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蘇滿樹的話,像是錘子一般,狠狠的砸在了南巧的心頭。她不喜歡他說到“死”這個字,一點都不想聽到。
她梗著脖子,無理取鬧,“蘇滿樹,我不許你胡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答應我你會活著,說到就一定要做到!”
蘇滿樹唇角帶笑,歉意的哄她:“好好好,我答應你,我會活著的。這好好的,又被我弄哭了,乖,聽話,別哭了!”
南巧這才發(fā)覺,不知不覺時,她竟然已經(jīng)哭得淚流滿面了。她氣惱自己不爭氣,遇到事就愛哭,胡亂的用衣袖抹了眼淚,低頭,不理蘇滿樹。
她雖然生氣,卻沒有忘記正事,伸手把蘇滿樹的胳膊抱了過來,仔細的給他的傷口敷藥。她的動作很輕,整個人不敢有大的動作,只有手指輕輕的挪來挪去。
蘇滿樹的傷口本就在愈合狀態(tài),偶爾會有些癢癢的。南巧的手指觸碰著他的傷口,他一時間分不清,他的手臂上傳來的癢意,究竟是傷口在癢,還是因為南巧的手指碰觸?
南巧上藥的動作很不熟練,顯然她以前并沒有做過這種活。看著她嫩白纖細、滑膩如玉的手指,蘇滿樹嘆了一口氣,不由的心疼南巧。
究竟是怎樣狠心的爹娘,會讓這么個嬌生慣養(yǎng)的姑娘家,遠道嫁到他們這種荒涼之地呢?
因為蘇滿樹很配合,南巧很順利的幫他敷好了藥。但是,在幫蘇滿樹纏繃帶時,南巧就手忙腳亂,不知所措了。
蘇滿樹用的繃帶是軍營繃帶,質(zhì)地很好,呈白色,看起來很干凈。但是這些繃帶到了南巧手里就極其不聽話,她原本想要模范之前拆下來的那根繃帶綁上,但是左弄右弄,纏著纏著,繃帶就松松垮垮的,根本就起不到勒住傷口的作用。最后,那些繃帶甚至在她手里打了結(jié),亂成一團。
南巧對著手里的繃帶,簡直是欲哭無淚。明明拆開蘇滿樹繃帶時,她還特意記了樣式,看起來極其的簡單容易啊。
正當她對著那些繃帶愁眉不展時,忽然伸過來一只手,是蘇滿樹沒有受傷的那只手。他寬厚結(jié)實的大手,從她手里把那些繃帶拽了出去,然后低著頭,自顧自的開始捆綁傷口。
南巧站在他身邊,簡直看的目瞪口呆。
只見蘇滿樹單手拎著繃帶,用牙齒借力,左右纏繞,很快就將受傷的手臂綁好了。
南巧愣了,因為蘇滿樹的動作非常的快,幾乎在她還沒來及看清楚究竟時,他的手臂已經(jīng)包扎完了。
蘇滿樹系好最后的節(jié)扣,看向南巧,笑著問她:“想學嗎?”
南巧猛地點頭,她想學,非常的想學。
她的兩只手,竟然不如蘇滿樹一只手加一口牙好用。
蘇滿樹朝她招手,讓她坐到身邊,拿出一段繃帶,耐心的掩飾:“綁繃帶并不難,你做不好,是因為你不知道其中技巧。你看,這么做,很快就能綁上了。”
南巧握著那節(jié)小繃帶,像過家家似的,一圈圈的纏繞,把枕頭綁了起來。
蘇滿樹對她的作品很滿意,夸贊道:“南巧,你學的很快,第一次就能綁的這么整齊,不容易的。”
南巧挑眉,知道他言不由衷,憤憤不平:“你就騙我吧,我綁個枕頭算什么啊!你可是一只胳膊受傷了,還能自己給自己包扎呢!”
蘇滿樹笑著安撫她:“我沒有騙你,你第一次做,已經(jīng)很好了,我第一次包扎的時候,還不如你呢。”
聽到蘇滿樹說到了以前的事情,南巧不由的有些好奇,忍不住想聽他繼續(xù)講。
蘇滿樹卻眉頭蹙起,敷衍的說了句:“都是過去的事了,沒什么好說的。”
南巧愣了愣,蘇滿樹的情緒變得太快了,之前他還是滿臉笑容的,現(xiàn)在竟然一臉嚴肅。
蘇滿樹大概也覺察出自己的失禮之處,努力的朝著南巧擠出了一個笑容,說了一聲抱歉。
之后,蘇滿樹穿好外袍,便開門走了出去。
南巧坐在屋子里,望著他落寞的背影,忽然想起來那些謠言。蘇滿樹“手刃恩師,斬殺同門”,他第一次包扎,應該是年紀很小的時候吧。那個時候,他應該還在師父和同門的身邊吧。
后知后覺想起這些,南巧懊惱不已,她竟然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掀了蘇滿樹的傷疤。就算是他有千萬的理由“手刃恩師,斬殺同門”,他也不是草木,他怎么可能不傷心?
知道自己惹了禍,南巧急忙拎著裙擺,跑出門去追蘇滿樹。蘇滿樹并沒有走遠,他挽了袖子,聯(lián)排房門口擺弄幾塊木板,旁邊還擺放了斧頭、鋸、刨、尺、線。這些東西,南巧以前在蘇滿樹那里見過,知道是用來做木匠活的。
她朝蘇滿樹走去,在他身邊蹲下來,托腮問他:“你要做什么?”
蘇滿樹正拿著一個木條比量,聽見南巧問話,轉(zhuǎn)過頭,眼眸帶笑的望向她,說:“準備做一個小榻,放在屋子里。”
小榻,是平日里婦人小憩用的榻,面較狹小,可坐可躺。她曾經(jīng)在閨房中,最喜的便是臥在榻上看話本游記,每一次都看得津津有問,廢寢忘食的。有時一眨眼,太陽就西斜了。
南巧聽蘇滿樹要做小榻,頓時覺得有些奇怪。她倒是不知道平民百姓人家里是否會用小榻,但是她在南巧家里的那一個月,卻不曾見過家里有什么小榻。
蘇滿樹見她疑惑,便跟她解釋:“你是姑娘家,有些事情在床上做起來不方便。我估量過屋子里的位置,倒是可以擺下一只小榻。就擺在南面窗子旁,這樣你白日里就可以在榻上做針線活或者小憩了。”
南巧望著蘇滿樹,忽然明白過來。原來,剛才她上藥時的那一抹猶豫,并沒有她逃過蘇滿樹的眼睛。他雖然不說,卻把什么都看在眼里。
蘇滿樹一只手活動不方便,他并沒有立即做小榻,只是挑選了幾塊比較好的木板,量了尺寸,心中有數(shù)了。
南巧一直在他身邊打下手。她知道,蘇滿樹的手很巧,屋子里的桌子凳子還有柜子都是蘇滿樹自己打的。她看著蘇滿樹忙活,忽然想到,如果蘇滿樹將來退伍離開軍營了,這套木匠手藝,完全可以用來謀生的,就算不種田,蘇滿樹也是餓不死的。
唐啟寶回來時,正好遇到蘇滿樹和南巧在一起,他們正在量那些木板的尺寸。他頓時嚇了一跳,立即從蹦蹦跳跳的小兔子變成了遇見貓的耗子,連走路的聲音都不自覺的輕了幾分。
他朝著蘇滿樹老老實實的叫了聲“師父”,又偷偷摸摸的湊到了南巧身邊,迅速的把一包東西往她懷里一塞,然后立即掉頭就跑。
南巧:“……”
蘇滿樹:“……”
南巧抬眼偷看蘇滿樹的表情,只見他望著唐啟寶逃跑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發(fā)覺,他搖頭的時候,唇角是帶著笑的。
蘇滿樹覺察到南巧偷看的目光,立即朝著她望了過來,心虛的解釋了一句:“他是怕我因他偷偷出去玩罰他,才跑掉的。”
南巧忍不住笑了,“他見到你,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
蘇滿樹無辜的摸了摸鼻子,反問南巧:“我真的有那么嚇人嗎?”
南巧搖頭,抿唇輕笑,“沒有,你一點都不嚇人。”
唐啟寶果然是信守諾言的,他給南巧帶了一包的鳥蛋。雖然是一包的鳥蛋,但是數(shù)量并不多,大概只有十幾個,而且這些蛋大小不一,竟然還是好幾種。
她懷里抱著這些鳥蛋時,蘇滿樹就著看了一眼,道:“唐啟寶應該是掏了好幾個鳥窩。”
南巧想了想,說:“你和顧以都受傷了,蛋是可以補氣的,等下去灶房里,我給你們做蛋羹吧。”
蘇滿樹搖頭:“這東西稀罕,也沒多少,你自己留著吃吧,不用給我們。”
南巧皺眉搖頭,不依,最后蘇滿樹拗不過她,跟她商量:“我和顧以一人拿走兩個,剩下的你自己留著。”
南巧又想了想,說:“給年陶和唐啟寶一人分兩個吧。”
蘇滿樹看向南巧,最終點頭,柔聲道:“這是唐啟寶給你的,你想怎么處理都可以。”
于是,南巧歡歡喜喜的把那些鳥蛋都煮了,然后挨個的分了出去。年陶接到鳥蛋時,高興壞了,抱著南巧不撒手,嘴里一直喊著:“嬸嬸最好!”
唐啟寶也很意外,沒想到,師娘竟然還會把鳥蛋分給他兩顆。要知道,這年頭,鳥蛋并不好找,他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這么幾顆的。原本也想著吃上兩顆解解饞,但是看著懷里的鳥蛋實在是太少了,他只好忍痛割愛,按照事先承諾的那般,都帶回來給南巧。
晚上的藥是唐啟寶熬的,南巧去探望顧以時,便順手把兩個鳥蛋放到了他的床頭,叮囑他一定要趁熱吃。
回到家里時,蘇滿樹并不在,南巧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猜他可能又去忙了。
剛才在大屋灶房里,蘇滿樹要給她提熱水洗澡時,她拒絕了。蘇滿樹還有一只手傷著,她是可以忍耐幾天不洗澡的。
簡單了洗漱好了,南巧爬上床,剛把被子散開鋪好,她就摸到枕頭下,有兩個圓圓的東西,還熱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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