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冰雹
秦朗面前放著一份地圖,正是腦勺繳獲的贛西布防圖。
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藍色色塊,能聽到的只有齊刷刷的吸氣聲。
隨著贛西民團的整合、集中,再加上正規軍逐步到位。二團當面的敵人已經達到十五個團以上。這還不算一些大地主,商會的護衛團。偏偏二團的位置,正好在他們中間,只要被任何一股敵人咬住,不死也得脫層皮。
“傻人有傻福。”
秦朗使勁的拍了拍腦勺的肩膀,疼的那家伙又一陣齜牙咧嘴。
“邵崇光同志,你立了大功了。”
羅榮興奮地說道。
有了這張布防圖,就能清楚的了解敵人的態勢,對今后的作戰有極其重大作用,甚至可以稱得上厥功至偉。
“下一步打這里。”
秦朗笑著指了個地方。
“二十七師師部!”
羅榮的神情瞬間凝重了。
這需要行軍一百余里,而且面對最少一個團的敵人,還不包括師部的直屬部隊,可以說是一個硬骨頭。
他尋思了一會兒,才沉聲問道:
“團長,這個目標是不是太大了?”
“老羅,你看第九軍的三個師,二十八師幾乎按兵不動,根本就沒有上來助戰的意思。二十九師速度也不快,應該也不想和咱們打。只有二十七師一馬當先,因為他們是滇軍的老底子。咱們動了滇人的利益,他們肯定要拼個你死我活。”
秦朗的手指在地圖上劃了一下,然后狠狠地壓在二十七師幾個字上。
“亂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傍晚出發,隱蔽急行軍,在三個小時之內趕到這里,天亮前發起突擊。”
“是!”
指揮部所有的人都站起來。
“二營長。”
“到。”
薛大勇幾乎是吼出來的。這段時間二營除了擔任后衛,就是擔任后衛。前天伏擊民軍時,也只是撈到個打掃戰場。難不成今天有什么重大任務交代。
“后。”
“秦團長、秦祖宗,不能再讓咱們營后衛了。底下的弟兄都吵吵嚷嚷的,準備給您寫血書呢!”
薛大勇才聽到一個后字,差點跪在地上。
別人打仗自己聽響,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尤其是孫瘸子那廝,經常用乜斜的眼神掃視幾下,然后發出“哈哈”的怪笑聲,如果不是怕團長的皮帶,早就和他約架了。
“真的有決心?”
秦朗一臉不信的說道。
“營黨代表,您趕緊說說,我嘴笨。”
薛大勇眼睛骨碌碌一轉,趕緊把自己的搭檔拉過來。
“團長,二營的戰士都開了鍋,天天吵著要任務,再擔任后衛真怕壓制不住了。”
“薛大勇,老子就給你這個機會。跟著偵察營用最短的時間趕到突襲地點,進攻一定要果決,就是剩下你一個,也給老子沖上去。”
手下的三個營,各有各的秉性,一營是個穩字,打伏擊就靠他們。二營是個猛字,沖鋒陷陣準沒錯。三營是個滑字,吃虧的事從不干,打游擊最得心應手。
“團長,打不下來,我提頭來見。”
薛大勇又開始折磨胸脯了,那“砰砰”的悶響,好像大錘在砸青磚墻。
“趕緊滾蛋,別在這里瘆人。傍晚前出發,不許暴露行蹤。”
“得令!”
哈哈大笑的薛大勇,拉著營代表一溜煙跑了。
“兔崽子們都給老子準備好,今天咱們要吃肉,一塊大肥肉。”
回到營部的薛大勇,臉上滿是興奮。只是在班級以上干部到齊后,他又換了副嘴臉。
“就是你們沒帶好兵,讓老子跟在孫瘸子后面吃土。今天老子臉都豁出去了,才算搶到任務。一個個的好好準備,出了差錯,老子掉腦袋前,肯定先崩掉那個王八蛋。”
“哪能啊!二營的狀況團長咋不知道?羊牯垴、北山那戰俺們打得不好?”
“就是,一定是孫瘸子使得壞,他就是個奸臣。”
看手下說得越來越過火,營黨代表趕緊擺了擺手。
“成績畢竟是昨天的,今天薛營長爭取到的任務,關系到特委、甚至整個工農軍第一師的安危,成功不成功,就看營里的同志怎么表現了。”
薛大勇等營黨代表把話說完,才一拍桌子站起來。
“今天我們要做銀槍白馬趙子龍,目標是二十七師師部。慫瓜自己包著腦袋滾蛋,二營不養這樣的廢物。如果沒有意見,都下去動員自己的戰士,消息出發前不準泄露出去。孫瘸子知道了,咱們又得跟在他后頭吃土。”
看著賭咒發誓的各級軍官,營黨代表一陣哭笑不得,這怎么搞的跟堂口似的。
偵察營的觸角早就伸出去了,為了不打草驚蛇,秦朗禁止他們抵近偵察。這是一步險棋,要從三個團中間穿插,只要稍不小心就是滅頂之災。
“快跟上偵察營,注意不要掉隊,各班隨時檢查自己的人。”
薛大勇小聲的叮囑著。
夜間急行軍難度不秦團長對此提了十個注意。二營也提出一些解決方法,但在行進中還是出現了各種問題。其中最嚴重的是掉隊問題。
“還好松針水沒斷過。”
在突擊隊的時候,每天都要喝松針水,薛大勇把這個習慣帶到二營,所以夜間行動就少了夜盲癥這個痼疾。
“停,后面的掉隊了,九連沒跟上來。”
聽到傳令兵焦急話語,薛大勇低聲的咒罵起來。
山路白天都不好走,何況是夜晚,而且還不能使用任何的照明工具。抬頭望了一眼,天上陰云密布,周圍黑得像濃稠的墨水,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繼續前進,不要掉隊,抓住手里的繩子。”
很快隊伍又一次向前運動,但是速度卻越來越慢。
“嚓。”
猛地眾人的眼前一亮,瞬間所有的人幾乎都停下腳步。。
薛大勇眼前都是白芒,再怎么拼命地揉,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偏偏身上一陣陣還發疼。
“冰雹!”
有人小聲的說道。
“啪啪啪。”
四周很快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剛才還覺得燥熱不堪的眾人,現在立刻覺得寒氣逼人,幽幽的山風吹來連骨頭都要凍住了。
“快走不要停,不然就要凍死。”
薛大勇一下子急了。
山里的雨都能凍死人,何況是冰雹。看著部下大多蜷縮在地上,連打帶踢的把他們趕起來。
“不準停,都不準停。”
連各級黨代表都放棄了往日的溫和,只要有人停下,上去就是幾巴掌。
“小心。”
可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驚呼,薛大勇覺得身上的寒毛都立起來了。這里挨著民團的人,如果被他們聽到,偷襲就完了。他的火一下子沖上腦門,三步兩步就來到了前面。
“喊什么?”
“我們排長掉下去了。”
一個士兵畏畏縮縮的說道。
薛大勇的心突地一跳,這里是一個懸崖,因為冰雹太厚周圍都是白茫茫的,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以為這里是一片平地。
“營長,排長掉下去時沒有喊,是我喊的,你處分我吧!”
那個士兵意識到了什么,又挺胸回答道。
“你就站在這里,不要讓其他的同志掉下去。”
薛大勇覺得眼角發酸,但還是拼命忍住,拍了拍那個士兵后,大步流星的往前趕去。
路上的幾個哨卡早就沒人了,以至于還想拔釘子的偵察營都沒有用武之地,不過他們利用哨卡的大灶,燒出了一鍋鍋的熱水。
“都喝一碗,都喝一碗。”
伙房里還有一掛掛紅辣椒,正好煮成辣椒湯。薛大勇喝了一碗下去,才覺得冰涼的肚子,有了一絲絲暖氣。
冰雹過后又是一陣急雨,密布的陰云總算散開了,但溫度也更低,連呼吸出來的白氣,都像霜一樣往下落。
“營長,損失了二十多個同志,大半是凍死的。”
營黨代表喝完辣椒湯,還哆嗦了半天,才勉強說出話來。
“把他們放在路邊不管,其余的人不能休息。必須繼續趕路,二營失敗了,整個團都沒有活路。”
薛大勇硬著心腸說道。
士兵們又被拉著往前走,所有軍官甚至政工人員手里都拿起棍棒,誰只要想蹲下去,立刻就被打得跳起來。這個時候言語已經不起作用,只有劇痛才能驅使著人們繼續前進。
“薛大棒槌你們來了。”
腦勺哆嗦得像秋風中的樹葉,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
“傻子,你也不行啊!看來這金鐘罩也擋不住寒氣,要不要老子給你找個火炕?”
薛大勇咧嘴笑了,還故意拿下帽子往身上扇了幾下。
腦勺覺得帽子帶起的微風,比鋼刀還要厲害,趕緊往后退了兩步。
“不,不跟你一般見識,看到沒有鎮里就是敵人師部,等后面的部隊上來,你就打,老子跟著動動,不然要成冰疙瘩了。”
薛大勇左右看了一眼,二營的人馬幾乎都在,于是他抽出手槍。
“多的話不說了,知道你們冷。現在跟老子沖進去,干掉那些反動派。只有這樣咱們才能熱熱乎乎的睡一覺。沖!”
營黨代表本來還想阻攔,但是等主力匯合最少還要半個小時,在這野地里凍著,恐怕會有更多人被凍死。他也掏出腰間的手槍,貓著腰沖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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