽,怪不得他都是派林星宿他們暗中殺了那些居心叵測的官員,因為玉璽是假!無心,你還記得嗎?那日在天牢,太子妃利用玉璽偽造殿下的手書之時,王少林的第一反應便知道我們是假的!”
無心回想起的當年之事,點了點頭,說:“不錯,當初我們心虛之余,第一反應以為不過是筆跡不一樣!”
“是啊,是我們先入為主!天牢只認玉璽,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玉璽的樣子!”慕容秋水說:“后來蕭允文監國,全憑他印璽,故而也就沒有人發現玉璽的真偽!怪不得,皇上口口聲聲說會把江山還給望兒。”
蘇逸之心中震驚南帝此舉之意,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為蕭允言的孩子護住江山,說:“蕭允文卻還是發現了,直到3年前,他就開始懷疑玉璽在允陵手里!多次派人跟蹤、要挾允陵!”
無心錯愕的說:“怪不得,陵王府的人總是無故失蹤,原來是……手段太過殘忍,陵王他……”
“真看不出陵王居然有此魄力!以前只以為他是個空有稱帝之心卻無用之人,更沒想到,他手持玉璽居然可以做到不為所動!”慕容秋水搖頭嘆息說:“他早知自己命不久矣,留下書信!”
蘇逸之點了點頭,敬重的說:“他說他有一日被蕭允文的人追殺,被一個鏢師所救,可終究亡命天涯、命不久矣,故而留下此書,交代了鏢師將他的尸體送到玲瓏閣,做一個買賣!看來這件事發生在了1年前,可……那鏢師如今何在?”
“在玲瓏閣,這個鏢師……”慕容秋水似乎想到了什么,說:“是一名女子,她還……帶著一個孩子!”
眾人默不作聲,終于明白蕭允陵最后的托付,卻沉重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久了,沈君瀚坦蕩的說:“看來老皇帝是下了狠心了,他早就在等望兒出世,苦心經營都是為了把皇位傳給望兒!不提蕭允文的身份,是為了蕭氏的名望;忍氣吞聲,是為了江山的完整!只不過這信里可曾說玉璽在哪?”
蘇逸之沉默不語,然慕容秋水卻已知如今南國玉璽所在之處,問:“還是……不回去嗎?你就算忍心看著云季堯去死,難道你……忍心看著蕭允陵近10年來所保護的東西落入蕭允文的手里嗎?”
蘇逸之心中抉擇,這一刻為了誰他比誰都清楚,卻終究不愿承認。
人或許就是這樣奇怪,唯有選擇,才能讓你明白你想要什么。
此時聽沈君瀚說:“唉,我不管了,琳瑯與雙兒被無情接回了京師,還說什么殺云季堯是假,10年之期才是真!”
“10年?”慕容秋水疑的問。
此時無心附和說:“我聽大哥說過,白銘定了10年之期,說會來接若飛出天牢!”
慕容秋水震驚的看著無心,說:“七星子!居然有這樣的事,這么說來……他是……埋下陷阱,對付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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