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汐韻坐在車上，眼淚一個勁往下掉。這個倒不是她嬌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就是覺得委屈。

　　姚駿伸手，司機把紙巾盒子遞給他。

　　他給成汐韻擦眼淚，成汐韻把臉轉到對著窗子，不讓他擦。

　　他看著成汐韻這樣，有點想笑，又覺得她還是和以前一樣，還會給他鬧脾氣，他靠過去，柔聲說，“是我錯了，等會讓你打我。”

　　成汐韻看著窗子外頭，遠處還有地方在閃電，她數著呢，已經閃了二十多次了。不知道會不會等會劈他們一下。

　　姚駿抬手拉住她的手，“不生氣了好不好？”

　　成汐韻的眼淚落在他手上，她低頭看了一眼，抬手在自己眼睛上擦了擦，有點奇怪的看著自己的手。

　　姚駿的心和被烙鐵燙了般，成汐韻和他認識七年，哪里受過這種委屈。他剛剛怎么想的，竟然打了她。

　　他拉著成汐韻的手，“你打我！”

　　他拉著她的手抽自己的臉。

　　成汐韻睜著大眼睛不認識般看著他，眼里眼淚還往下掉。好像嚇傻了。

　　閃電在她身后窗外的海面上劃過天空，響雷聲陣陣。姚駿把成汐韻摟到懷里，用力摟緊，低聲說，“你怎么樣對我都行，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

　　成汐韻不說話。

　　姚駿低頭，親她的頭發，“我能離開你，就不會追到今天了。你不知道你對我的意義。”

　　他的手順著成汐韻的腰肢滑過去，摟上她，想把她摟到腿上。

　　司機停了車，“到了。”

　　成汐韻拉開車門跑下了車，姚駿下車，跟了上去。

　　司機扶著方向盤，過了幾秒，趴在了方向盤上。

　　有人敲車窗，他抬頭，看到是承平，他拉開車門下車。

　　承平問，“怎么了剛剛忽然開那么快。”

　　司機說，“別提了。”

　　他是姚駿的司機，好多年了，所以剛剛看不慣姚駿喜怒無常讓成汐韻打自己，也不能說。

　　承平也沒說什么，看了看天，莫名其妙說，“這事情算犯法嗎？”

　　司機抬頭，遠處又有閃雷。

　　******

　　有人開了門，成汐韻直接跑上樓，姚駿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加快了腳步，猛沖了上去。

　　成汐韻跑到臥室關門，他整個人沖上去，撞開了門。

　　成汐韻一個趔趄，往后幾步。轉身就往陽臺跑去。

　　“你要干什么！”他大喊著沖過去，成汐韻已經沖上陽臺，抓著欄桿翻過了一只腳。

　　姚駿看著成汐韻身上的大裙子，好像明白了她早有預謀。

　　“下來！”他狠狠去拽成汐韻。

　　成汐韻氣的大哭起來，又委屈，又害怕。她抓著欄桿，騎在上面，下面是海，這樓他們在二層，為防海水，他們的二樓卻有四樓那么高。

　　海面烏漆墨黑，深不見地，她不知道有什么。騎著欄桿又疼又怕。

　　“下來！”姚駿雙手去抱她的腰，“你想嚇死我。”

　　成汐韻死死拽著欄桿，姚駿力氣大，她的手一點點被迫離開欄桿。

　　她急的大哭起來，“姚駿你混蛋。你欺負我，我不活了。”

　　姚駿一聽她這么說，單手摟著她的腰，另一只手去拉她跨過欄桿的腿，“有話進去說。”

　　成汐韻的腿纏在欄桿里，疼的她咬牙切齒也不放手。

　　姚駿整個人彎下腰去扯她那只倔強的腿，眼看要被掰扯出來，她大哭著打姚駿，“你別動我，疼！”

　　姚駿狠狠拉出她的腿，一只手抱著她的腰，把她往屋里抱著說，“我讓你打回來，讓你打回來還不行。”

　　成汐韻大喊著打他，“誰要打你，誰要打你！”

　　她一邊打一邊喊。

　　姚駿苦笑不得，把她抱進房間。

　　成汐韻絕望地哭起來。

　　姚駿把她放在床上，俯身看著她，“我現在讓你打。”

　　成汐韻看也不看他，對著旁邊哭。

　　姚駿拉著她的手，對著自己的臉左右就是幾下，“解氣了嗎？”

　　成汐韻忘了哭。拼命縮手，快要嚇死。

　　這樣喜怒無常的姚駿，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幾年都沒發現。

　　姚駿俯身把她抱到懷里，“怕我？為什么要怕我。”

　　他的聲音從成汐韻耳朵鉆進去，成汐韻渾身好像被蟲子咬，瑟瑟發抖，姚駿的手伸進她衣服，“汐韻，你知道我想什么。咱們以后好好的，我都聽你的。”

　　成汐韻瘋了般掙扎，“那你放開我！”

　　姚駿壓下她的手，去解自己的衣服扣子，“修正一下，除了放開你，剩下的都聽你的。”

　　成汐韻的手被他抓在一起，他單手解著紐扣，全部體重都在她身上，她覺得自己要被壓死了。她閉著眼睛用力推，“你別動我，我不想你動我。”

　　姚駿低頭親她，手伸下去解皮帶，吻到她耳邊說“……今天這樣說不行了。”

　　成汐韻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力氣，用力推開他，大喊道，“承平！”

　　“叫他有什么用。”姚駿把她撲倒在床，從后面壓著成汐韻，去解她裙子腰帶。

　　成汐韻狂踢腿，但比力氣，她怎么比得過姚駿。

　　姚駿的手扶著她的腰，手有些抖，他顫抖著聲音，看著忽然一動不動的成汐韻，“汐韻，你想通了？”

　　成汐韻說，“是，我想通了。”

　　她看著自己眼前一塊床單。

　　姚駿俯身下來，親吻著她的頭發，她的后腦袋，拉著她的手，虔誠地，一點點去親她的手指。

　　成汐韻說，“我沒辦法喘氣了。”

　　姚駿側身挪開身體，不再壓她。

　　成汐韻說，“關上燈吧，我怕。”

　　姚駿伸手去關燈，柔聲說，“別玩花樣，不然只會自己難受。你乖，我教你。”

　　燈滅了，他剛收回手，就覺腦袋上一懵，一個重物砸的他頭暈眼花。

　　是早晨她砸過他的電話。

　　他一晃神的瞬間，感覺床上的成汐韻已經跳了下去，他伸手去抓，屋里黑，只有落地窗開著，他晃晃腦袋看過去，人影一晃，成汐韻扔開白窗紗已經跑出去。

　　他心神俱碎跳起來，沖過去，“汐韻！”

　　成汐韻已經翻過欄桿，雙手抓著，看他一眼，她毫不猶豫松手。

　　姚駿撲過去一把拉住她，千鈞一發，腿都嚇軟了。

　　成汐韻被拽著，半吊在空中，下面是大海。

　　遠處一個閃雷閃過天空。

　　門一下被撞開，一堆人沖了進來。

　　最前面是韓蘊。

　　成汐韻大喊道，“韓蘊你個殺千刀的，來這么遲！”

　　韓蘊跑過去，一看自己女朋友半吊在空中，再看姚駿衣衫不整，他伸手過去拉成汐韻的手腕，順腳橫踢向姚駿，“你真對她動手，你也算男人。”

　　姚駿被踢中膝蓋，跪磕在欄桿上，疼的心肝疼，也不松手，“這是我未婚妻！韓蘊你個小人，朋友妻不可戲。”

　　韓蘊把成汐韻抱上來，成汐韻的手被姚駿死扯著。

　　姚駿顫顫巍巍站起來，膝蓋疼的不行，他拉著成汐韻的手，成汐韻被韓蘊抱著，他視而不見地說，“汐韻，汐韻你要什么都行，你和我說。我只愛你一個人，我這輩子，真的只愛你一個人。你別被外頭的男人騙。這世上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話音沒落，忽然一個人沖過來，把他推了出去。

　　大家都看的清楚，是方瀾。

　　姚駿猝不及防，跌過欄桿，一陣天旋地轉，他的身體猛磕在欄桿上，身邊風聲呼嘯，下面海濤聲聲。

　　姚駿又驚又喜,自己竟然沒有跌下深海。

　　他抬頭看著拉住自己手的人——成汐韻！她在剛剛那一刻，用力拉住了他。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成汐韻，看都沒看推他的方瀾，對著成汐韻喊，“汐韻，我就知道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

　　成汐韻的雙臂都要斷了，她剛剛雙腳落地，就看方瀾沖過來，姚駿被推過去手就不由松開拉她的，反而是她反手拉住了他。

　　此時幾秒間，她覺得自己雙手肌肉已經到極度挑戰。

　　呲牙咧嘴擠出一個，“韓……”

　　韓蘊在她身邊站著，竟然不幫忙。

　　她看去韓蘊，用眼神說，你怎么不幫忙？

　　韓蘊反而奇怪地看著她，“你拉他，是怕他報復咱們，以后麻煩不斷？”

　　成汐韻搗蒜一樣點頭，那還用說，同城，如果落下仇人不是沒完沒了，何況是方瀾推的，死了怎么辦？

　　韓蘊往下看了看說，“這海沒多高，下面沒石頭。另外，警察馬上就到。方瀾不推他，我也想推的。”

　　成汐韻一聽，瞬間放心，手直接松開。

　　姚駿大喊一聲，遠處一個閃雷劃過夜空。

　　他的聲音被雷吞沒，落了下去，海濤輕輕拍打岸邊。

　　大家都和沒看見一樣。

　　韓蘊拉著成汐韻的手臂揉，“我來晚了，下午又被我媽抓去羅馬，趕過來費了時間。”

　　成汐韻說，“外面都是他的人，你們的人更多嗎？”

　　韓蘊把表拿出來給她看，“他的人都跑了，一見我們來，表就塞給我。好像準備好的一樣都跑了。”

　　成汐韻委屈地看著他，低聲說，“他剛剛在餐廳竟然打了我一巴掌，你說他是不是神經病，還打女的。”她說完趕緊補充，“不過我都打回來了，十倍還多。”

　　她不甘心地又補充，“打女人，真是沒品。”

　　韓夫人站在門口，聽到這話，那表情簡直無法形容。

　　抬手，拽著方瀾就走了。

　　方瀾一個勁回頭看成汐韻。

　　成汐韻這才發現韓蘊的媽媽也在，她吐了下舌頭，懊惱地說，“抱歉沒看到你媽媽，她生氣你來救我了嗎？”

　　韓蘊揉了揉她的臉，“疼嗎？”

　　“其實不疼。就是沒人打過我，覺得委屈。”她看著韓蘊，“不過你來了，我就不委屈了。”

　　韓蘊伸手摟上她，把這倒霉家伙緊緊抱在懷里。

　　成汐韻說，“她們去哪兒了，是回國了嗎？讓咱們倆繼續在這里玩。”

　　韓蘊意味深長地說，“我猜……估計是帶方瀾看病去了吧。她不太舒服。”

　　成汐韻也沒多想，伸手摟上韓蘊，樓下有嘈雜的聲音，還有意大利人的說話聲。

　　韓蘊摟著她從欄桿上探頭下去，有人拿著手電在照，姚駿渾身濕漉漉地，正坐在旁邊大石頭上。沐陽站在旁邊，正在指手畫腳的罵著。

　　“怎么沐陽也在。”成汐韻笑說。

　　韓蘊把她拽回來，“別看。讓我看看你。”

　　成汐韻退后一步，看著他笑。

　　韓蘊上下打量她，拉著她的頭發，“這個……這個怎么變成長發披肩了，怎么弄的？”

　　成汐韻說，“你不懂了吧，他找人給我接了頭發。”她拉著韓蘊往外走，神神秘秘地說，“他有點變態我給你說。”

　　韓蘊看她一眼，神情一言難盡。

　　成汐韻下著樓，繼續喋喋不休，“想不到吧。嘖嘖——”她扯著自己頭發，想不通地說，“竟然有這樣的人，給我接頭發，還打女人。真是——”

　　韓蘊牽著她的手，被她拉著走，一句多余話不敢有。

　　那件事，他準備一輩子不讓成汐韻知道。

　　*******

　　海岸線旁，一輛新的敞篷跑車停在那里。

　　成汐韻繞著看了一圈，“這車這么好，angelo借給咱們照相用的嗎？”

　　韓蘊戴上墨鏡說，“辛苦了一路，我要帶我女朋友好好轉轉阿瑪菲。”

　　成汐韻的手劃過車門，搖頭說，“太奢侈了，開這種車，我還怎么玩，只剩下擔心車劃傷了怎么辦。”

　　韓蘊雙手撐著跳進車里，“那你來不來？”

　　成汐韻急忙拉開車門，“那還用說。”

　　沐陽提著行李跑過來，“還有我！等等！”

　　他把包扔進后座，人也上了車。

　　成汐韻戴上墨鏡，對韓蘊說，“來，讓我開開試試。”

　　沐陽一跳而起，“那我下車啦。”

　　他剛一下車，韓蘊的車就“嗡——”一聲開走了。

　　沐陽聽到聲頓時呆傻，轉頭間那車已經開遠，馬上要拐過彎道，他被遺棄了。

　　還沒絕望，那車猛然停下！

　　他急忙跑過去，跑一身汗，上了車說，“嚇死我了，以為你們真的扔下我。”

　　成汐韻轉頭來，用墨鏡敲他的頭，“都怪你，笨蛋被人跟蹤，害我被抓。嚇你一下扯平了。”

　　韓蘊笑著開了車，手伸過去，搭在成汐韻車座上。

　　風吹起成汐韻的頭發，短發清清爽爽，發梢掃在他手背上，他捏著成汐韻的頭發說，“下一站咱們去哪兒？”

　　成汐韻說，“取錢去呀，那還用說。我那個和……有錢人的生意還沒做呢。我的琴呢，都不要了嗎？”

　　韓蘊笑著，他們的車彎過海岸線，遠處峭壁上房屋酒店林立，對著海天一色，他們的車，順著阿瑪菲美麗的彎道，一路向前。

　　走上新的旅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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