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奕啟是拿著晉升職位的籌碼在讓她做著讓她把自己暫時租給他的事。

　　“韓總，這件事我需要考慮。”接觸韓奕啟有一段時間，她對他還是有少許地了解：越是逆著他來的，他就越來勁。

　　“嗯，那好，盡快給我答復。”韓奕啟這才放心地一邊走向客廳，一邊說道。

　　她也隨著他的身后走向客廳，韓奕啟端起玻璃茶幾上的白色咖啡杯，拿著調匙輕輕地攪動著，一股濃郁的咖啡香氣撲鼻而來。

　　“韓總，我有一點不明的地方。”她走到韓奕啟身側的不遠處，輕聲說道。

　　“噢，什么不明？”韓奕啟訝然地側頭問道。

　　“明海項目，您不打算給那家投資公司來做嗎？”她這才問出她心中的迷惑。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打算給哪家投資公司，那是他們一廂情愿，自認為的。”韓奕啟語出驚人。

　　她也大概清楚了狀況，便說道：“那這個項目，您打算怎么處置？”

　　“之前就是說明由你來做，因為要一個月出結果，但是你在投資這方面沒有太多的經驗，我才調來了重要資料。喏，就是這份。”韓奕啟指著茶幾上被壓在財經時報底下露出一個角的一個牛皮文件袋。

　　她便循著他所指著的方向走過去，抽出那個牛皮紙袋，將封口的繞繩解開，從中拿出一疊厚厚的A4紙，足足有5CM厚度。她大致翻開著手中的這疊，真的很詳盡，小到一個螺絲釘的成本計算，大到一座樓的總體估算，這是份重中之重的商業機密，只有韓奕啟才能第一時間調集這么多資料。

　　“韓總，這份資料很貴重。您這么交給我，您會放心。”她很實誠地說出自己的心里話。

　　“我對誰都不放心，包括你。”韓奕啟呷了一口咖啡，淡然說道。

　　“不過，你不能逃。我們的協議在手，你不敢做損害我利益的事情。”韓奕啟也很實誠。

　　如此便好，她也算有所顧忌。

　　她將那疊重新裝回文件袋內，裝好之后，她發現今天背著的這只包太小了，裝不下這么一個大袋子。

　　“韓總，能借我一個公文包嗎？”她有點尷尬地問道。

　　“你去那個柜子里找找，我讓鐘點工幫忙收到那個柜子里，好找。”韓奕啟指著他對面沙發后的一個大柜子說道。

　　還真是有條不紊的，什么東西放哪里，他也好記性，不，應該是一板一眼。

　　她挑選著柜子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公文包，顏色不是黑色就是棕色。顏色上她也沒有什么好選擇，只能拿著文件袋比著寬度，找到一個大小適合的將東西裝好。

　　“韓總，我先走了，不打擾您休息。”她左手提著棕色公文包，右手挎著米白色挎包。

　　“那天感冒后沒怎么樣吧？”韓奕啟突地問道。

　　“已經好很多，謝謝。”她聽到這句話，還是很感動。

　　“嗯。”韓奕啟端著咖啡坐在沙發上，淡淡說道。

　　“那我先走了。”她見韓奕啟也沒有再說其他，便說道。

　　韓奕啟只是輕輕地點頭。

　　她頓時感覺氣氛有些怪，卻又說不出所以然。

　　出了海景苑三棟，照舊要徒步走出那片到處被挖得坑坑洼洼的建筑工地，這里靠近市區，但是繞過那一大片被包圍起來的區域，最少要走三公里，這還是她往少的算，要求助殷常晨嗎？這似乎不太好，這里是韓奕啟的私人住所。方淳輅再熟，也不能每一次都麻煩他。

　　她的想法剛落下，包里傳來了一陣風吹鈴鐺夾雜著海浪的聲音。

　　“曉萱，今天我爸和我去你家一起談談我們的事情，想直接私定下來。”

　　“私定是什么？”她不解地問道。

　　殷常晨突然笑道：“還真是很少人懂得這種儀式。這么說吧，就是我們還不舉行婚禮，也還沒有扯證，然后男方想給女方一個承諾，于是就讓家里的長輩碰面，先私自定下來，簡稱私定。”

　　“你想說的是一種最老最直接的傳統嗎？好的，我明白了。你爸回來了嗎？”她一點就悟。

　　“嗯，剛到家。”殷常晨似乎在釋懷著什么。

　　“好，讓我回去再說。”她本來想讓殷常晨跑一趟，但是之后就作罷了。

　　殷常晨接下來的這句話讓她左右為難：“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她再度猶猶豫豫地想著要不要讓他來接，在她站在沙灘上看著韓奕啟的車從大門內駛出，她果斷拒絕：“我在公司的車上，我們回去再聊。”

　　她匆匆地掛掉電話后，便疾步地跑向路邊，去招手攔停韓奕啟的車。

　　韓奕啟搖下車窗，看著面前的她：“怎么，還在？”

　　“您幫忙捎帶一段。”她尷尬一笑。

　　韓奕啟也不磨嘰，招手讓她上車。

　　到了繁華地段，她在一處可以快速打到車的廣場上下車，韓奕啟駕著他的黑色奔馳揚長而去。她隨手攔了一輛車回到家屬院。

　　回到家的時候，正好趕上吃午飯時間。

　　周母見提著兩只包的她，嗔怪道：“幸好我平常會多煮些飯菜。不然你今天中午就挨餓了。”

　　“媽媽不會讓我挨餓。”她空出一只手，攬著周母的肩膀。

　　顧夏睿不在，周曉茗也不在，老周回來了，一桌子正好坐得滿滿的。

　　“凱野，十幾年不見，你就多了一個大肚子出來，其他沒有變。當年我轉到空軍，后來轉業，之后我們就聯系更少了。”顧英坤感慨著說道。

　　“你還記得同校的殷恩權嗎？后來我們在一個軍區，他是司令員。”老周哈哈笑道。

　　老周的話音剛落，半掩著的門外傳來了清朗的聲音：“正在說我，我就來了。”

　　桌上的人都朝著門口看去，殷恩權走在前面，殷常晨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地走進門來。

　　桌上多了兩副碗筷，桌邊多加了兩把椅子，一桌子坐著八個人，有些擠著，但是熱鬧。

　　“這么多年能見到老哥你，真不是不容易啊。今天正好給我們兩家結親，來個見證。”殷恩權挨著老周做了下來，便朗聲說道。

　　“結親？什么意思？”顧英坤還懵然不解。

　　“犬子常晨和凱野家的千金，兩個年輕人的事情。”殷恩權解釋著。

　　顧英坤這才恍然大悟：“這是好事情。我很樂意做這個見證。我還會在這里住一陣子，等房子分配的事情。說不定結婚都能見證。”

　　一頓飯在你來我往的思念舊事中吃完，一群人便轉戰客廳，又是端茶又是遞水。

　　她一直好奇的私定過程到底有復雜，其實很簡單，有點拿點貴重財物來下聘的意思。在她的眼里，就和在商店買東西一樣，先存點定金，這個東西暫時不歸你的，但是你付了全額就是你的。

　　這點解釋在她心里，讓她沒有來由感覺一陣好笑，卻礙著在場的長輩一再克制住。

　　其實這就是走個形式，至少讓他們這些長輩覺得這事算是定下了。

　　接下來老周他們校友三人約出去敘舊，家里還算靜了下來。殷常晨這才說道：“阿姨，我這里有個想法，想問問您的意見。”

　　“什么想法，你只管說。”周母訝異地問道。

　　“那套房子下個月就裝修好。為了免于曉萱上班來回跑，我給她專門空出了一個房間，她可以過去住。”殷常晨誠摯地說道。

　　周母聽到這話，也沒有馬上表態，而是轉頭看著靠在沙發背上的她，示意她來回答這個問題。

　　她看著周母這般神色，一時也猜不到說什么好。但是這個局面僵著，怎么好？

　　“常晨，這個問題，我們再探討。這樣吧，我們出去走走。”她想將殷常晨支開，現在不是說這個話題的時候。

　　殷常晨看著眼前的情形，只得跟著她起身：“阿姨，那我就先走了。”

　　“嗯。”周母點點頭。

　　等到走出門時，她舒了一口氣：“苦惱，我媽對同居這事很敏感。”

　　“哦，這倒是禁忌。”殷常晨也郁悶了。

　　“這件事，我慢慢來說。”她寬慰著殷常晨說道。

　　殷常晨的臉上現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你要怎么說服？”

　　“不讓你知道。”她調皮地說道。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去喝咖啡時，你點了摩卡，我點了藍山，后面你嫌貴，非得把它們都退了。”殷常晨淺笑道。

　　“當時我們在上中學，一杯咖啡幾百元，對我們來說，真的很貴。”她回憶著說道。

　　殷常晨興致勃勃地牽著她的手，兩步并三步地下著樓梯，她措不及防，差點跟不上他的步伐。

　　陽光正好，透過擦得澄明的落地玻璃，她和殷常晨托腮而望，濃濃的咖啡香氣縈繞在空氣里。

　　“喜歡這種味道。很浪漫的味道。”她仰頭看著窗外的白云藍天。

　　“我喜歡著咖啡的味道，甜蜜的味道。”殷常晨端起面前的白色咖啡杯，嗅著杯中的濃香，甜蜜地說道：“嗯，藍山咖啡的味道很特別，尤其是這一家。和咖啡不僅是味道，還有情懷，像這樣溫馨陽光的日子里，一杯咖啡，可以度過整個下午。“

　　“我更喜歡摩卡。但是配上這個美好的氛圍，可以不知不覺地度過一個下午。”她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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