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成汐韻起來的時候，韓蘊已經起床了，拿了成汐韻的裙子去讓人洗。

　　成汐韻跳下床，覺得昨晚吃的太多，就在洗手間做了點簡單的運動，然后洗澡。

　　剛剛沖完出來，一抬頭，從洗手間的窗子就看到了院子里。

　　這里的洗手間非常大，窗子對著進大門的地方。

　　成汐韻的眼睛整個都睜大了，她鬼祟地跳到窗前……正看到一對年輕情侶走到他們車旁，開了車門，然后大鐵門打開，那輛車開了出去。

　　成汐韻大喊一聲，發覺自己沒穿衣服，連忙左右一看，拿浴巾包著自己就跑了出去，光腳踩著大理石地，一路往外追！

　　大門開著，布滿彩色沙發的大廳外，韓蘊正站著。

　　大廳沒人，她大喊著沖出去，“你……你……看到沒有？”

　　韓蘊看到她的扮相，頭發滴水，身裹浴巾，光著腳丫，“你……”

　　“你……你……看到別人偷咱們的車……”她單手揪著浴巾前面，“你怎么不攔？”

　　韓蘊哭笑不得地看著她，視線從上到下，從她焦急的表情，到充滿創意的服裝，最后落在她光著的腳上。

　　他抬手，看藝術品的贊嘆眼光說：“……成汐韻，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八月天你穿著香奈兒的套裝……你看看你現在，”

　　“你說那些干什么？”成汐韻心急火燎，抬手打了他一下，“車呢？”

　　韓蘊被打的手臂疼。但她惶急的表情，凌亂的短發，令他覺得完全可以原諒她。

　　韓蘊手□□口袋，笑著轉身回房，“還好大家都出去了，你這衣服這么特別，如果是早餐時段，一定驚艷四方。”

　　成汐韻伸手把他扯住。

　　韓蘊回頭，天氣正好，光落在他臉上，掃掉一切陰影，是這么多天，成汐韻看他最真切舒心的樣子，那神色間竟然有種陽光耀目的愉悅。

　　韓蘊說，“別發愣了，好吧告訴你，我們今天不用車，把車借給別人用一用。”

　　成汐韻說，“那你也不問問我。”

　　“問你？”韓蘊說，“問你我不就看不到你連內衣也沒穿就跑出來的樣子了。”

　　成汐韻跳腳往里走，“看人家今天不回來你怎么辦？”

　　韓蘊上前一步，一把抱起她，成汐韻輕聲喊了一聲。

　　韓蘊定著臉說，“地這么冰，你不穿鞋想生病嗎？”

　　成汐韻沒有抬手抱他，也沒有拒絕，不知道該怎么反應的一會時間，就被抱回了房。

　　他們的房間就在一樓。

　　成汐韻有點久久沒辦法回神，要說那天在錫耶納奪命而逃的時候，韓蘊也這樣抱過她，可她那時候反手摟著韓蘊脖子也覺自然。

　　但這次就不同，她有點完全不知所措。

　　韓蘊把她放在浴缸里，隨手開了花灑，一陣溫水“嘩——”地落下來，成汐韻不等冥思苦想措辭，就被淋了一身水。

　　******

　　另一邊

　　承平再三思量，改變了主意，既然小王有門路，和韓家鬧翻，成汐韻中途殺出來的事情，也就不是不能說。

　　于是他給姚駿去了電話，簡單匯報了一下，就說韓蘊發現了韓家，所以故意設下陷阱，他們過去，和韓家人正好遇上，韓家人先動手，他們出于自保，就雙方混戰了一下。

　　匯報重點是：

　　第一，韓家暴露了。所以這條線不能再用，但小王提出過期情敵可以用的方案正好補上。

　　第二，他們和韓家人正式杠上了。

　　姚駿聽完電話，坐在酒店想了想，撥了方瀾的手機號。

　　才兩聲，那邊人就迫不及待接了，卻沒有說話。

　　漫長的空白。

　　姚駿說，“……出來。地址我發給你。”

　　又是一陣不太長的空白，對面傳來方瀾怯怯的聲音，“好。”

　　******

　　成汐韻拉開浴簾，從浴缸里出來，在洗手池前擦頭發，這家主人很貼心，除了全套洗浴用品，還有提供乳液。成汐韻按了點抹在臉上。

　　韓蘊從外面回來，把裙子給她掛在門上，敲了敲。

　　門打開一條縫，成汐韻從里面把裙子拿了進去，轉眼換了出來。

　　韓蘊正站在桌前看一沓旅行地圖，聽到聲音，他側頭看浴室門口，看到成汐韻出來，他說，“今天帶你在附近逛一逛，好不好？”

　　成汐韻對著鏡子整頭發，很乖的語氣說，“好噠。”

　　韓蘊翻地圖的手停下，側頭看她，沖口而出想問一句，你和以前的男朋友一起，說話也是這樣的語氣嗎？

　　他有點好奇，如果是這樣的成汐韻，她男朋友是怎么想的才要出軌。

　　他把地圖捏緊，想到一個可能，就是成汐韻折磨他買東西那天說的話。

　　但是不對，他很快否定。

　　想到另一件事，不由看向成汐韻身上的白裙子。

　　她什么時候病好他不知道，過敏什么時候不藥而愈，他也不知道，那么這次……她什么時候，那個……什么結束，他應不應該知道？

　　成汐韻湊到他面前，看他反常地呆滯中。

　　“你干嘛？”

　　韓蘊聚焦，對上她的臉，不知道該說什么，轉頭直接往洗手間去了。

　　成汐韻莫名其妙，去拿桌上的礦泉水，隨即又對著韓蘊喊，“我要喝水，給我擰水。”

　　韓蘊停下，轉頭回來，給她把水擰開，但沒遞給她。

　　他想了會，說，“成汐韻……”

　　成汐韻滿懷誠意等著他遞水，看著他。

　　韓蘊垂著目光，看著手上的水，卻沒遞出來。

　　成汐韻目光更加認真，盯著他。

　　韓蘊不動，看著自己手里的水，“……成汐韻，”他又叫了一聲。

　　成汐韻說，“在呢。”

　　韓蘊把水遞給她，還是說不出心里想說的話，隨口囑咐說，“等會帶你出去吃飯。少喝點水。”

　　成汐韻，“……”

　　******

　　賽馬季剛過，向山上的石臺階坡度并不高，有兩米寬。

　　成汐韻帶著老板娘借給她的太陽帽，走到這里，覺出不同尋常的涼爽，她站定說，“韓蘊，我覺得就快要下雨了。”

　　韓蘊全部的心神在她的高跟鞋上，“明天早上帶你去買衣服。”韓蘊說。

　　成汐韻略不耐地看他一眼，用眼神譴責他煞風景。

　　韓蘊笑了笑說，“你知道這里有什么特別？”

　　“你以前來過唄。”

　　韓蘊說，“電影暮光之城在這里取過景，以前我陪朋友來的，那時候是路過，只有對住的酒店印象比較深刻。”

　　成汐韻說，“你到底后面要做什么？可不可以先告訴我？”

　　從昨晚到今天，韓蘊的一親一抱，令成汐韻有點找不著北。

　　她覺得韓蘊應該說點什么。

　　韓蘊說，“沒什么好說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走快兩步，臺階上去是一條橫著的街道，他站在那里判斷方向。

　　成汐韻在下面走的鴨子一樣慢。

　　她心里有了事情。就沒了玩的心思。

　　又看韓蘊站在高處，背影英俊不凡，他那樣站著，就令人很想探究他曾經經歷過的風雨彩虹，他懂那么多東西，好像什么都懂。少小離家……成汐韻停下腳步。

　　不知道上次是不是和別的女孩來的。

　　有音樂隱隱傳來，前面有人在演奏。

　　音樂哀傷，成汐韻覺得落寞了。

　　韓蘊站在臺階盡頭說，“你走那么慢干什么？”

　　成汐韻走上前沒好氣地說，“我25歲了，年紀大自然走得慢。你以前都和什么人一起旅行？和我一起上路之前你怎么不想清楚。”

　　韓蘊用看炸藥包的眼神看她，“你這種語氣，我以為你說咱倆上的是不歸路。”

　　成汐韻冷哼一聲，踩著高跟鞋奔向前方。

　　不知道那音樂來自哪里。

　　“前面那個教堂，聽說就是拍電影的時候用過的，當時在中間造了一個噴泉，意大利噴泉多，這里卻沒有那個。”韓蘊追上去給她介紹。

　　成汐韻什么都聽不到。

　　韓蘊說，“怎么了？忽然就不高興了？”他抬手，去捏成汐韻的下巴。

　　成汐韻躲了一下，帶著怒氣說，“你和別人一起，也這樣動不動就親就抱，就隨便捏人嗎？”

　　韓蘊說，“我說沒有你也不會信，我說有，你準備怎么辦？”

　　成汐韻一想，頓時氣的牙癢，抬手打韓蘊。

　　“快看，快看。”韓蘊笑著拉起她的手，“下雨了。”

　　成汐韻抬頭，雨淅淅瀝瀝開始下，有大雨滴落進她眼里，她捂著一只眼好像海盜，怒視韓蘊。

　　韓蘊笑著拽起她跑，“快去找地方門口躲躲。”

　　屋檐下，韓蘊，成汐韻，還有成汐韻剛剛找的音樂家，大家都擠在一起躲雨。

　　雨一時間就下大了。好像前兩日40多度的燥熱到了極致。

　　成汐韻不理韓蘊，韓蘊無聊，就和旁邊的人聊天。不一會就問出都是來旅行的學生。

　　學音樂的學生，剛剛在拍短片。

　　帶的樂器很全。

　　韓蘊聊了一會，就一拍成汐韻說，“你生氣了，我彈首歌逗你開心好不好？”

　　成汐韻早看到旁邊的外國學生。

　　有電吉他，電子小提琴，架子鼓，還有手風琴……

　　韓蘊從一個人手里接過電吉他，手撥動試了試，他和人家說的英文，非常自如。

　　成汐韻挪開目光，就看那些人忙著插線。原本就是從他們身后的店里拉的線。

　　雨落的更大。

　　成汐韻看著天。

　　電吉他的聲音響起，是五六十年代的搖滾樂。這曲子成汐韻很熟，她看向韓蘊，旁邊的人也加入了。他們就在這門口見方之地，開始玩。

　　成汐韻仰頭看天，旁邊的音樂聲聲震撼。

　　她故意不看韓蘊，她知道他會音樂，玩音樂的人，手型不同。

　　她想，自己果然之前沒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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